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喋血征程（三）
向南倒在仙来峰山寨的寨门口，这个消息让莫晓生和齐柏峰心惊肉跳。
向南是跟邓候方率领的武工队，跟随团部撤往苏联的。他怎么会一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邓候方--邓队长呢？
莫晓生没有时间考虑，一阵旋风般的赶到山寨大门口。
薛武和铁英正在寨门口，扶着向南，把水壶嘴放在向南的嘴边，把水一点一点往向南的嘴中倒。
莫晓生蹲下身，把手放在向南的颈部左侧，皱着眉：“怎么样？”
薛武轻声说：“还有心跳，没死。”
几口水下去后，向南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当目光落在莫晓生身上时。忽然弹了起来，抓住莫晓生的手：“快！快去救队长。他被狍子岭的黑皮，困在了狍子沟。”
“薛武，集合队伍，跑步行动，目标狍子沟。”莫晓生没有时间问向南，邓候方为什么会被黑皮困在狍子沟。他要以最短的时间，赶到狍子沟，从黑皮的围堵下，救出邓候方。
“突击班全体都有，跑步行动，目标狍子沟。”薛武大吼一声，放下向南，紧跟在莫晓生之后。
薛武根本不用集合队伍，突击班加上他在内，一共八个战士都在这里。
张强和狗娃撒开搀扶齐柏峰的手，追随队伍。
“我、我--”齐柏峰垫着脚，单腿蹦跶着，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莫晓生一手调教出来的，行动如风的突击队。
齐柏峰懊恼的望着绝尘而出的突击班，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又蹦跶着回到向南身边。
“向排长，怎么回事？队长他们呢？难道没有跟随大部队撤往苏联？”
向南抓起薛武留下的水壶，大口喝着，喝够了水，操起枪，猛地跳起来，冲向莫晓生消失的方向：“等救回队长跟你说。”
“瘪犊子。”齐柏峰破口大骂：“你想急死老子？”
他一条腿向前蹦跶了几步，又无奈的停了下来。他很清楚，他追不上向南，更追不上莫晓生他们。
“莫排长，我让人背着你，我们一起去狍子沟，救回邓候方，灭了瘪犊子黑皮，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啦。”贾立波站在齐柏峰身后，腰间插着一把驳壳枪，身后跟着十几个操枪在手的兄弟。
“算了吧。”齐柏峰看了一眼贾立波，和贾立波身后的队伍，长叹一声，摇摇头：“你们去了未必能帮上忙，搞不好还会添乱。”
“是，是，你说的不错，我还真没有带兵打过仗，到时候配合不得当，捅出点乱子来可就麻烦了。”贾立波陪着笑。他又对身后的兄弟喊道：“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准备接应邓队长他们。”
贾立波本来就不想替邓候方解围，黑皮的实力他知道。黑皮虽然是去年冬天才立的杆子。但仅仅一年的时间，他的队伍，已经从原来的三十几人，发展到近五百人。
黑皮和一般的绺子不一样，自从他立杆子拉队伍起，始终在抗日联军和日军之间保持中立态度。不投靠日本人，也不买抗联转的账。
同时，黑皮也不跟任何一股绺子来往。仙来峰和狍子岭相距不过三十多里。但是狍子岭的黑皮，从未派人到过仙来峰，两家相互之间绝无往来。
贾立波不想救援邓候方，倒并不是他贪生怕死不够义气。他是有他的原因。他不想攻打狍子岭，援救邓候方，是害怕给仙来峰招来灭顶之灾。
黑皮的实力，在整个东北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惹上他，仙来峰将永无宁日，甚至会在绺子的行列中永远除名。
仙来峰是欧阳豹一手创建的，贾立波不想让它毁在自己手上。还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莫晓生是绝对出不了事的。
他了解莫晓生，知道莫晓生有多大的能耐。在贾立波看来，莫晓生已经不能算是人啦。
若是让贾立波给莫晓生定位，莫晓生就是一个人精，一个千万年的狐仙化身，想让莫晓生死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只是让贾立波想不到的是，一向不与抗联为敌的黑皮，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了邓候方的麻烦？难道黑皮不知道邓候方是武工队的人吗？还是黑皮突然归顺了小鬼子？邓候方怎么又出现在狍子沟？
邓候方接到团部命令，要在将军台阻击追敌三个小时，当战斗打响后。掷弹手的一通手榴弹，炸的小鬼子讨伐队人仰马翻，扔下一片尸体，狼狈后撤。
