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武把袁景带进了寝室,紧闭着寝室的房门,他要保证他们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你让我去查法医报告,报告中对死者尸体的血检提到了一种东西。”袁景率先打开话题。
魏仁武点燃一支香烟,询问:“什么东西?”
袁景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法医报告提到三名死者的血液里都检测出甲氟膦酸异丙酯,我觉得挺奇怪的,刚好三名死者的血液里都有这个东西,而且法医报告还特意标注出来了。”
当袁景提到甲氟膦酸异丙酯的时候,魏仁武脸都绿了,很明显魏仁武认识这个东西,而且还挺害怕这东西的。
袁景注意到魏仁武脸上的表情,他挺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仁武顿了顿,才告诉袁景:“它的学名叫做‘沙林’,是一种威力很大的神经毒气。”
袁景不认识这种毒气,很显然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也许老师提到过,但是他却毫无印象,所以他仍然摇摇头。
魏仁武继续解释:“你没听过也很正常,因为这种毒气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到的,它是军方的一种化学武器,并不多见,微量气体便能让人失去意识,少量就足以致命。‘沙林’之所以这么可怕,主要源于一个叫‘奥姆真理教’的邪教组织,他们曾经在东京的营团地下铁,散布这种毒气,造成过13人死亡,6300多人受伤。难怪死者们都无还手之力,一定是‘忏悔者’先给自己用了解药,再发出毒气,迷倒死者,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的。”
在魏仁武解释过后,袁景这才明白魏仁武为什么会害怕这种毒气,因为这种毒气本身就可怕。
“这样看来‘忏悔者’不是一般罪犯可比拟的,‘沙林’不是那种黑市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武器。”魏仁武掐灭了香烟。
袁景点头同意:“说明这个义警背后一定有不得了的人物支持。”
“义警?”魏仁武哈哈大笑起来,“不不不,他根本算不上义警,他顶多就是个杀手。”
“虽然是杀手,我的确也不同意他的做法,但是好歹他也是在惩罚有罪之人,至少在他看来,他们是有罪之人。”袁景为“忏悔者”辩解。
魏仁武摇摇头:“不,他根本没有在惩罚有罪之人,他就是纯粹的杀手,而且是有目的的杀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肯定也有些其他的发现,对吗?”袁景听出魏仁武的话里有话。
魏仁武点头承认:“是的,在和你分路后,我又去调查汪元,此行可谓收获巨大,纠正了我们对于‘忏悔者’的一个重要推断失误。”
袁景不明白:“咱们哪里推断错了?”
魏仁武又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我问你,我们为什么会把那个杀手称为‘忏悔者’?”
袁景回答:“那是因为,被他杀死的人,都是罪人,或者说得罪过不少人,挺招人厌恶的人。”
魏仁武瘪瘪嘴:“是的,无论是余冰洁还是田翔,都是这样的人。”
“所以,这中间有问题吗?”袁景越来越不明白。
“是的,余冰洁和田翔是这样的人,但是徐东海却不是。”魏仁武深吐烟圈。
袁景不了解徐东海,所以他反问:“那徐东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仁武掐灭香烟后回答:“徐东海是个好人,连有最大嫌疑的汪元自己都这么说,这说明徐东海的确是这样的人,他基本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说明,如果‘忏悔者’下手的目标都是罪人的话,那么徐东海就不应该死的,所以我们的推断错了,罪人,根本不是‘忏悔者’选择目标的标准。”
袁景感觉到一阵挫败感,在他看来,这无疑就是说他们所做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做出的调查都最终已失败告终,对于他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讲,最怕的就是失败,如果心态调整不好,可能影响到的将是他整个职业生涯。
然而,袁景却没有在魏仁武的脸上看到一丝挫败,相反,魏仁武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就好像他们并没有失败,也许是袁景自己太快的认定失败了吧,也许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
果然和袁景所想差不太多,因为魏仁武说:“是的,咱们想错了‘忏悔者’的目的,可是咱们方向绝对是正确的,但是‘忏悔者’到底是因为什么目的呢?我暂时还无法想到,但是这个目的一定隐藏在咱们的调查之中。”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袁景满意,袁景很失望:“所以,咱们是遇到瓶颈了吧。”
魏仁武轻叹一声:“瓶颈?没错,这就是个瓶颈,不过我觉得咱们往深挖一点,还是能度过这个坎的。”
袁景一听魏仁武有办法,瞬间打起精神来:“怎样深挖?”
