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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心若柳絮,何处为家

“这里就是黑风岭吗?”王一明的身旁,陈子靖淡淡的开口。此刻的他,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露出一抹嫌弃之色。

在他的身旁,是原来赵国的军营,只不过此时的军营早已不像从前叶轩看到的那般威武,取而代之的,则是血腥和杀戮。成堆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渐渐的,露出一个小小的山包,内脏洒满一地。原本翠绿的野草,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脚下,数十丈的地方,泥土仿佛都能散发出血气。

看着这样的场景,叶轩几乎可以想象战局的激烈。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抽动了一下,这些人,原本可以逃亡,他们,身处在黑风岭的最外围,想要逃脱,几乎易如反掌,可是,他们没有,他们选择了留下,留下,就意味着鲜血和死亡!可是,这些人依旧留下来了。为什么?叶轩笑了。看着这土地上的堆积的尸体,叶轩不禁肃然起敬。就连一旁的吴一龙也收起了玩笑的目光,一双大眼睛,流露出一股复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一刻,他内心的悲却没有掩盖,而是任凭他流露出来。

渐渐的,叶轩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悲,那股意,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渐渐的,感染人心,看着眼前的景,众人肃然起敬。就连王一明,眼神中,也有一抹一闪而逝的悲。

只有陈子靖,眼中的嫌弃之色越发浓郁,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不过是卑贱,不过是卑微,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死,只要死的有价值,只要对于自己有利,那便是价值。这是从小到大父亲传授给他的学识,而他,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就算是现在,也是如此。

对于这些边塞上的军士,他有着别样的想法,他想要做的事情,必须有极大的军事力量,这是一切事成的前提,而现在,这里的军士几乎死伤殆尽,就算剩下,比起其他地方的军事力量,也是相差甚远。这样的力量落入自己的手中,如何去和其他的人争,自古以来,坐在最高位置的,只有一个人,而现在,无论年龄,阅历,就连手中的力量也比人差,这让他如何去争。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叶轩的身上。

“有了星辉功法,我的地位势必更上一层楼,叶轩,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你必须死!”陈子靖转过头,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叶轩的身上。带着一抹戏虐,带着一丝玩笑。

然而,这一幕落在叶轩的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他不明白,身为赵国人,看到边疆战士为守护国家,守护国土而死,眼前这人为何没有一丝悲伤,满眼里的嫌弃,在嫌弃些什么!如果,没有这样的战士守护国土,如果,没有这样的战士镇边,天下何来安定,没有他们与妖兽作战,边城迟早沦为妖兽的疆土,如果没有他们,自己的家园早已并入楚国的领土,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帝国最伟大的勇士,是国家里,真正的国士,应当受人敬仰。

这一刻,叶轩的心中充满了悲哀,是啊!悲哀,悲哀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去悲哀呢?只是,他不明白!

太久的和平让人的心也发生了改变,战士,意味着什么!国家意味着什么?国土又又意味着什么?

一个国家,没有了战士,必然走向灭亡,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国家,便是亡国之奴。一个人失去了国家,也失去了原有的山河,便只剩下流浪,身,虽有栖息之地,可是,心灵,却是长久的流浪。心所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这样的话,叶轩在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只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在心中形成多少的反响,然而,这一刻,他懂了。

年幼时被抛弃,成长时养父养母双双离自己而去,妹妹,就连妹妹也身处自己的敌人手中,茫茫世界,举目无亲。一个人,在万古不变的岁月中行走是怎样的感觉,一个人,在黑暗中长眠是怎样的感觉。

孤独,无比的孤独!孤独,是人心的流毒,它从诞生的一刻起,就伴随着人的一生而存在,生老病死,春夏秋冬。

一个人,如果心灵没有了栖息之地,茫茫天地,又有何处是家?叶轩不懂。或许,是他不愿去懂!

看着陈子靖戏虐的眼神,叶轩的心中只有悲哀,这一刻,他想起了从前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话。世间最毒在人心!一开始,叶轩半信半疑,可现在,他相信了。

一个人,可以因为一点利益而构陷他人,甚至不择手段。这样的事情,在另一个世界屡见不鲜。就连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一个人,面对守护了他们长久岁月的士兵的尸体不动余衷尚能理解,可是,对那样的英雄,保持嫌弃态度,叶轩是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心中可曾有过爱。有过义。这样的心,流动的,是否是黑色的血。

他实在不明白,为了这样的人而去守护,是否真的值得。或许,值得吧!叶轩收回目光,夕阳下,那些微弱的光尽情的挥洒最后的余温,他慢慢地向前走去,走到七人的跟前,在众人哑然的目光中,他,弯下了自己的脊梁。

这一拜,为了那些血染疆场,一生戍边的军士。为那些为了千千万万人而宁愿牺牲自己的人,在死亡面前,仍旧坚持是与非的人,这样的人,可敬,可怜。叶轩一拜,天地间顿时划来一阵冷风,叶轩抬头,仿佛可以看见无数的身穿战甲的军士在对着自己挥手,每一人口里仿佛都在说着什么!

好似回应,叶轩的耳畔仿佛响起了值得,值得这样的声音,他看着天边的一抹残阳笑了。真正的快乐的笑了。

“再见!”叶轩低语着,那些虚影仿佛感受到什么一般,眼神中仿佛得到了解放一般,超脱。

“度化?”叶轩不是第一次看过灵魂被度化的场景,只是,他想不明白,原来,这样,也可以度化亡魂,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闪现出来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和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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