武工队三排排长常连胜，用驳壳枪把帽檐向上挑了挑，右脚踩在石头上，看着后撤的小鬼子讨伐队，撇着嘴，冷笑道：“奶奶的，这么不经打，老子还没有过瘾呢。”
“咻、咻--”一阵撕裂空气的怪声音，划过长空，飞向将军台的阻击阵地。
“炮火，卧倒，注意隐蔽。”仓鼠飞身扑倒得意洋洋的常连胜，把常连胜摁倒掩体里，他的身体却露在掩体外。。
“轰，轰--”一连串的炮弹爆炸声，在阻击阵地响起。炮弹爆炸中，阻击阵地硝烟四起，山石飞舞，空气也在爆炸中扭曲，颤栗。
在日军讨伐队炮火覆盖下，邓候方看向阻击阵地。阵地在炮火中狼藉一片，用山石构筑的阻击阵地四分五裂，瞬间土崩瓦解。
最让邓候方心痛的是，这些曾经用来给战士们当子弹的山石，现在却成了伤害战士的第一杀手。
被炮弹炸飞的石头，四下飞溅，满天飞舞。有不少炸飞的石头，飞溅到躲在掩体后面战士的身上，有的战士被打断肢体，有的甚至脑浆飞溅付出生命。
炮火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武工队战士由原来不足六十名，急速缩减到不足四十人。有二十多名战士，在日军讨伐队的炮火中牺牲了。
“党代表。”炮火过后，向南凄厉的嚎叫着。
邓候方推开围成一团的战士，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悲壮的惨象。仓鼠的下半身整个没了，上半身被向南搂在怀里。
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双眼瞪得圆圆的，瞳孔扩散，空洞无神。
邓候方用手合拢仓鼠的双眼，轻声说：“老伙计，你比我有福气得多，早早就歇下了，再也用不着那么辛苦啦。”
又长长叹了口气：“伙计，在奈何桥等着我，我们一起闯阎罗殿，来生我们还是伙计，还一起杀鬼子。”
“队长，小鬼子又扑上来了。”何利清抱着一挺ZB-26捷克式轻机枪，盯着正向山上爬的小鬼子，极为冷静的说。
邓候方趴在一块石头上向山下看看，然后蹲下，拔下插在后腰的烟斗，装满烟草，用火镰火石把烟斗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接着吸进肺里的烟，从鼻孔和嘴中喷涌而出。
“佟伟，带着你的侦察班，给老子找一条路，设法绕回靠山岭。”邓候方磕掉烟斗里的烟灰。
“向南，带领一排战士，把牺牲的战友用石头掩盖住，不要让他们暴尸荒野。”邓候方下达了第二个任务。
“不打啦？我们不是要在这里阻击小鬼子三个小时吗？”三排长常连胜傻愣愣地问。
邓候方把烟斗重新插进后腰：“哼，我们只剩下三十几个能动的，能顶住山下几百个小鬼子的进攻吗？三个小时，三十分钟也挡不住。”
他忽然厉声喝道：“强华，常连胜，带着你们的人，只要小鬼子进入有效攻击范围，就把手榴弹都扔出去，然后跟我撤出战斗。记住了，在撤退的路上扔些烂衣物，给小鬼子指路。”
小鬼子和伪军，猫着腰，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向山上爬，不时的向山上放着枪。
“打！”邓候方大吼一声。手中的德制MP40***，率先欢快的吼叫起来。
三排和直属队的战士，一起把手榴弹扔向敌群。铺天盖地的手榴弹扔进小鬼子群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小鬼子讨伐队，在爆炸声中被炸的血雨纷飞，鬼哭狼嚎。
“撤！”邓候方再次吼叫。
硝烟弥漫，遮天蔽日，这是最好的撤退机会，若是丧失了，武工队会在小鬼子讨伐队的冲锋中，玉石俱焚，全军覆没。
邓候方带着武工队，引着小鬼子讨伐队，在山中转了大半天。确定飞虎团团部安全撤离后，才甩掉小鬼子讨伐队，向靠山岭进发。
“队长，前面就是狍子岭，过了狍子岭就是我们的靠山岭啦。”佟伟兴奋地说。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离开时将近二百弟兄，回来就剩下我们三十几个人啦。”强华的心情很沉重，直属队伤亡惨重，只剩下七个战士。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武工队就在，有什么好丧气的。”向南看看身上沾满仓鼠的血：“只是可惜党代表没了。”
“咻--啪。”邓候方带领着武工队剩下的三十几人，刚刚踏进狍子岭下的狍子沟，一支响箭就飞上天空，炸出一团火焰。
“有情况，戒备。”佟伟大声喊道。
响箭响过不到五分钟，一队人马从狍子岭飞奔而下，挡住了武工队的去路。
武工队人困马乏，弹尽粮绝，等待他们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