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泽坤双手再次稽拜,回忆起了当年的细节,“当年我前往万毒门,聚拢在他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极其狂热的孤儿,他们因为天命卑微而仇恨世界,自然都是一些痴迷鬼道之术的人!而九毒老人利用了他们的狂热崇拜,便教出了这些徒弟!他们个个身手不凡,面部表情如同冰山一样,尤其是那七位年纪比我还小的年轻一辈,被称为“万毒十鬼”,他们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实力近乎已经突破了剑客境界,完全碾压我,都是一些罕见的武境才子!”
朱长老忽然冷笑一声,道:“孤儿,。。那九毒老人看来也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居然将这些孤儿培养成了这样的天才!与其说是培养,倒不如说是利用,哼,如果不是九毒老人在鬼道方面造诣如此之深的话,我绝对不会与此人合作的!罢了,既然话说到这里,那么借此说说你的推论!”
朱泽坤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九毒老人就完全没有任何理由通过假死来判断手下人的忠心,毕竟,他一个人在万毒门近乎独裁,雷厉风行,手底下各个年轻的魔使,每一个都忠心耿耿!我还记得,他刚刚出面,一个眼神就立马喝住那“七鬼之一”的“紫鬼”,我这才没有因为私闯万毒门祭坛而身受重伤。
九毒老人建立万毒门基本都是白手起家,并非如同我们神剑宗和万剑宗这般,是接替上一辈的旗帜的宗主!那么,万毒门应该不会出现像我们神剑宗这样的问题!所以,孩儿猜测,他绝对不会通过假死的这种办法,来测试他那些年轻手下的忠心!原来是这样,。。。”
黑夜的漫长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笼罩在神剑宗的上空,今夜过后的朱家大院,究竟是一场血雨腥风,还是一场干戈玉帛,也只有死神才清楚了。
一处僻静的小径之中,一道坚毅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正在向朱家大院走去。
他并没有腾空飞行,而是选择徒步行走,因为,他现在需要时间,来模拟与朱长老见面的一幕幕可能发生的情形。
这样如履薄冰地年轻人,自然是神剑宗的二少主宁鸿远。
慢慢将事情想通之后,他忽然觉着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他之前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这朱长老真的是为了朱星对他恨之入骨的话,那么,对方应该
不止派遣土魂武者才对?这背后究竟牵扯到怎样的利益关系?
“还是那句话,这朱长老既然能够与那九毒老贼有染,手上定有王牌,如果父亲果然与其决一死战,即便父亲不必亲自上阵,那三百暗影就算最后成功灭杀朱长老,恐怕也必定牺牲一半!
“能够用谈判解决的事情,尽可能不用武力解决,这是当年天明大帝的一句名言,从前我热血愤慨,不理解这其中的深意,现在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他们被人们称之为伟人,就好比这一次,就算最后灭杀朱长老,我神剑宗岂非元气大伤。
“站在父亲的角度,身为一宗之主,的确是不能容忍朱长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然树立望着威信,可是对于神剑宗的长远利益而言,这一次如果能够将这事隐瞒下来,岂非更妥?
“先行试探这朱长老的态度一番,如果他执迷不悟,父亲届时再大开杀戒,我也不会阻拦,如果他能够彻底回头,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至少能够保住那三百暗影兄弟的性命,这也是大功一件,比起他们的生命,我的个人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即便最后逼不得已在这乱世当中牺牲,那也应该好刀用在刀刃上!
“不过,我还真是奇怪,这朱长老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莫非这天域文化与我那文化有所不同?讲求的是你触碰我的既得利益,我便疯狂反扑,一点儿情面也不讲?难道这就是政治斗争?罢了罢了,当年李世民当着亲生父母的面,残杀李建成一家之后,还要篡改历史,这是何等蛇蝎心肠。
“这也对,在权力面前,亲情尚且不讲,父母的尊严尚且不讲,何况他乎,这或许就是朱长老胆子大如破天的原因所在了吧!
“恩,就这样说定了,宁鸿远,这一次你绝不能意气用事,希望这一次能够彻底化解他与我父亲的矛盾。
正待他内心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前方五百米处奔跑。
“谁!这么深夜了!”
为了一探究竟,宁鸿远立即加快脚步。
一张让他恶心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外加另外一张熟悉的女人面孔。
“朱星!”
