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义武凭借敏锐的瞳力,观察着宁鸿远的一招一式,见着宁鸿远近乎完美的避开了七十九发暗刃之后,站在原地,满目欣然之色地点了点头。
对于宁鸿远的成长,他感到比取得一次战争的胜利还要欣慰。
毕竟家人,往往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宁义武可没有彻底指望,这些将军今后权力越做越大,会不会割据一方,他的信任是否能够换来绝对的忠诚。
一个人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可是,当他的权力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高,这忠诚二字会变的如何呢?
这或许很令人感到寒心,但是历史就是如此。
当然,除了诸葛家族与那四大将军圣使,可是今后还有其他人呢?例如今后占领了万剑宗之后,那些从敌对阵营投靠而来的降将呢?
更何况,朱长老的背叛已经让他感到寒心,更别说今后那些从敌营投靠而来的降将。
“还是自己的家人最重要啊,当年我为先皇立下这么多功劳,最后却将我原有的神剑宗代宗主的职位剥夺了,害得我孤身一人,在外四处流浪!
“想不到这小子的身法成长得竟然如此迅速,这或许就是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实战经验所带来的提升吧!
“这小子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希望这一位高人能够一心一意教导我的儿子成为天域的旷古奇才!真不知道今后与这高人见面,如何报答他的恩情!”宁义武一边观察着宁鸿远的一招一式,一边心中这般喃喃自语。
这一刻,沉浸在自我对剑招与身法的领悟之中的宁鸿远,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到来。
这种融入天地混沌的忘我剑境,让宁鸿远感到一种无我的存在,心中无有任何杂念。
慢慢,他将这种忘我的剑境融入到剑招之中,试图创造出一种崭新的剑意,尝试一种天人合一的剑境。
可是几番尝试之后,他却发现,这种突破极为困难。
这一次,宁鸿远依旧只是在十秒中之内,躲避了七十九发飞刃。
这样的成绩与上次毫无差别。
这已经是他的第二十次尝试,结果却是原地踏步。
没有进步,就是失败,时间可不等人。
“难道我的身法只能止步于此吗?哎,修行了近乎三个昼夜,就连多闪避一发暗刃的成绩都达不到!”
他感到有些气馁,这三天来的努力,依旧只是在原地踏步。
哪怕能够多闪避一发机关暗刃,那也是进步,可惜,眼下的事实却让他很是失望。
“原地踏步,原地踏步!”
“怎么还是原地踏步!”
宁鸿远纵然知晓脚踏实地,也明白凡事不可急功近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天分。
这一刻,失败之后的宁鸿远,只能先停下来,反复琢磨着自己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
人都有这样怀疑自己时候,毕竟人不是奋斗的机器,有的人因此而前进,有的人因此而后退。
宁鸿远坐在地上,苦思冥想,思考究竟是哪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当他低头望着一双早已是血迹斑斑的双手,竟是留下了哀伤的眼泪。
“我已经够努力的了,每一次我都比上一次更加熟练,为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一次失败也就罢了,这三天昼夜,我昼夜不停修炼,对自己苛刻已经到了别人不敢想的地步,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失败!老天爷啊!”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开始让宁鸿远内心感到气馁。
面对这样的失败,他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请魔尊出来指点一二。
正当宁鸿远心情低落之时,一只温暖真切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双手来得如此及时,来得如此亲切。
“父亲!”
