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的鬼都离去,乡民们或大哭,或大笑,一个个围住小道士,疯狂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人群包围中,小道士笑了,笑得很得意、极自豪。
乡民们渐渐散去,有六人讪笑着走来。正是青城六剑。
小道士一见,满心的欢喜立时化为乌有。他心中暗道:“惨了惨了,这六个贱人竟然还在?怎么办?”
“这道术杀起鬼来,轻松容易的很。可杀起人来,却是千难万难。这六人都是剑道高手,一人只一剑,我一个活张天一就变成了六个死张天一。最不妙的是,昨晚我才吓得他们尿了裤子,这回他们能饶过我?”
可注意到这六人眼中的畏怯,小道士眼珠子一转:“道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跟仙术似的。这六个贱人,不会真以为道术无所不能吧!”
“那就,这么办。”
小道士收了铜钱剑,随意地向六人瞟了一眼,淡淡地问“怎么着,六位,还不死心”,那神情话语里的不屑,清楚分明。
六剑果然吓了一跳。剑五忙不迭地说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道长。道长略施薄惩,却饶了我等性命。我等感恩,感恩。”
剑一接上:“我等想请道长出山,去我青城除鬼。道长慈悲,想来不会见死不救。”
小道士于是心中大定,他冷笑道:“怎么着?师父请不了,就想请徒儿?抱歉,没兴趣。”
六剑大惊:“为什么?”
小道士叹道:“我师父有遗命,要我务必满了十八岁,才可下山。说是有请高人算过,若我提前出山,必会横遭桃花劫,还会惨遭霉运。”
“这桃花劫嘛,遭了便遭了。我这至阳之身,刚好也能派上用场。这霉运啊,你敢惹上?谁出门都不想被雷劈啊!所以,不去。”
剑一大急:“道长的神威,我等刚刚都看在眼里。那恶鬼厉害非常,也只有请道长出山,才能对付得了啊!”
小道士摇头:“天下能人异士无数,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先师遗命,我不敢不从,几位请回吧!”
他转身,淡淡地一挥手:“今晚夜色已深,我不强人所难。可明晚若诸位还在九阴镇中,那就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看他潇洒离去,六剑个个大急。剑四脾气最是暴躁,长剑出鞘,飞身就是一剑。
却被剑一挡住。剑一一瞪眼:“休得对道长无礼!”
听到身后“铮”地一声响,小道士脚下不停,可手心里却着实捏了一把汗。好在六剑吓得狠了,终究没敢出手。
离开六剑视线之外,小道士“耶”地叫了一声,猛挥了下拳头:“别说师父确实有吩咐,就凭你们六个,这般急切地来请我师父,就知道,这鬼定然不好对付。”
“傻瓜才会出山。”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九阴山一山洞内,小道士正在呼呼大睡。
昨晚闹到太晚,他不好再跑到山外。再说了,这地方隐秘至极,谁能找来?
正与周公下棋时,山洞外忽然传来小石头的声音“天一哥哥,天一哥哥”,叫声很是仓皇。
小道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想起,这处所在,自己似乎带小石头来过。
小道士应了一声,就见小石头大哭着跑进来:“天一哥哥,快去救救我哥,秋娥姐,里正爷爷他们。”
小道士大惊:“他们怎么了?”
小石头哭道:“那六个恶人,打了我哥的屁股,摸了秋娥姐,拨了里正爷爷的胡子。”
小道士震惊了:“我去啊,这六个贱人竟然还不死心?”
马上想到一件事,小道士急急问道:“小石头,那六个恶人不会就跟在你身后吧?”
小石头摇了摇头:“没有啊!”
小道士刚松了口气,就听小石头天真地说道:“只有三个恶人跟在我身后。”
小道士眼前一黑,都顾不得骂人了,他翻身就去拿铜钱剑。
已经晚了!
“铮”的一声,两道剑光擦着他的脖子刺进洞壁,三条大汉一闪间进了洞,一把长剑架在了小道士脖子上。
小石头完全无视小道士脖子上的剑,他大叫道:“就是他们!天一哥哥,你快快施展道术,弄死这几个恶人。”
小道士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他一声哀叹:“盲目崇拜果然最要不得啊!”
强装镇定,小道士淡淡说道:“怎么,真以为一柄破剑就能制住我?”
剑三说道:“道长的役鬼之术实在了得,只是这大白天的,道长到哪去找鬼?”
剑四接道:“道长着实厉害,我等确实害怕。所以奉劝道长不要劝举妄动,不然我等一个失手,真一剑刺了下去,那就大不好了。”
剑五一抱拳:“我等万万不敢伤害道长。只要道长除了那恶鬼,以后要打要杀,我等绝无二话。”
小道士沉默了一下:“我还有得选择吗?”
“好,我出山!”
下山时,小道士依旧走得潇洒。只是脖子上架着两把剑,后心处再抵着一把长剑,捉鬼用的诸般法器被剑三提着,身上穿得道袍云鞋被剑四提着。那模样却有些可怜。
九阴镇的乡民一见大哗,齐齐围了上来。小道士此时无可奈何,只能劝下。乡民们再是义愤填膺,可在明晃晃的利剑面前,也是敢怒不敢言。
被六柄长剑指着,小道士愁眉苦脸,花了两个多时辰,将山上的法阵修好。
九阴山这地方很特别,便是除尽了恶鬼,可用不了几年,新的恶鬼又会滋生。小道士想了想,决定留着这批鬼。有自己的威慑在,想来他们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确定法阵无误后,小道士犹不放心,一再叮嘱,万不可再让人坏了法阵,不然下次,可真就没人来救了。乡民们刚刚才逃过一场大劫,自然没口子地答应。
眼看太阳要落山了,青城六剑心里害怕,一个劲地催促。
看着这光秃秃,鸟不拉屎的九阴山,小道士心里却泛起了浓浓的不舍。自七岁多上山后,他在这呆了将近十年。这年多来,他做梦都想着,早日离开这鬼地方。可真的要离开了,小道士才明白四个字:故土难移!
这一去,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