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夫人的邀请没有人会拒绝,事实上难得露面的卡特琳夫人亲自操办聚会可是不小的举动,对于接到邀请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面子,谁都不会傻到拒绝这种好事,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聚会的真实目的。
日子定在星期四晚上,宾客们盛装出席。
迪克森夫人虽然淡出伦敦多年,但在社交手段上向来颇有心得。
无论如何这场聚会的女主人都是卡特琳夫人,作为宾客的伊兰,要想给卡特琳夫人留下好印象,万万不能抢了主人的风头。
同时,又要在一群美女的重围中不落下风,少不得要剑走偏锋,多翻计算。
服饰装扮方面首先要得体,其次是端庄大方即可,不需要过分张扬和艳丽。她特意为伊兰选择了一件简洁的鹅黄色长裙,上等的面料加上花边略做修饰。娇嫩的颜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伊兰修长的脖子和肩膀细致无瑕的肌肤。
只用一条款式简约的钻石项链做配饰,吊坠上的粉钻新颖眩目,与伊兰的细润肌肤相得益彰。
夫人没有给伊兰做隆重的盘发,因为伊兰身材瘦小,太过夸张的盘发和繁琐的发饰会让她显得头重脚轻。
清爽的发髻配淡粉色发带看似过于朴素,可妙就妙在那几支珍珠发簪。
淡粉色的珍珠极为罕见,因而珍贵。虽然珍珠颗粒不大,却浑然圆滚,隐约可见的晕彩珠光,韵雅温润,像意外散落在伊兰发上的星辰,在她不经意的转头与回眸间散逸着淡淡的光芒。
这样的打扮让伊兰看起来既优雅又低调,在一片耀眼的绫罗绸缎和珠光宝气中反到显得格外清新、自然。
伊兰之前做了万全的心里准备,但当她走进伯爵府的时候,还是被这种前所未见的豪华和富丽堂皇震惊了。
那是一栋意大利风格的古老建筑,外表刚刚重新粉饰过不久,柱子、窗棱和门廊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极尽华丽。
房子内金碧辉煌,到处挂满了独具风格的油画和栩栩如生的浮雕,巨型的水晶吊灯、闪闪发光的大理石、美轮美奂的装饰物、精致典雅的丝织品,各种摆设和陈列极致奢华。
卡特琳夫人在格雷伯爵的陪同下迎接客人,她高贵、优雅、态度和蔼,她甚至主动伸出手与伊兰相握,为了满足她儿子的愿望,她不惜屈尊降贵。
“欢迎你,伊兰。”
她向伊兰表示欢迎,礼貌地与她握手,下巴微仰,目光锐利。伊兰对夫人满心敬畏,甚至不敢抬头正视她的眼睛。
好在格雷伯爵的热情笑容很快化解了伊兰的胆怯,在向伊兰表示欢迎后,他亲自领着伊兰进入大厅。
伊兰挽着伯爵的手臂,格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资鼓励。有了剧院的那次经历,这一刻对伊兰来说,已经并没有那么紧张了,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她们刚步入大厅,杰夫上校就注意到伊兰,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与她们打招呼。
“嘿,格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天使?”
“是的,杰夫……”
格雷伯爵非常正式地向伊兰介绍上校:“伊兰,这位是杰夫上校,法国海军上校,是我的老朋友了。”
伊兰恭敬地行了屈膝礼。
杰夫上校仪表堂堂,俊逸潇洒,一身军服显得尤其英姿飒爽。
“我早就听说过您,伊兰小姐,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伊兰略感不安,紧张地说道:“希望伯爵先生没有过于夸大对我的介绍。”
“怎么可能,伊兰!我向来都是实事求是……杰夫上校,难道您不觉得伊兰是最漂亮的女士吗?”
“恕我直言,伊兰小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您就像是凡尔赛里一朵最美的玫瑰,光芒万丈。我相信您所到之处必会引起轰动,因为您是那么闪耀、璀璨,优雅高贵。我去过不少地方,自认见多识广,但我确定,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最迷人、最让人惊艳的女士!”
伊兰被杰夫上校夸张的比喻惊到了,她看到玛格丽特小姐和梅小姐抿着嘴偷笑,她尴尬地望向格雷伯爵。
格雷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凑到伊兰耳边低声说道:“请你谅解法国人独特的浪漫和热情,伊兰,但请你相信杰夫上校的赞美发自肺腑。”
“您过誉了,杰夫上校。”伊兰礼貌地回道,满脸通红。
“听说伊兰小姐来自清国?”
“是的,上校,我的家乡在清国,您知道清国?”
“略有所知。”杰夫上校哈哈一笑,因为成功引起伊兰的兴趣而沾沾自喜。
“现在已经不叫清国啦,清国最后一个皇帝都已经退位,现在是袁大总统。”
“大总统?光绪皇帝不在了吗?太后也不在了吗?”伊兰吃惊地问道。
“太后?”
“我是说慈禧太后,上校。”
“噢,光绪黄帝和慈禧太后几年前就死了,之后是溥仪皇帝,不过他当了没几天皇帝就被袁世凯夺了政权……对了,现在应该叫中华民国了。”
“中华民国?”伊兰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孙中山和他的中华民国。”
格雷伯爵轻咳一声,插话说道:“伊兰离开家乡8年多了,这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么,伊兰小姐的父亲也曾经是大清国的官员?或者,伊兰小姐是皇亲贵族?”
“我……”
伊兰刚想回答,正巧看到格雷伯爵向她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改口说道:“我……那时太小,记不太清了。”
“伊兰的叔叔是我在清国的好朋友,当时送她来英格兰,目的是想让她接受西方教育。清国这些年一直处于战乱状态,不幸的是,我和那位朋友失去了联系。”格雷伯爵不慌不忙地说道,及时替伊兰解了围。
“真是太遗憾了。”
“好啦,杰夫上校,您对伊兰的好奇暂且放一放,我还没有将她介绍给其他客人呢。”
“抱歉,我完全被伊兰小姐迷住了!”
“快来,亲爱的,我给你介绍伦敦社交圈最有名声的人物。”迪克森夫人赶紧迎上来,拉住伊兰往小姐们聚在一起的地方走去。
“这位是詹宁斯夫人、玛格莉特小姐、梅小姐、贝尔夫人和贝尔小姐你已经认识,还有这位英格兰的传奇人物——兰斯特伯爵。”
玛格莉特小姐美得耀眼夺目,她身材高挑,曲线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光滑,一张无可挑剔脸使她看起来像从画境中走出的人物一般,无懈可击。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傲气,然而这种傲气却又不得不叫人诚服。
梅小姐站在她的旁边,轻摇着扇子,她的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相当好,几乎形影不离。
兰斯特伯爵个子相当高,比格雷伯爵都要高一点,他站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伊兰。
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长着一张如此绝色出尘的脸,而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竟然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样惊世骇俗的容颜配上挺拔、修长的身材,加上神秘的贵族气质,尤其是对上他那双幽然深邃的迷一般蓝色瞳眸,在浓眉的映衬下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没有人可以抗拒兰斯特伯爵的凝视,像吸人魂魄的黑洞,让人情不知所,忘乎所以。
伊兰一时愣住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好看到竟移不开视线,她怀疑那天在剧院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