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武境资源,他们也不愿意过多沾染,懂得皮毛之后,便不再深究了。
习武远比读书累得多,非但要付出享受奢靡的时间,例如如同宁鸿远这般,十年如一日地在练剑室提升武境力量,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危险,他们怎么会愿意呢?
并且,这修武之人一旦错过黄金修武期,没有在少年时期打好基础,便很难再有出头之日,而他们的青少年时代,都在无聊之中度过,更何况如果只修武而不读书的话,那就和莽夫一样,最后的结局同样是毁灭,例如那六大城主其中一个目不识丁的城主,心性极低,眼界也低,被徐广益玩得团团转,到最后,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徐广益可是从前手不释卷的。
困难重重,这就导致更多的人愿意选择捷径,那就是发国难财,一瞬间跻身于上流社会,因为,这是个乱世。
武境世界也是人的世界,并非所有人都是勤奋得如同宁鸿远,绝大多数还是泛泛之辈,还是芸芸众生。
武境世界的武境力量也是极为晦涩难懂,更何况还要身体力行,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办到的。
而宁鸿远眼前的这些人,当中的绝大多数,正是宁义武想要消灭的文明逆流,因为,他们富贵并不是依靠个人奋斗,而是当年国难当头,他们利用了老百姓的愚昧和跟风,发了国难财,然后携款逃离,来到这天堂一般的紫霞宗,这一切正如龙影所言,这紫霞宗之所以财源滚滚,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在。
他们就是赤裸裸的骗子,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享受奢靡,这就是乱世的黑暗。
紫云城对于他们这些大发国难财的贵族老爷而言,那就是天堂之中的天堂。
宁鸿远一路走来,一路察言观色,眼见这些人瞳孔之中尽是奢靡之色,哪有半分英武之气可言,心中顿觉恶心,如果不是父亲特意安排,如果不是徐广益盛情邀请,如果不是想着前方将士还在为民族觉醒而流血牺牲,他绝对不会与这些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甚至恨不得将他们提起来痛打一顿。
更甚至,宁鸿远起了杀心。
他心中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宁鸿远忽然翻江倒胃,望着一米开外的这些贵族老爷和贵妇人,心中想起之前经过的红衣教之中,那些还在遭受残酷压迫的同胞,心中着实悲痛不已。
与他父亲一样,宁鸿远这个年轻人,心中是有大人物情怀的。
仅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宁鸿远便知晓,眼前这些人本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也不具备任何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他们都是通过发国难财而权重一时的国家败类,他们现在的社会地位和掌控的财富,原本应该是自己身边这些义士的。
宁鸿远最痛恨的并不是巨额财富,而是位置颠倒。
财富绝非原罪,位置颠倒才是原罪。
宁鸿远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这几位恪守做人道义的义士,想起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够坚守做人的底限,而这样的人才配有资格获得高阶的社会地位与权力,才有资格掌控社会资源和分配社会资源,例如曲琴曲瑜姐妹和她们的丈夫傅成义,还有那一位小辫子勇士,以及剩下的三位义士。
而眼前的这些人,根本没有做人的道义可言,国家危难之时,他们竟然大发国难财,而后携款潜逃到这罪恶的聚集地紫云城,这一类人原本应该身处社会底层,就如同宁鸿远前一世那些麻木不仁,耀武扬威,自私自利,不学无术的底层小市民一样,他们才应该被压迫,他们才应该被鄙视,他们才应该被分配资源,而不是掌控社会资源。
“世界最大的黑暗不是统治,不是压迫,而是位置颠倒!”
