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城· 两个时辰前]
夜明,朗月星稀。
城楼上满地血红,遍地死尸,果如意站在城楼之上,眼中城楼上最后一盏明灯渐渐熄灭。
“时辰……已变……”果如意抬头看向夜空,这么说道。
轰隆隆!~~远方传来响彻雷声,伴随一阵地动之觉打断果如意思绪,令她眉头皱起,紧握手中一枚下下签头。
“血仙罗……为何还是出世了……”果如意沉思起来,“按照卦象,只要让徐锦对陈远之出手的时辰有了偏差,就可阻止这场祸事的……”
远方隐隐传来的嘶叫声冲击着果如意冷静的头脑,城楼下方渐渐有人声靠了过来。
“已快到极限,这最后一个虚影怕是维持不了多久,”果如意倒吸一口凉气,来到城楼边缘朝下俯瞰,心中惆怅不已,“师傅说的没错,卦象已变……”
她眉头紧锁而面露哀怨,看了眼里华亭方向,咬了咬拇指揣测道,“到头来还是阻不了么……不过…小宫他们……应该还在安明城那边吧……”
这时,华亭城外一队飞马扬蹄,月色下十几个黑影从马上飞跃而起,踏上城墙。
路过城楼上下一片死尸之时,领头那人身形顿了顿停留了刹那,就见一个金冠束发,身着红锦金丝铠甲的男子,手持一把金边遍刻龙纹的双月方尖大戟。
“我来晚了么……”那男子怒视一眼城楼上下,朝着果如意喝问道,“人都是你杀的?”
“好凶煞的神气……”果如意心起一念,还没来得及辩解,立刻便遇上那男子横扫过来的长戟。
沉重的长戟在男子手中轻如薄纸一般,扫向果如意腰间的速度极快,在她反应过来时,已将她拦腰两断。
眼看果如意瞬间便化作燃烧的符文,那男子不禁啐了一口,骂道:“东海妖术!也敢来中原撒野!”
待那火符燃尽之时,远处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华亭城内的寂静夜色。
“留下两个开门放人进来!其他人跟我走!”那男子眉头紧锁,当即一脚踏下发出更猛烈的力道,俯冲了下去,领着众人直奔尖叫声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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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救……”一个守卫喊声停止,他此时已被一柄弯刀钉在木门窗上,转瞬没了性命。
徐锦走过时拔出那弯刀,府衙驿馆内最后一个前来捉拿刺客的守卫兵士,横躺在了他身后。
他缓缓来到陈娇玉那厢房,隐约听到其中一些混乱动静,蓄劲待发时轻轻推开厢房门,
里面一幕不禁叫他愣住。
陈远之已死,屋内并无他人,凶手似乎便是一旁抱着脑袋,颤抖不已的陈娇玉。
“不是我…不是我……”陈娇玉见有人推开门,立刻惊乍起来,大叫道,“不是我杀了爹爹!不是!不是的……我……啊!~~不是我……”
陈娇玉此时尖叫一声丢掉手中沾满血液的短刀,抱着脑袋撕扯起来,惊惶无比地念叨不停,“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徐锦的迟疑稍纵即逝,他淡然走过去,在陈娇玉面前,割下陈远之的头颅。
“啊!~!~啊!~!~啊!~!~”陈娇玉瞪大了双眼,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癫狂,她近乎疯狂地大叫道,“爹爹!爹!救命!啊!~~~你把爹爹…爹……啊!!~~~”
霎时间,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半空降下,徐锦登时翻身躲开,就见一名男子手握长戟一脚踏穿屋顶,坠在他眼前。
“大胆刺客!朝廷督抚也敢行刺!拿命来!”语毕,那男子手中长戟已然飞出,一道蛮狠的真气电光火石之间已达徐锦身前,避无可避。
铛!~~ 火花四溅,徐锦手中弯刀被长戟巨力断作两半,更被这力道冲击飞撞入对面另一座厢房内,将对面撞塌。
“翊羽哥哥……不是我…羽哥哥……不是我杀了爹爹……我没有…救我……”陈娇玉瞧见眼前面露凶光之人,仓皇叫道,“我没有…没有……”
“娇玉……别慌!我来救你了!待我去把凶手捉来!你放心!”翊羽说着,将他披肩的红锦外袍罩在陈娇玉身上。
“护好!娇玉!”翊羽冲向徐锦所在,踏出厢房门时对着慢他一步赶到的手下喝令道。
“是!将军!”那几人拱手领命呆在了原地。
“……”坍塌废墟中的徐锦这才爬起,鲜血几乎染红了夜行衣,满身的骨头也似乎都要散架一般,这会他才喘息几口,那把凶戟复又劈来。
一股滔天般气劲笼罩在他周身,惊得他冷汗直流。
“说!谁指使你来的!”翊羽一道大劈从上挥落,将那地面劈出一道半人高的沟壑,力道劲风刚猛无匹,徐锦仅仅是躲开也被这冲击的余波扑到,以至于他逃到一半的身形被那冲击推乱,跌撞着落地翻滚数圈。
“说出来!本将军让你死得舒服些!”翊羽叫喝着,旋转长戟摆动挥出数道气劲,同时自身亦是混在那堆尖锐气劲之中,冲向徐锦。
徐锦眼见逃脱无望,突然将怀抱的陈远之头颅举到身前,翊羽一见连忙收招,同时自己又将长戟扫出的气劲抵消,大骂道:“无耻小人!把头还来!”
