郡主闻报,赶紧过来瞧。
进屋只见庄琂一个人伺候着,很是生气,又叫身边的绛珠、玉屏等丫头去找大夫。
庄琂告知,说五姑娘、敷儿、三喜等已去寻大夫。
郡主看着庄玳那个样子,自然怀疑是庄琂对他说了什么,才招致他那样,虽然暂时没出口责怪庄琂,但脸面上的不悦,统统显现出来了。
庄琂让坐给郡主,候在一边。
不多久,庄玝、敷儿、三喜等人打外头跑回来,说白老太医此刻在东府大爷那边,大爷也醒了,且闹了起来,不知何故。
郡主怪问:“大爷一日日昏着,怎闹起来了?”
庄玝回说:“大哥哥闹着要去北府,说北府有他丢的东西。”一面说,一面心惊胆战状,请郡主起来,移步往外头去说话。
到了外头门口,庄玝悄悄与郡主道:“太太,东府大哥哥那情景,我看是不好了呢!我听那边的人说,这是回光返照的光景。大太太、大老爷都在那边,已乱了套。”
郡主听得,连连叹“哎呀”,又不知道如何说了,等转身进屋,看见庄玳跟庄琂正在说话,庄玳莫名其妙又好转了,看着不是十分严重。
只听庄琂安慰庄玳道:“你若心疼我,别是胡思乱想,也别胡闹。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见,这让太太觉着我给你带晦气来了,叫我怎么自处?”
庄玳道:“那妹妹答应我,别学大姐姐、二姐姐那样都嫁出去。就算姐姐妹妹们都嫁出去了,妹妹不能离开我。妹妹答应我不答应?”
庄琂为了稳住庄玳,由他提条件,什么都同意,又说:“什么嫁给肃远小王爷,那是玩笑话。我哪里不去的,留在府里看你,真真不去的,你且放心吧。”
庄玳眼泪汪汪,凝视着庄琂。
这番情景,被郡主收在眼里,大约知道庄玳的想法了。因听到他们那样说话,郡主没进去打搅,赶着把庄玝拉出去,问庄玝到底怎么回事。
庄玝一五一十把庄玳发病的事告知。
郡主再吐出一口气,半日没得言语,之后,道:“你们寻府里的老医生来吧,日常的药给熬制一碗。务必让他吃下。”
完毕,郡主进屋,笑呵呵安慰庄玳几句,道:“你身上弱,都是胡思乱想弱出来的病。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既然你琂妹妹在这儿看着,我就不担心了。你东府大哥哥那边光景不好,我这会子过去瞧瞧。你且乖乖的听你琂妹妹的话,该看大夫看大夫,该吃药吃药,不可任性。”
庄玳道:“太太,这跟琂妹妹无关,太太不能责怪琂妹妹。”
郡主深望一眼庄琂,道:“与你妹妹何干,你又胡扯了。”然后吩咐庄琂:“那就烦姑娘用心照顾着,他这条命,横竖是姑娘救回来的,姑娘就好心做到底吧!算我求姑娘了。”
庄琂垂下眉眼,“嗯”应了一应。
郡主依依不舍,再三叮嘱庄玳听话等语,便带宝珠出门,一迳往府门外走,赶去东府滚园看庄顼。
不多时,郡主主仆来到东府滚园。
入滚园的院子里,首先听到一阵哭闹声,大爷果真是闹呢,声音震天动地的。
大太太秦氏、大姑娘庄瑚、大奶奶、四姑娘庄瑜等主仆众人“大爷”长“大爷”短的安抚。可见大爷庄顼见好了,如今起床来闹。
郡主加快脚步,迎了进去。
顺眼,见一众人按住庄顼,让他躺着,白老太医晃在床前,指挥人如何制服庄顼,又让孙子白景云快快烧药。
白老太医还对其余人道:“太太奶奶姑娘们先出去,我先给大爷熏一熏制神的药,帮他调停调停心脉气血。”
白景云持一口炉子,不知炉子里烧的什么东西,瞬时浓烟滚滚蔓延开。
因见到郡主,白老太医主觉的来问候,并告知:“郡主,眼下给大爷熏安神草,这草药性子烈,不好闻,请郡主跟太太奶奶姑娘们先移步外头等候。”
郡主点头,起身先去扶住大奶奶。
毕竟,大奶奶是挺着身子的人,行动不便,更不适合在这儿添乱,万一被庄顼推到怎么办?再说草药性子烈,或吸进了肚子,叫她早产越发不好了。所以,郡主先拉扶大奶奶出去。
等把大奶奶送出门口,又进来拉秦氏。
没一会子,众女人太太姑娘都出们,只留仆子们在里头按住庄顼。
白老太医和白景云熏药,施针,治疗,不在话下。
外头。
秦氏哭得跟泪人一般,对着郡主求道:“三太太,这可怎么办这么办啊?你替我想想法子才好,请宫里的神仙大夫也来瞧一瞧啊!”