魏仁武哈哈大笑:“这就看你愿不愿意帮忙了。”
袁景立马答应:“愿意,愿意,只要对案情有帮助,做什么我都愿意,快点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魏仁武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花点钱就行。”
“花点钱?”袁景一脸懵逼。
魏仁武所说的花点钱,可能在魏仁武的观念里,就只是一点点吧,可是对于袁景来讲,那就是半个月的工资,最主要的是,他才上班这么两天,哪里来的工资啊,能掏出来的钱,全是他爸在他来报道前,预先给他零花的钱。
其实,只要对案情有帮助,花再多的钱,袁景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舍不得,可是他完全不觉得到酒吧来喝酒,能对案情有什么帮助。
更主要的是,魏仁武把袁景一带到酒吧,就没有一点要查案的样子,他点了上千块的洋酒,便跑到舞池中央和那些婀娜多姿的美女纵情歌舞,留下袁景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心力交瘁。
袁景操着手,两只腿不耐烦地抖动,他讨厌这个腐蚀人心智的地方,他想赶紧走,但是他又必须等魏仁武,等待魏仁武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为什么要来酒吧?
袁景不停地看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过去了,袁景焦急到快要愤怒,愤怒的情绪几乎快要冲破他的头颅。
魏仁武终于从舞池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一回到卡座,便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猛灌了自己一杯酒。
袁景早就忍不住了,魏仁武屁股刚一入座,袁景便爆发起来:“魏仁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袁景倒是把魏仁武问得一头雾水。
“我是问你,咱们为什么要来酒吧?”袁景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面对袁景的着急上火,魏仁武倒显得十分轻松,甚至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到酒吧来,当然是为了喝酒,难道你还以为来做什么?”
“也包括跳舞?”这句话,袁景明显是在嘲讽魏仁武。
魏仁武又喝了一口酒:“有舞池,有美女,酒精催化,不跳跳舞,感觉太浪费了,刚刚你也有看到,我跳舞可厉害了。”
“所以,让我花钱,就是请你喝酒跳舞?”袁景这次是真的气得站了起来。
魏仁武仰坐在沙发上,瘪瘪嘴:“不然,还能花钱干什么?”
“魏仁武,我愿以为你让我花点钱,是做对案子有帮助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你至少骗我请你喝酒跳舞。”袁景已经做好了转身就走的准备。
“哈哈哈哈!”魏仁武又笑了,“我有说过这对案情没有帮助吗?”
“难道真对案情有帮助?”袁景立马打消了转身离开的念头,他在心里还是信任魏仁武的,虽然魏仁武一次又一次的在消费袁景的信任。
“当然。”魏仁武很有信心地回答,“我问你,这个案子,最关键的部分是什么?”
袁景试着回答:“最关键的部分应该就是‘忏悔者’的目的,如果这个解释通了,整个案件就很容易解释了。”
魏仁武摇摇头:“你说的这个是关键,但不是最关键的部分。”
如果连这个都不是,那么袁景就真不知道是什么了,袁景急着追问:“那到底是什么?”
魏仁武指着自己鼻子:“这个案子最关键的就是我。”
“你?”这个回答出乎袁景的意料。
魏仁武抚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渣:“没错就是我,这个案子只有我才能破,我当然是最关键的部分,这也就是我们来到酒吧的目的,我必须放松放松,只有我的情绪没有那么紧迫,我才能想到好的法子去破解案子的瓶颈。”
这个回答自然也不能让袁景满意,听着更像是魏仁武在忽悠袁景请客。
“我们有时候总是会忽略一些案件的关键,而被案件的一些表面给牵着鼻子走,就像你刚刚还在纠结凶手的目的,而忘记了我才是这个案子最主要的领导者,严格意义上讲我就是案子的钥匙,开启这道迷之大门……”说到这里,魏仁武突然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袁景关切地询问。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魏仁武看着袁景,若有所思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