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义武这时候正在后厅之中准备着。
昨日夜里写给那夏侯家族的信,今天早上宁义武已经收到了回信。
宁义武看完这一封信之后,心中这才知晓那一位曾经的老朋友“紫玉宗宗主”,心中的猜忌居然达到了如此无以复加的地步。
宁义武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方面为夏侯家族的遭遇深表同情,另外一方面也庆幸自己少了一个劲敌。
此时,宁义武的旁边坐着的正是黄龙圣使诸葛龙,紫玉宗的宗主曾经也是诸葛龙的朋友。
读完这一封信之后,宁义武忽然会想起了往事,侧过脸来,面朝诸葛龙缓缓说道:“我们这一位老朋友想不到猜忌已经达到了这步田地,想当年他在紫玉宗取得权力的时候,如果没有夏侯家族帮助,他或许早就东窗事发了!怎么这个老家伙这么猜忌!”
诸葛龙双手合十,恭色道:“择事明主乃是大智慧,当年我听说夏侯家族的夏侯公居然承认这样一个人,属下当时就已经告诉过宗主,这个人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夏侯公今后一定会后悔的!我还记得当时宗主赞许我的建议,打算请夏侯公加入我神剑宗,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夏侯公,熟料这一封信却石沉大海,这夏侯公居然连信都不回你!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又想起了宗主,宗主能够不计前嫌,实在是心胸过人。”
诸葛龙之所以不惜溢美之词,就在于他深深明白宁义武为了匡扶这个乱世,付出了太多太多,厉言批判已经有了一位“铁血君子”,自己如果再不说一些奉承赞美的话,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阴阳有道,不单单是指男女关系而已,在这样一个大集体之中,赞美的话与批评的话,都是相辅相成的,毕竟,宁义武虽然是伟大的英雄,但他说到底还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每次做事情总是迎来这样那样的批判,他还会继续伟大下去吗?
人都是有血性的。
听得这些溢美之词,宁义武心中果然舒坦不少,微微一笑,随后挥了挥手,道:“哎,这些夸赞之词就不要说得过多了!偶尔说一两句鼓舞我一下就行了嘛,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诸葛龙也微微一笑,双手拜道:“属下一时间说了真心话,差点忘了,还望宗主勿怪。”
宁义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直言道:“你我之间不同于我和其他属下,我怎么可能怪你,不过,你话也说得不错,我这一次之所以这样做,不瞒你说,我就是想要做一场秀,做一场政治秀,所以昨天我的开场白就说了,我依旧尊重先皇,即便当年他那样迫害我,我同样可以不计较。可你要说我心里真的不计较,那不可能,我当年忍受穿骨之痛为他打下江山,他妻子在他耳边稍微说几句,他就可以把我发配到西南天荒山,最令我可气的是,后来这种猜忌越来越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当时我的命可能都没了。真是可气!可我毕竟要成就大业,还是得放下心中的怨愤啊,得显得大度,同样的道理,我当时得到夏侯家族来我神剑宗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们加入我神剑宗!现在想想,还是有些欠妥啊!”
这一刻,气氛显得有些严肃,也有些冷清,因为偌大的议事厅之中只有这两位神剑宗的顶梁柱,其余人都已经被宁义武派去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已经按照计划展开了行动。
宁义武将这一封信欣赏完之后,便拿给了诸葛龙才欣赏,随后负手而立,轻轻端起茶杯,一手后背,一手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踱步厅内,悠悠道:“看来,事情仿佛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这紫玉宗的宗主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狂妄自大,居然连鼎鼎有名的夏侯家族都要安插内线!夏侯家族的那些女子们深受其害,信上所说夏侯家族的大院已经被安插上了各种各样的影武者,希望我们能够去拯救她们,但是他们却拒绝了我这一次的盛情邀请,我想她们必定也是担心那个宗主知晓之后,会先下手为强。”
诸葛龙欣赏完这一封信之后,将信轻轻放在左上,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朝宁义武稽首相拜,恭色道:“既然现在夏侯月已经回绝宗主的好意,那么宗主打算接下来如何做呢?”