秦氏这般悲哭,大姑娘庄瑚、大奶奶、四姑娘庄瑜、以及姨娘们,亲近的丫头们个个都放声哭泣。
看着真真乱了套 了。
郡主努力镇定,冷静道:“太太,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才刚我们玳儿也是忽然大闹,也吐了血,怎么大爷这边也闹起来了。”
秦氏等人听郡主那样说,都止住哭声。
秦氏快手拉住郡主,问:“玳儿怎么样了?”
郡主摇摇头,道:“我原是让人去寿中居请白老太医,她们说大爷犯病,老太医往这边来了,我一听,真真焦了心啊。如今,玳儿有他琂妹妹照顾,竟又十分的好,无碍了。这不,害怕太太这边需要帮手,我得过来瞧瞧不是。”
秦氏抹泪道:“三太太有心了。”复又悲哭。
郡主看一众人那般哭,也被牵扯出悲伤情绪来,陪哭一会子。
末了,郡主问大爷为何忽然这样?
大爷庄顼那二房姨奶奶见郡主问,便敞开了口齿,指责大奶奶,说:“我好说歹说,奶奶有身子的人,不方便照顾。大爷就由我照顾便好。可奶奶不依,非要亲力亲为,也不知跟咱们奶奶跟大爷说了什么话,叫大爷睁眼后,蹦着要闹去北府。大爷的身子自个儿都爬不起呢,去北府做什么呢?我就说,平日里,大爷喜欢吃些酒水,等不及要吃二姑娘的喜酒?偏他躺那么些日子,没人告诉他二姑娘要嫁人,谁知道奶奶又悄悄与他说……”
大奶奶一脸冤枉,反驳:“我没有说呀!我没跟大爷说什么……大爷自个儿要去北府……”
秦氏看她们争风吃醋的情景,十分闹心,也觉得十分聒噪,怒道:“都住嘴,还不嫌闹乱的!”
郡主实在看不下去,吩咐自己的丫头宝珠道:“你跟蜜蜡扶大奶奶去歇着。”
宝珠和蜜蜡扶大奶奶去另一屋室。
稍后,郡主对秦氏道:“太太,这媳妇儿的身子越发重了,闹不得。远远的让歇着才好。即便她跟大爷说什么,那也是夫妻之间的话语,怪不得她。想必,她也十分担心大爷啊!”又对那二房姨奶奶道:“你太太奶奶这般伤心,既然你有心照顾大爷,就进去帮手吧,别在节骨眼上说这些胡话,省得叫人焦心。”
二房姨奶奶巴不得是自己去照顾大爷,遂而狠命点头,朝太太们端礼后,便领着自己的丫头进屋,帮衬白老太医。
总之,大爷庄顼怎么忽然好了,忽然闹了,谁也不知道个底细,都以为他知道二妹妹结婚,想去闹喜酒吃。
自然的,因二房姨奶奶的告状,众人也觉得是大奶奶的不是了。
各人各心思,都闹在一团,见病人最要紧,此刻,谁也不再出口责怪追究。
等白老太医出来,告知无妨等宽心话,众人才放心。
这一闹,竟是半日之多。
郡主想着,自己西府也一团糟,东府既然没事也该走了。
郡主便要告辞。
秦氏却不给她走,想跟她多呆一会子,或是求一点儿往时救治庄顼的药。
郡主趁机,告知秦氏,道:“大爷需要药,我自然要差人回王府去取。只是如今,我们王府里也不安宁。肃远出去公干,至今未回。王府里早先前还派人过来说。”
秦氏听得,才不好意思再向郡主和王府求药。
于是,郡主辞离东府,赶回西府。
入西府后,一脚来到庄玳院屋。
这会子,庄玳吃了些药,又有庄琂照顾,安歇下了。郡主回来时,庄琂已离开回镜花谢了。屋里只留金纸、复生照顾,庄璞身边的丫头湘莲也抽手过来帮衬。
湘莲见郡主回来,赶紧报告说:“才刚太太去东府,绛珠和玉屏找来府里的大夫,帮看了一回。眼下咱们小爷好些了。见爷好,琂姑娘才走呢,五姑娘拿银子送大夫去了。如今,三爷睡下了,都亏了琂姑娘有法子,说得动我们小爷们,不然,等太太回来,小爷们还不肯吃药躺着呢!”
此处,湘莲替庄琂说话。
郡主点点头,道:“那你继续留在这儿伺候。”又问她:“定王府的人走了没?”
湘莲摇头,说:“不知道呢!二爷跟老爷在前头招待。兴许还在。因三爷这边需要帮忙,我们一直周转在此处,哪里不敢去。”
郡主道:“那再辛苦你一遭。”
话毕,郡主让金纸和复生出来,恶恶的训斥他们,不为别的,就是指责他们没照顾好自己的主子。
稍后。
郡主移步去前院堂厅,想看看定王府的人在不在。
到了那里,只见下人们在收拾茶杯等物,定王府的客人早走了。郡主一问,才知道三老爷庄勤、二爷庄璞领着定王府的人去北府。
郡主心里明白,定王府的人此番来庄府,除了告知肃远出事未归之外,大约也要去跟二老爷庄禄道声喜吧!毕竟,一家子亲戚情分,是要走一走才好。
于是,郡主也不想再管理,拖着劳累的身子精神,往承福苑自己屋里炕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