心情处于低谷的宁鸿远瞧见父亲的到来,久旱逢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一双泪眼早已是泪眼滚滚。
这种感觉他深知来之不易,上一世那个黑暗的人生,父母为了锥刀之利而刀兵相见,他怎么会体会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总归还是分为伟人与凡夫俗子,越是优秀的伟人,也就越是优秀的父亲,宁鸿远对此毫不怀疑,毕竟,他在那最低沉的社会挣扎过,对于那些庸人为什么会成为庸人,他也有着成熟的见解。
那是个美好的时代,温馨的时代,懒人还能吃饭的时代,这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幸福,懒人居然还有饭吃,如果不是遇到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如果不是那些先圣,先烈,先贤牺牲无数鲜血,洒出无数热泪,他们这些人哪有机会吃饭?就如他的父亲。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宁鸿远上一世才拼命的奋斗,奋斗,再奋斗,虽说没有取得文凭,但依旧苦学各种学问,目的就是一步一步向上爬。
前一世,宁鸿远拥有如此糟糕的先天条件,尚且天行健,更何况这一世。
所以,仅仅将宁鸿远视为流氓,也实在是太片面了些,他既是流氓, 也是峥峥铁汉,既是“死猪皮”,也是铁人。
这一世,宁鸿远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父亲的温柔。
宁义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刚才又失败了?”
宁鸿远将心中想要说出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哎,老爹,这已经是我这三天以来的第二十次尝试了,整整二十次,我的身法却只能原地踏步,只能闪避七十九发暗刃,再去进展!”
宁鸿远修炼的机械装置,乃是一种巧妙的机关剑阵,在启动开关的同一时刻,根据需要,一秒之内可以发射出数枚暗刃,通过这样的办法,来提高修武者身法的柔韧性与敏捷性。
这种修炼方法非常危险,但是却也非常有效。
宁义武锤了锤他的胸膛,平平淡淡地开导道:“失败没什么,关键是你怎么去看待这样的失败!”
“老爹,可是我总结了教训和经验,始终找不出我的失误在哪里!”宁鸿远一边流泪,一边抱怨道。
宁鸿远的手掌已经沁出了鲜血,他的身上都是伤痕,鲜血从伤口种缓缓溢出,竟似连成了一条线。
宁义武见他陷入了自我抱怨的漩涡,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修武之人最大的骄傲是什么吗?”
宁鸿远回忆起了当年父亲警示自己的一句话,“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做常人之所不能做。”
宁义武微微一笑:“这些你还记得?”
宁鸿远低着头笑了,“这些都是老爹你从小对我的教诲,我怎么敢忘记。”
“可是这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咯,当年老爹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剑客六段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心情极度沉闷,甚至将这种愤懑撒到你额娘身上,这一件事我想起来还追悔莫及呢,现在想想,还是当年父亲太年轻了!”
宁鸿远没有想到父亲竟是也有着这样的经历,一刹那之间感到了无比享受的父爱。
父爱如山,他这一刻彻底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价值。
父爱如山,他这一刻彻底享受到了这四个字的温暖。
他也同时感到了父亲的伟岸,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如此威严的名声,却直言不讳年少时期的失败。
这是何等的伟岸!
不经意间,宁鸿远又已是泪流满面,热泪滚滚而下。
不经意间,他脑海里又回忆起了前一世,对于自己失败,那个混蛋父亲只有责备,止不住的责备。
前后一对比,他心中更加感慨万千。
“老爹也有着这样的经历吗?明明努力了一次又一次,可是结果却只能原地踏步,明明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也明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抱着这样的希望试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最后。。。”宁鸿远眼中饱含着热泪,这般追问道。
宁义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与他一起盘坐在地上,接过他的话道:“可是最后还是只能原地踏步,没有丝毫进展!努力了三十几次,四十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宁鸿远听闻之后,沉默不言,随后低着头望着他这一双已经血淋淋的双手。
除了实力近乎没有增长之外,他也是满身伤痕。
如果这些伤痕能够带来自我实力的突破,那是值得的,只可惜这些伤痕一点儿用都没有。
那些飞速的暗刃划破他的皮肤,这种痛苦同样也是一种考验。
过了许久,瞧见宁鸿远疑虑稍减,宁义武这才缓缓说道:“后来老爹我找到了一句话来安慰自己,这一句话挺实用的。”
“什么话?”宁鸿远侧过脸来,满目感激地这般问道。
宁义武坚定地望着宁鸿远,语气极为庄重,“对不屈不挠的强者而言,从来没有失败这回事!好好去体会这一句话,这几天老爹我太忙了,我要休息了!”
