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妖太子,能只手遮天,能号召众妖,要她相信妖缉令不是他颁布,她做不到。但是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又为何要杀了两只企图潜入神境的妖精?
可以不闻不理,冷漠旁观一切。
她细想,一只恶魔来提醒她,他的家人要捉拿让她小心这不是荒唐吗?她忽然想起妖界一个异常变态的人物冥邪王,据说每日从民间掠走黄花女子数百名,夜夜淫乱,高兴时折断手脚留在身边,不高兴时就吞下肚腹。
难道、、、、
黛筝神色有几分冷:“想捉我的是冥邪王,你想借我的手去灭他罢了。”
他要和她做一场交易。
偏偏杀妖不是黛筝的职责。
可有人要犯她,她自不姑息!
知道黛筝并不好糊弄,燕鼎弈脸上浮出笑容:“聪明。”
五界里数阿达修场、仙、神界三界能与妖界抵抗,他们不是自视清高憎恨邪恶吗?除去一个冥邪王,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冥邪王为何要捉我?”
他的目光落在黛筝身上,视线有一番探究。
“因为你的身上有另外一只灵魂,只要冥邪王找到妖诀就能复活附在你身上的魂魄。”
“不可能!”
黛筝的眼睛蓦然睁大,嘴巴讶异。有什么灵魂能接触神体呢?身上的青蓝血液有神印,鬼怪触碰会自取灭亡。说有灵魂附体,是天方夜谭的好不?
“你忘了这世上曾有一个狡猾极致的妖了吗?”
她的呼吸凝重,晃神间想起一个妖,那是一只传说中五界惧怕的妖精。生性淫荡,美得不可方艳,有着最狡黠的性子,曼白婆婆亦要惧怕几分。
“是武魂!”
是她扰了黛筝的清梦,夜夜在梦中对她破例大骂,骂她是一个不中用的神祗。武魂不是死在花纹掌火剑下,灵魂自然被打得支离破碎了。那身上有武魂的灵魂算是什么意思?难道仙宗杀的不是真武魂?
这个也不可能。
黛筝略有所思,明艳的面孔上交集又惊又不解。
燕鼎弈的唇线往一边斜去,映着白色的雪花,更添了几分神秘:“是她,武魂妖后。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附在你的身上。”
妖是妖之间沆瀣一气,黛筝和武魂一个是天生的神祗,一个是下等的妖后,是毫无关系啊。怎的会同在一个躯体里,又怎么不产生排斥?
他的话一出,黛筝更是不解。武魂到底想怎么样?
燕鼎弈抬头看着天际,狭长眸子挑了一眼:“杀仙是什么滋味?”
“别伤无辜。”
“一点都不可爱。”
他前脚一走,仙林军就浩浩荡荡地出现,见黛筝神女正站在神境地门前,那一阵妖气忽隐忽现。
遵天庭之命,不能擅自收留妖。仙林军看着地下破碎的痕迹,仿佛看见两只妖精死前苦苦挣扎。招式凌厉狠毒,不是神人的法力而为。神女有很大的嫌疑,因她身上有一股朦朦胧胧的妖味。
对妖,仙林军是杀一儆百。
但黛筝神女的身份又不是他们能查看的,气氛一下子僵住。
黛筝眯着眼,说话间有一番冷冷:“你们可有事?”
