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掌门师傅……”汪舞阳按住胸口,半跪了下来,抱着脑袋,整个身子使劲摇晃起来,口中不停叫道,“走开!走开!我是汪舞阳!……”
“舞阳?”“舞阳兄?”一旁的两人同时问道。
“舞阳…你这是怎么了?”陆天一问道。
“快从我脑子里……”汪舞阳似乎听不到一旁的两人在跟他说什么,只是埋头扯着自己头发一会,又变得安静下来。
“先前……我就看不明白,就当他说的胡话呢,”离楚秦挠挠头,疑惑道,“陆掌门怎么看?是中了幻术么?我听师傅说过,西域那边有人会使很厉害的幻术,魔教不就是从西边过来的么,八成也是有这可能的!”
“嗯……少庄主所言也有道理。”陆天一这时替汪舞阳把起脉来。
“没事…掌门师傅…我没事了……”汪舞阳这时抬头,满头大汗地站起,再道,“我们被发现后,不知为何我就突然睡着了……醒来时,正与楚秦交手,我也弄不明白,脑子里好像还有个人……”
“足百烈!”离楚秦脱口而出,“我们打的时候,你就叫过这个名字!”
“可我从未知道过这人,”汪舞阳拍了拍额头,“却又好像自己变成这人一样……”
“都别说了!”陆天一脸上透露出焦急之色,“舞阳可能中了一种邪术……待回了清幽派,为师找找师祖留下的典籍,替你祛除!”
“不过,刀詈司既然与鱼长老勾结,”陆天一遥指落山夕阳,再道,“我们要先回少阳帮……舞阳,等接了文二,我们赶回去毓州!不能让鱼长老这奸计得逞!你兄长不在,少阳帮应该由你来一统大局!走吧!越快~越好!”
“舞阳知晓,有劳掌门师傅祛除了……我也想快些回去,可我脚力疲乏……”汪舞阳说话时眼光瞟了眼一旁的离楚秦,“掌门师父年岁也大了……总不好让掌门师傅来背我的吧……”
陆天一顿了顿,转脸看向离楚秦,目光透露出询问。
“!!”离楚秦顿觉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尴尬着说道,“那…那…既然陆掌门年岁大了,由我来背你一程好了……你…你可别乱动!”
“好!”离楚秦话未说完时,汪舞阳已然跳上了他后背,将他抱住。
“那就有劳楚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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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裹着头巾,耳垂肥硕的老头,摇着一对招风耳,一边扯着自己褶皱的脸皮,一边将嘴里的长烟嘴咬得“吱吱”作响,半晌之后,那老头再次将眼前的黝黑断剑举到眼前,半眨着眼睛从断剑的锯齿口子,瞥了眼将要下山的夕阳。
“咳咳!~我说……新剑才刚给你拿过去,”那老头干咳了几声,一脸的不开心,教训起眼前的守宫,“你才用了多久?……我这铸剑的,都是当从手里出去的兵器是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你用的,砍成什么了!还弄断了!这是名刀‘神术’!不是破铜烂铁!”
“诶!~嘿嘿嘿,刀刀爷爷!您就给我再修一次嘛!”守宫见那老头仿佛赌气一般转过身子不去理会他,他又追着过去,冲着老头,堆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谁让您是名震古今,天下第一铸剑师烛庸刀刀呢!是不是?只要有刀刀爷爷,什么剑就算坏得乱七八糟,断头断尾的,喏!就比如我这把,那还不是信手捏来,谁敢说您不是!?”说着守宫用肩膀轻蹭了一下烛庸刀刀。
烛庸刀刀这老头听得满意,被守宫一夸倒显出有点不好意思,道:“咳咳~!那自然是了,谁还能比我更懂兵器?”
“那可不!我这点眼力见的还是有的!刀刀爷爷,您快给我修一修吧,我这来华亭,指不定什么时候九师妹还又闯祸呢,我…嘿嘿…还急等着用呢,”守宫说着一脸坏笑地凑到他耳旁,小声地说道,“您要是帮我,等回去谷里了,我就在旅夜奶奶那里,猛夸你!使劲地夸你,保准她立刻就让您回去!”
“我呸!谁说老子要回去的!谁要这老太婆夸我了!”烛庸刀刀一听顿时不悦道,“这个旅夜老婆子,她要不是当了十二人之一,能比得了我么?老子铸八服剑的时候,她还是老子的跟班呢!我烛庸刀刀才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师!”
“我提这干嘛呀,真是嘴欠,”守宫抽了自己一小嘴巴,急忙安抚起老头道,“不是…不是…您听错了,错了,是我夸您……刀刀爷爷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天下第一铸剑师!您看我都这么有诚意地来找您了,快帮我修修吧!”