话刚一说完,宁义武早已化为一道幻影,消失在这练剑室中。
作为一名极其优秀的父亲,宁义武深知他不能将什么话都说透了,有些事情必须宁鸿远自己去琢磨,去奋斗。
年轻人最重要的不是让别人来强迫你做什么,而是你本身自己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就是成长,这就是蜕变。
宁义武不想告诉儿子,这一天外面发生了怎样的天翻地覆,他知道宁鸿远需要宁静。
宁鸿远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开始反反复复琢磨这一句话,忽然有些顿悟。
还有半个时辰又是新的一天,宁鸿远再一次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
“强者没有失败!”宁鸿远的心中不再有那么多阴影。
强大的意志瞬间击垮疲惫的心灵,在这一句话的鼓舞之下,宁鸿远再一次踏入了机关剑阵的中心室,练剑室再一次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兵器之音。
听见这一声声悦耳的剑音,站在练剑室外的宁义武感到很是舒心,也许那个老家伙说得没有错,自己的确生了个一个了不起的儿子。
越是拥有宏远理想的男人,也越希望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尤其更加喜欢儿子,而不是女儿,宁义武自然也不例外,那些喜欢女儿的男人,事业大多不怎么样,而那些期望妻子生儿子的男人,往往更像男人。
女儿是男人的小情人,这一句话也可以这样理解,女儿是男人懒惰的借口,因为教育女儿往往不需要那么以身作则,只需要父亲的温柔与呵护,而教育儿子如果不以身作则,没有铁血一般刚强的意志,没有一股浩然正气,往往就会教育出浪子,甚至是社会败类,进而毁灭整个家族。
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究竟是成为一位伟大的父亲,还是成为一位平凡的父亲,每个男人总有他的答案。
晨曦冉冉,温和的朝阳照在疲惫的脸上,疲惫不堪的宁鸿远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一张精致的笑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宛如一阵和煦的春风,沐浴着他的心灵。
“玉儿!”
“鸿远哥哥一天到晚就知道修炼,回到神剑宗,也不来陪陪我!”
宁鸿远只好苦笑,他根本没有想到一向通情达理的玉儿,怎么也有这样的小女人脾气。
难道女人都有这个脾气吗?
宁鸿远不禁开始自己询问自己。
宁鸿远望着她唯美的脸庞,这一刻又多出了一份可爱,旋即从地上半坐起来,“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我是男人,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之上,我如果没有这样的魄力,怎么能够让你这样的大美人看得上我呢!你说是不是。”
秦玉雪捂嘴一笑,每一次这样的甜言蜜语都让她很享受。
“哎,鸿远哥哥真是一心只顾练剑,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认为这样关乎神剑宗未来命运的事情,自然不应该隐瞒宁鸿远。
听了这一句话之后,宁鸿远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利剑,满脸惊愕地回过头来,急切地问道:“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鸿远忽然回忆起了昨夜,那一刹那之间,父亲在离开之时,惆怅的眼神。
莫非昨天真的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昨天夜里,有一个老家伙被另外一个老家伙赶出了万剑宗!”秦玉雪这般总结道。
这样的总结就是“秦氏总结”,简单而讽刺。
“你的是说那个不可一世的白眉老人被他手下赶出了神剑宗?”宁鸿远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宁鸿远心中有些恍然大悟,难怪昨天百忙之中的父亲会抽空来看自己练剑。
秦玉雪点了点头,“嗯,那个老家伙现在正在神剑宗内!据说被他手下弄断了一只臂膀!”
宁鸿远觉着好笑,“哼!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一直利用别人的人,最后竟然被别人弄到这个下场!真是老天开眼!”
宁鸿远想着想着,心中就越解气。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由于身份原因,不能够报仇雪恨,以泻心恨,但是想着这老家伙终于有了报应,心中还是很开心,当他想起那一名暗影,心中终于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