眼前这一切,正是社会层次赤裸裸的位置颠倒,这才是宁鸿远心中最大的深恶痛绝。
这同样也是他父亲宁义武最大的深恶痛绝。
不过,宁鸿远终归是宁鸿远,尽管心中对眼前这些人深恶痛绝,恨不得让其断子绝孙,可是脑海里忽然想起西汉时期王莽,思维瞬间转换。
他深深了解当年王莽的为何失败。
自己的父亲都能够放下身段,与徐广益这样的黑暗枭雄结盟,甚至对其与人贩子集团接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自己却要做那空谈理想的王莽吗?他不希望自己父亲建立的帝国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宁鸿远绝不做王莽。
这一刻,面对这些杂碎的稽首相拜,心中虽然痛恶,宁鸿远却也稽首回拜,态度极其恭敬,笑容满面。
“弘思远益,成大事者不能因为心中的偏见而行事,否则将会一事无成。”
这些达官贵人原本对宁鸿远抱有偏见,而这一刻眼见宁鸿远如此知礼,心中对他的偏见尽皆散去。当他们眼见宁鸿远从他们身边走过来的事后,目光移向宁鸿远身后跟随的几位姿色倾国倾城的女人,竟是心生一股莫名其妙的亲和感。
他们这些贵族老爷原以为宁鸿远是如同宁无缺那样的“圣男”,却没有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少主,宁义武的儿子,居然也是一位色痞子,心中烦忧尽去。
这就是为什么宁义武派宁鸿远出使紫云城的原因,因为如果派遣宁无缺,那么,眼前这些养得三妻四妾的达官贵人,他们怎么可能与宁无缺有共同语言?而没有共同语言,如何说得他们出钱出力?更何况,宁无缺为人太过正直,根本不适合外交行动,只适合去行军打仗。
宁鸿远却恰好有这种天赋。
他们面带春风一般的笑意,面朝宁鸿远稽首相拜,心中甚至非常佩服宁鸿远,居然能够搞到那不可一世的沈红月。
“他娘的,为什么老子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搞不到这么好的女人!”
“他娘的,这宁鸿远不就是生了一长好皮囊吗?呸,什么狗东西,还不是仗着他父亲的名号到处勾三搭四!”
“他娘的,真想要在这娘们的屁股上射一圈!”
他们虽然如此想着,可是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敬畏的笑意,当宁鸿远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更是笑得犹如招财猫一般,哪里敢得罪宁鸿远分毫。
宁鸿远望着他们那表里不一的脸色,望着他们色迷迷的眼神,心中感慨道:“唉,如果我是沈红月,也必定用他们的性命来炼制鬼道!难怪父亲说天域需要一次彻底的人性洗牌,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
如此想着,宁鸿远心中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难怪当年父亲会遭受政治迫害,难怪沈广寒宫会将天下男人视为毒瘤,难怪沈红月会将这些人的性命用来炼制鬼道之法。
不过,宁鸿远忽然想起身后周围这八大义士,又重新拾起了拯救天下苍生的信心。
“少主好!”
“少主好!”
众人面带喜色地一一朝着宁鸿远稽首相拜,宁鸿远也一一回了礼节,他身后众人当中,唯一不愿意回礼的,当然是沈红月,就连高傲的龙影为了更好的执行任务,也略带笑意的一一回礼。
一路走来,沈红月根本不正眼瞧他们一眼,一脸高傲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而且,她还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一番风情万种的动作弄得那些达官贵人心中直流哈喇子。
不过,当那一双冷厉的眸子从他们眼前划过的时候,他们却又立即收回了心中的欲望,不敢再继续想象那床上姿势。
沈红月的大名,广寒宫的威名,天下尽知,即便现在外面传言这沈红月与广寒仙子闹矛盾,但是他们也不敢对沈红月面露不尊,万一今后这姐妹二人又复合了呢?谁说得准。
他们也只能将那些床上的优美动作,在脑子里意淫一遍。
宁鸿远环顾四周,却见自己正当前正屹立着一位眉目坚毅,儒雅俊逸的男子,正在满脸笑意地等着他,这正是让宁鸿远百思不得其解的徐广益,让宁义武又爱又恨的徐广益。
为了展示对宁义武的尊敬,徐广益今天穿得极为朴素,一身朴素的灰色长锦衣,尽显男人的低调和从容,而且连手上带了十年之久的“古玉之环”,也被他摘去,十指空空如也,宁鸿远观察至微,发现他的手上也尽是斑驳老茧,心中对徐广益更加尊敬。
徐广益的站姿也极为讲究,恭敬从容却不失城主之风。
这一刻, 眼见宁鸿远缓缓走来,徐广益立即起身相迎,大步走到宁鸿远的身边,稽首拜道:“我徐广益代表者整个紫云城,可静候宁少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