一击得逞,徐锦如法炮制,以陈远之的头颅当做挡箭牌,逃在了前头,翊羽虽急躁不已,却只得收着力道。
追到一处街巷时,翊羽已被徐锦丢下的***弄得分不清方向,不过,他敏锐地寻到了地上断断续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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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城吴宏所属的宅院]
“喜公公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实在让下官惶恐,还请喜公公不要责怪下官……”吴宏将两箱珠饰与一只金银木盒交到了喜公公面前,堆着笑脸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诶?!~洒家不过是路过!路过!嘿嘿嘿,要避人耳目!避人耳目!你知道的……”喜公公瞧着这些箱中之物,喜笑颜开,“你放心好了!等回宫我一定帮你在茹妃…啊还有…还有……还有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
“喜公公,美言几句怕是不够,陈远之威逼我调兵,我看他们更有谋反之意,还请公公把这封信带给茹妃!我们这些斗米小官谁也得罪不起,还只能求个自保!你看……”
吴宏说着将那封信递到喜公公手中,再道,“我另有几颗深海明珠,已经差人给公公去取来了,就当是给公公送行!”
“噢…噢!~~嗯呐~~放心!放心好了,洒家在安明城就看出来了,陈远之那帮人贼胆包天,原来他们是要造反!”这时喜公公又见一人送来一只大锦盒,顿时拂尘一挥,喜笑颜开道,
“你呐~~放心吧,洒家一定给你带到!那……我就不打扰吴大人休息了,这天快亮了,洒家呐!~~得赶路了,要不耽搁了行程,茹妃可要怪罪我了。”
“有劳~喜公公!下官恭送喜公公~~……”吴宏拜谢,随着喜公公一同走出那宅院,沿路堆着笑脸,“喜公公下次再过来,可得先通知下官一声,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宜!”
“诶?~~洒家呐!~就是低调~~低调~~呵呵呵~~。”言罢,喜公公抱着锦盒匆忙告别了吴宏。
“狗太监……贪得无厌……”吴宏目送那马车远去,笑脸变作阴沉,回头返回那座别院。刚回到院内,便见到粗眉怒目的翊羽手握长戟,将这院中劈了个稀烂。
“什…你是什么人?”吴宏见到一地哀躺着的随从,惊惧着问道,“你…你可知我吴宏是管理华亭的朝廷命官!?竟敢在此地撒野?!还不快滚!”
“哼!朝廷命官?!”翊羽用长戟挑起一件带血的夜行衣,压到吴宏肩头,怒道,“你勾结刺客谋害我义父,快说!把刺客藏在哪里了?”
“什么谋害?!刺客?!”吴宏求饶起来,“义父?你是……何~人?”
“本将军杀敌无数,威名远播!你却不认得我?!”翊羽一脚踩在吴宏胸口,压得他气喘吁吁。
此时又见几十个兵士从门外冲入,领头那人见了翊羽拜道:“将军,城门四处已经封锁!刺客定然逃不出去!”
“再去搜!全城去搜!”翊羽一声喝令之下,吴宏已经猜到翊羽身份。
此时前后,喜公公正靠在马车内两箱珠饰旁得意洋洋,他摘下头顶黑冠,心满意足地说道:“哎呀……这下可将输掉的东西都给赚回来了!呵呵呵……这个吴宏真是上道……”
说着,喜公公抚摸着那只装着夜明珠的锦盒,流露出贪婪之色,正当他舔了舔舌头,要打开这只锦盒时,却露出了疑惑。
盒上挂着血迹,打开一瞧,里头赫然躺着一个人头。
“啊!~~~”喜公公惊叫起来,将那锦盒砸到一旁后,那人头便滚到了他面前。
马车突然停下,马车外赶车的随从传来话:“公公!城门被封了,已不给出城!”
“吴宏!你是想害死洒家!”喜公公顿时叫骂不已。
他急忙调转马车去找吴宏算账,因为这盒中的人头,正是陈远之。
匆忙回到吴宏宅院时,喜公公却连轿子都还没下,便被人捉了下去送到院内。
“放开!放开我!你们可松手!……吴宏!”一路挣扎着,喜公公入院后见了胡宏,当即大骂起来,“你胆大包天!杀了陈远之,还想害死洒家么?”
“你…你血口喷人……”正逢院外兵士将陈远之的头颅捧进来,迎着面吴宏被吓得惊颤,他呆望着那颗头颅,恍若警醒一般大叫道,“翊羽将军!你明察!明察!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一定是这太监勾结刺客!绝不是我!”
“你!你!吴宏!”喜公公听了吴宏说辞,顿时急红了脸。
这时翊羽从后院闪出,他怀中抱着陈娇玉,脸色阴黑。
喜公公急忙求饶,指着吴宏叫道:“翊大将军!翊大将军!别听他瞎说,洒家怎会有胆谋害陈大人!一定…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