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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不愿斩去

他终于失去了快乐,变得绝情,一个人,孤独,总会改变一个人,只是,他明白,没有谁,愿意去改变。

从前的儒生,现在的将军,从前的温文尔雅,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被改变,他变得刚毅,变得无情。

不再怨天尤人,不在悲天悯人,杀戮,仿佛成了他生命中的唯一。俊秀的脸,此刻,早已卧上虬龙一般的疤痕。这些年来,不断地杀戮与血液的洗礼,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强大且冷酷。

从父母身死的那一刻,他便下定决心,将一切入侵他们家族一切的人斩尽杀绝。他的眼睛瞎了,看不见万事万物,可是,他能看见其他。

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梦里,妹妹长大成人,也已嫁了出去,父母双亲无数的夜里在对着自己挥手,自己的妻子仿佛又一次来到了他们相识的那株柳树之下,在夕阳中摆弄她的发线,阳光从她的脸上划过,她转过头,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这一笑,成了自己一生的梦魇。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他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空对着明月,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无数年来,小妹不见踪影,妻子下落不明,对于他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都一个个的离他而去,孤独。始终在他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梦里的世界,有家,有家人,有爱,有爱人,还有妹妹!可是,没有自己!没有自己,呵呵!世界啊!为何将我抛弃?为何让我忍受如此苦痛?

我厌倦杀戮可是我,不得不杀戮,几十年来,我的手中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就连自己,早已麻木这种杀戮的感觉。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叶轩不懂。也不愿意去懂。可是,他已没有了退路,退后,就代表放弃。放弃,就是认输,而一旦自己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复仇了。

“最后一战了吗?”叶轩站在赵国国都之前,任凭风从他的脸上吹过,吹起鬓发间的白!他是在雪中诞生的,雪,下雪了!他伸出手,早已看不见天地,可是,他仿佛看见了无数片雪花从自己的脸庞闪过,带着血液的气息。

这是最后的一战,赵国早已沦陷,早在数年或许是数十年前,就已被叛军攻打了下来,皇帝被处死,皇族遭到流放,大臣们树倒猢狲散,一个个转而依附。原本强盛无比的赵国,一瞬间改天换地。

然而,叛军的反叛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反抗,各地豪强四起,瞬间,战火笼罩在整个赵国之中,可是,豪强就是豪强,只需要施以恩惠,就能够被抚平怒火,叛军扶持了一个傀儡,国号依旧,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柳家,成为了真正帝国的主人。

而他们的下属,也成为了他们控制一方的爪牙。瞬间,在豪**力压制之下,所有人,都顺服了,除了叶轩,以及他手下的人。

他们,是帝国最后的希望,在叶轩于微末之时辅佐,最好,由一只不入流的军队成为了整个赵国最为强大的正义之师。可是,当年陪自己打下这样的根基的将士们早已死去,能陪伴的,早已失去了再次战斗的能力,此刻,告老在家,颐养天年。

这是最后的一战,数十年里,叶轩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从无名,打到今天这个地步,十几年里,他的势力早已遍布天下,而十几年来的布局也让这个被挟持的皇朝走向灭亡,而今天,就是最后一战,只需要攻下这座城,一切,就都结束了。

“结束了!”叶轩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顿时,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此刻都凝聚在这个老者的身上,双眼失明,可是无人可小觑。

他的名字,仿佛是一个符号,只要有它出现的地方。就是黎明,刺破黑夜的黎明。他成了整个赵国人的希望,重新做人的希望。

于是,天下挥起正义之旗,齐聚这里,进行最后一战,对于赵国人来说,他是希望,可是对于叛军来说,他就是魔鬼。

“叶轩,你说的不错,一切都结束了。你以为,你们赢了吗?哼!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一个老者站在城门之上,趾高气昂地盯着叶轩开口道。

兵临城下,可是那个老头仿佛一点都不急切,是啊!他为什么要急切,在这场博弈里,自己永远都是输家。可是,他不甘。

“哼!你以为你们人多就能打下我的王朝吗?不可能!若不是你,我怎会知道整个帝国里还有那么多人反叛我柳南天!”那老者用手指着城下无数的兵士,仿佛此刻被包围的就是叶轩等人一般。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不禁引起所有人的激愤。可是没有一丝声音,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最前面的那个老者的身上。

“攻!”叶轩淡淡地开口,数不清的岁月里的悲伤,早已让他没有了感情,此刻,一声令下,无数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蝼蚁憾求,不自量力”在柳南天的身后,一道声音传出,顿时,几个人从城中升腾飞出,朝着人群中就是一指,顿时,一道道光束飞出,一霎那,几人死亡,数十人受伤。仅仅只是一指之力,就有如此威力,这一刻,不免让人心生恐惧。

活着,永远高于一切的祈求,在生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刻,在他们恐惧的神色中,人倒如山。

“修仙者!”

“仙人!”

“苍天不让柳家死,我们这是要逆天吗?”

“我们不可能战胜的!”

……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源源不断,不绝如缕。一瞬间,原本浩浩荡荡的军团此刻居然只有这样的寥寥无几。叶轩回望了一眼身后那紧跟着自己的数百人,不禁莞尔。这是他在双目失明后第一次微笑。

留下的,都是他那些老捕下的的后代或是传人,此刻,他们也如他们的先辈一样跟随自己。可是,我已厌倦厮杀。

“走吧!”叶轩淡淡地开口,瞬间,他的话落入人群中,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就仿佛一个**,一时间,炸在人们的心中。

“将军,我们还能战斗!”

“我们不怕!将军若要逆天而行,我们陪你!”

一声声传出,让叶轩觉得,他并不孤单,孤单的是心,可是,温暖的话落入心中总能引起一点波澜。

“那好!你们可愿陪我最后一战,无怨无悔!”叶轩开口。迎接的是数百人的嘶吼,“将军,我们无怨无悔!”一股气浪冲天而起,瞬间,在场的百人化作流星飞出。

“哼!自找死路!”那飞起的几个人,不屑的说道,随即飞出,伴随的,是一具具尸体。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了。

“现在,到你了!”柳南天飞出,站在叶轩面前,手指处,不知不觉出现了一股微弱的灵力。

“你杀不了我的!”叶轩淡淡的开口。

“你确定!”柳南天却笑了。笑的癫狂,笑的,那般可笑。

“你不过虚幻,如何能杀我!”叶轩摇了摇头,手里握着的宝剑轻轻一挥,仿佛斩断了什么一般,柳南天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是眼泪,叶轩的眼泪。

“我是在什么时候忘记自己的?”他在心里暗自问道。

“我不是不懂,不明白,只是,有些东西难以割舍,有些人,有些事,放不下,永远都放不下不是我不愿去斩,只是,我不想斩。一旦斩去,现实的痛苦会让我迷失。”叶轩笑了,随后消失了。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消失了。葬送在风中,淹没在雪里。又是一个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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