朱星一见着是宁鸿远,想起那一夜被对方扔到猪圈里的侮辱,狠狠地望着宁鸿远,倒也是一点儿也不隐瞒内心的怒火,“宁鸿远,你这乌龟王八蛋真是命大,那样你都没有死!”
对于这朱星的侮辱,宁鸿远淡淡一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想起正事,“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眼见自己的侮辱对宁鸿远丝毫不起作用,朱星更加怒火中烧。
另外一位中年美妇急忙拉住朱星,随后面朝宁鸿远,立即陪了笑脸,恭色道:“少宗主,请你一定饶过我们,不是我想要来暗杀你的!是他,是他!都是他的主意!”
宁鸿远顿觉好笑,双手后背,正色道:“他的主意,你说的是朱长老吧!他好歹也对你不错,为什么要这样背叛他呢?”
中年美妇一瞬间感到了宁鸿远的可怕,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种超脱年龄的深邃,当即跪拜于地,叩拜道:“。。。我。。我不想死,我知道这一次他已经插翅难逃,所以,,我不想陪葬!”
“好好好!看你们母女俩为了活命也不容易,一个出卖自己的爹,一个出卖自己的丈夫!可是这个路线不对吧,宗主的正殿在那边,而你们逃亡的方向,好像是万剑宗的方向!你如果打算弃暗投明,禀报我父亲,不应该往这个方向走!”宁鸿远如此这般说道。
宁鸿远这十五年的走南闯北,次次游离于生死的边缘,他的洞察能力已经能够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中年美妇登时吓得满脸苍白,急忙跪拜于地,“少宗主,少宗主饶过我们母女一命吧,我们不想卷入宗主与他的斗争之中,只想活命而已!”
“所以,你们打算投靠万剑宗?包里的东西是什么!”
宁鸿远发现她就算跪拜于地的时候,都一直将手中的包死死捏在手里,心中感到有一些不对劲。
宁鸿远趁她还未回答,一口气夺过包裹,打开一看,这包里居然藏有万剑宗的各个防御剑阵的分布图!
朱星这一下不再说话了,那一名美妇更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根本不敢抬头相视。
这种事情的后果比她丈夫还要严重得多,因为这可是叛敌了,而朱长老至今还没有叛敌的证据。
宁鸿远冷冷一笑,“看来你也知道一些江湖门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加入万剑宗的,你是想借用此物作为见面礼,而去投靠万剑宗,看来你们母女为了活命真的是什么都可以背叛啊,不但背叛自己的丈夫,还背叛这个养你的神剑宗!”
中年美妇本也出生高贵,绝非一味卑躬屈膝之人,鼓起勇气,忽然抬起头来,怒目望着宁鸿远,意气风发地反问道:“那你杀还是不杀,你给句痛快话吧!我们只不过想要活命而已,又有什么错?”
宁鸿远忽然将这一张地图撕得粉碎,“我从来不杀当过母亲的女人,那不是我宁鸿远的作风,你自行离去吧,但是我想要让你记住一点儿,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通过这种方式而投靠万剑宗,最后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美妇似乎听明白了这一句话的意思,在地上拜了三拜,“多谢少主不杀之恩,那么少宗主想说什么?”
宁鸿远背过头去,冷冷道:“那万剑宗宗主不是笨蛋,不会因为区区一张地图就相信你的是投降,说不定他还以为是我父亲的计谋,而且,据我所了解的万剑宗长老,他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叛徒的人!不要去投靠万剑宗,拿着钱去其他地方吧,我宁鸿远已经做得够仁慈了,你们好自为之!”
美妇望着宁鸿远的背影,见宁鸿远如此心胸宽广,内心顿感无比羞愧,再次扑通跪地,流泪拜道:“少宗主真的要放我们母子走吗?”
宁鸿远见他们如此可怜,望着黑夜长叹了口气,“难道留下你们,指望你们为我神剑宗出力?外面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你们还没走到万剑宗,就被路上的劫匪给劫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美妇这一下才明白事情的可怕,“那么请少宗主给我们指一条明路,他三番五次暗杀你,他说宗主已经在外面集结了三百暗影!我们母子害怕,这才。。”
宁鸿远听闻此言,眸子猛然之间变得无比明亮,忽然回过头来,凝视着这中年美妇,“他说?他知道这外面安插的三百暗影吗?”
“第一天就知道了。”美妇在宁鸿远面前不敢说丝毫假话。
这一下,宁鸿远终于顿悟,脑海中的疑问在这一刹那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