宁义武挥了挥手,随后转过身来面朝诸葛龙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之前我一心想要拉拢夏侯家族,却忘了这样做会过早与紫玉宗为敌,直到将这封信写出去之后,我才想到这一层,差一点误了大事,不过还好这夏侯月回了这样一封信!所幸无忧!”
宁义武将将那一封信写出去之后,的确很是担心,因为他刚一写出去,诸葛龙就来向他提意见,期望他不要这么早的盛情邀请夏侯家族加入神剑宗。这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正如夏侯月所担心的那般,如果那个满腹猜忌的老家伙猜忌夏侯家族,他们神剑宗这样盛情款待反倒是害了夏侯家族一家人;另外一方面,这才刚刚宽恕了朱家,朱家前前后后也捐献了七八万紫晶币,而现在却要过河拆桥,难道说宁义武的宽容都是一种政治把戏吗?
这些问题不能不考虑,宁义武一心一意团结人心,常常考虑不了那么多,而诸葛龙一心一意缓和矛盾,他深知一旦自家宗主盛情款待的夏侯家族的九姐妹,朱家心中一定非常不满。
这就是宰相之才,总理之才,为什么一个优秀的政治制度需要宰相和总理,就因为他们能够协调阴阳,协调种种上下矛盾,左右矛盾。
诸葛龙双手拜谢,缓缓说道:“宗主圣明,属下也是为了神剑宗的内部团结着想,现在大战在即,突然让一个家族后来居上,这不是团结人心的办法,现在,好不容易才缓和了朱家和宁家的矛盾,不能够再因为这样的事情继续拉开矛盾,既然宗主您不打算彻底处理掉朱家,那就应该言而有信,而不是当这一套,背着一套,否则,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你说得很对,我还是考虑事情有些欠妥!”宁义武这般坦诚地承认错误。
听得这般坦诚的道歉,诸葛龙心中更加佩服眼前这一位宗主,再次稽首相拜,继续说道:“宗主不必过于自责!”
“恩”
“这世上究竟是相处了十年的老战友靠谱,还是外面的那些人靠谱?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只是当时宗主您正在气头上,而且那朱长老做得实在是太过分,居然搞暗杀少宗主这一套,所以,宗主才您会想要这么早迎请夏侯家族,来替代朱家,属下如果说得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宗主见谅。”
宁义武思绪正在考虑别的事情,居然没有听清楚诸葛龙的这一番话,过了许久这才恩了一声。
诸葛龙眼见宁义武脸上已有异色,再次稽首拜道:“宗主面露难色,属下想要知道,心里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呢?”
宁义武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随后如回答道:“那紫玉宗与万剑宗素有交往,这些年这老家伙历来自保,不轻易对外用兵,可是另外一方面,这老家伙历来性格自闭猜忌,我怕我宁义武帮助夏侯家族逃脱魔掌之后,这家伙对我宁义武心生怨愤而改变他之前策略,为万剑宗充当马前卒,到那时,我神剑宗又多了一个敌人,这正是我心中所忧虑的啊,所以我刚刚写出那一封信,就后悔了,所幸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收尾的地步,这夏侯月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今后得好好谢谢她。”
诸葛龙欣然一笑,道:“宗主所言极是,那老家伙的确不敢轻易对外用兵,之所以不敢轻易对外用兵,不过是他自知一旦对外用兵,他的后方必定着火,想当年这老家伙夺取前任宗主权力之时,不过依靠的是兵变而已,所以他在紫玉宗不得人心,就算万剑宗邀他助战,他也会回绝的。”
“为何这样说呢?难道说万剑宗这一次得不到紫玉宗的帮助吗?他们可都是独裁者。”
诸葛龙面朝宁义武再一次双手相拜,直言道:“宗主,事情不妨分为几个方面去考虑,如果紫玉宗真要助战万剑宗,真的要出兵,到时候宗主只需要安排一能说会道的智谋之士,在紫玉宗内散播统帅自立的谣言,那紫玉宗宗主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宁义武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