仙林军你望我我望你互相摇摇头,她皱眉,心情似乎不悦:“这两只妖精是被一只妖精追赶过来杀死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过来,得问你们。”
她的话里行间有指责,仙林军听到背脊寒凉,一下子给跪下请罪。黛筝的眼睛望着五岳州的红梅,冰雪掩藏着花瓣的美丽,她脸庞线条微微硬绷:“仙林军失职,该当何罪。”
她是故意说出一番话来吓唬且带头的仙林军是将领练眠。仙规能饶了他,可仙宗不会饶了他,仙宗是出名的赏罚有加。
“臣自甘领罪。”
“好,去吧。扰乱本神,当诛下凡。”
仙化为人,倘若要再为仙就难上加难了。先要历经情劫,光是那变态的情劫就令人吃不消,别提晋升为仙了。
“这、、、、”
众仙林军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什么黛筝神女今日为什么要发难,她的处罚太严厉了,卸仙甲赴凡间,后面还有不知道的多少情劫。练眠心有不甘,这位置好不容易爬到今日,不是一个神祗说要灭掉就灭掉的。
练眠斗胆上前:“神女,可否借一步说话。”
黛筝露出微微的笑,同意了。
练眠道:“神女,今日能放过我等兄弟一马,来日我定做牛做马。”
黛筝不是有意为难,见领头练眠也是识趣之人,她缓缓道来:“今日之事我若在外面听到半句的闲言闲语,不用我出手。”
练眠彷徨:“你、、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保守今日的事情。”
她折掉一株红梅,梅花倚在手臂间,火红火红的,映衬得唇儿娇媚明艳:“你们是想嫌命长。”
本来练眠性子多疑,此刻她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这事儿如果传开,相信对仙林军来说弊大于利,有妖闯进来,仙林军还不作为绝对会引来仙界问责。
“是我狭隘了,我保证今日的事仙林军不会说出半句。”
练眠的眼底下闪烁,一股心思隐隐在涌动。
黛筝点头,与将领练眠达成协议。
夜里,小荷早早就歇息。窗外的风摆动窗棂,吱吱地响,耳朵里都是些厚重的烦闷。她双眼望着白色的纱帐,有着飘渺轻柔的质地,好似扭成一团将她死死缚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子容貌妖艳,纤细绵柔的身影坐落在床边上。那女子的眸里含着火,声音如投在湖里的石子在黑沉的夜掀起波澜:“黛筝,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听着有些恼火,看着那女子,烛火下她的脸颊有些微岁月抚摸的痕迹,又好似枯败的鲜花呈现最美一面,看样子年龄应该比她大。
压下怒意:“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女子深深地看着黛筝,眼睛里有一团外泄的光芒,刺得她极其不自在。她脸上神色暴戾,恨铁不成钢地咬着贝齿咯咯地响:“我就想问你两件事。”
“如果你法力在五界之上,你会覆灭哪一界?”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妖界。”
妖界并非生为妖精就该死,而是尘世间里有太多的冤魂折在妖的手上。那些人本不该死,可以在俗世风尘中有一场悲欢离合的戏,或是满载幸福地一生一代一伊人,或生不逢时,碌碌无为,或坎坷而活,满腔怨恨一生、、、、、、这些的五味翻滚,尽管会飞蛾扑火,是人必经历经的风浪。可惜大多数毁在妖精嗜血自私上,连做人的滋味也剥削。
妖,令人憎恨在于,自恃妖力为非作歹。若无妖,五界会安宁清净。
女子怒目横眉,长长的蔻丹指甲毫不留情地锁在她的脖上。凝脂般的皮肤灼灼地痛,她想使出法力来避开沉重的暴力,却蓦然发现法力完全消失了。
她深呼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世上没有假设,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女子重复地跟着读她的话,意识到了自己的狠厉,手上的力度变得软了下来。她道:“仙宗和五界你如何抉择?”
静默处,女子看着她的神色慌了下来,一双红唇里透着震惊,五官呆滞,知道是难以抉择,却想听听她怎么说的,做的。
黛筝从没被这样纠结的问题纠成一团乱麻,仙宗、、、五界、、、、一个是心爱的男人,一个是天下苍生,两个在她的生命不可缺少。
“我无从选择,都要。”
她看着那美貌女子扑哧一笑,像是嘲笑的声飘荡在房间的四处。白色梨花墨玉花瓶里插着好看的红梅,被声音震落,碎片和花瓣狼狈地牵绊,仿似一根细小的线牢牢地抓住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