“诚意?”烛庸刀刀挤出大小眼,“你们师兄妹,什么料子也不带,还把我拉到这衣裳店,这就是你们的诚意?难道要让我用那些没用的花布来铸剑么?你啊你!”烛庸刀刀说着狠狠地点了点守宫脑袋,叫喝道,
“你师傅让你跟着小九儿,你怎么把她跟成了小女生的模样了!买衣服?!这还是我的假小子小九么?我就喜欢她一直只穿一种黑衣裳!这叫专一,专一明白么?千万别学旅夜那老婆子,我呸!三心二意!我……”
烛庸刀刀说话忽地停了下来,就见对面玄九从衣衫店里走出,一身素白纱縠衣衫,搭配着纹饰流云的一色长裤,尤显得丰润标致,姿态美好,发间一道淡紫色发带,编束一只质朴马尾,全身再无其他妆点,却更能凸显得青丝下一副花容冰清玉洁,不沾人间尘烟。
“啧啧!~小九儿这样……也很可爱呢……就和旅夜老婆子年轻时一个模样似得……”烛庸刀刀脸上泛起红晕,一改刚才口吻,笑嘻嘻地迎上去,道,“小九儿……快让刀刀爷爷抱抱!这么久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啪!~~
玄九迎面甩过去一道白绫,打在烛庸刀刀脸上,叫他脸上瞬间一道红印显出。
“刀老头~!你说胡话呢!几天前才见到你的!”玄九径直走向守宫,问道,“小宫,你发什么呆?不是要修剑呢?”
“我…我还是第一次看九师妹你,穿得这么女人呢……我都要怀疑你了,你是谁家的姑娘家冒充的吧?快来让师哥甄别一下,”守宫拍拍胸脯,就要来拥抱玄九,口中还说道,“刀刀爷爷能抱得,我这做师哥的岂不……”
砰!
“甄别出来了么?”玄九虽然换了一身衣衫,却丝毫没改什么脾气,张手就是一拳上脸,痛得守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出来了!出来了!果然是九师妹……”
突地玄九猛然一甩头,朝着身后的烛庸刀刀,开口道:“刀老头!”
“诶!哎!在在在……”烛庸刀刀完全不似刚才与守宫时那样的威严,嘿嘿不停的笑意,仿佛是个推销东西的店家在招揽顾客一般,“小九儿,你说~你说!”
砰!玄九一把将手中两把刀鞘篆刻云纹的短刀,拍在木桌上。
“被人弄断了……能修好么?”玄九问道。
“能!能!能~!”烛庸刀刀笑呵呵地拔出那短刀,露出里面两把篆刻流云飞瀑的刀身,顿时眉头一皱,怒道,“你们!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爱护它们!这流云飞瀑是你娘的遗物!你怎么给弄断了!不是应该好好放在谷里的么?”
“额…刀老头你生气啦?”玄九显然没料到烛庸刀刀这么大的反应,有点懵。
“我……不生气!不生气……”烛庸刀刀缓下口气,重新堆了个笑脸,又道,“今后,你爹娘的东西不要再带出来了,保不齐就弄丢了!”
“你怎么知道我弄丢了?”玄九好奇地说道。
“啊?你丢了什么?”烛庸刀刀问道。
“你瞧!”玄九说着露出自己马尾辫上的紫色发带,委屈着说道,“都怪小宫,这下我娘留给我的发带也不见了……”
“你这糊涂九!”烛庸刀刀顿时气结,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嘴唇上的胡须上扬起来。
就在此时,夕阳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华亭镇中,渐渐暗去的同时,所有灯笼几乎同时亮起,仿若突然变幻了一个地方,镇中楼阁隐藏在一阵若隐若现的雾气当中,迎面几步之外就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一个人影匆匆冲向华亭镇口的山门牌坊,大口喘着粗气,在他身后,七八个身着天蓝色丹青外袍的人紧跟在他身后。
那几人中为首的英泽已是弱冠年纪,面容俊秀,昂首阔步间一股英气。
“文二!快站住!天要黑了!”英泽朝着靠在山门牌坊上喘气的汪文二叫喝道,“师傅说天黑了!就别进去了!”
“你们快滚开!别跟着我!我马上就让鱼长老…把你们都杀了!嘿嘿嘿……”汪文二露出诡笑,“你们都死了才好!我就是帮主了!嘿嘿嘿……”
“文二!你说什么胡话呢!快出来!你忘了师傅说的了么!”
英泽站在山门牌坊对面,迟迟不敢进去,喝斥道:“夜不入镇!”
“瞧你们这些胆小鬼的模样……”汪文二露出蔑笑,摇晃着身子后退,一转身,撞到一人胸口,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