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睺敲响镇荒钟时,万千仙修的身形为之一滞,顿时陷入了时空停止之时。魔族大军趁势出手,大肆屠杀人族大军,仅仅三息时间,人族一方死伤达千万。
凡是先天灵宝比魔族差的亚圣和大罗金仙,均亡于魔君和魔尊之手,使得人族一方损失了十余个亚圣,两百余个大罗金仙,一时间星辰坠落仿佛末世流星雨。
不过,傲雪在弑神刀的护持下保持了自然状态,挥刀击飞了袭来的神杵,躲过了一次绝杀之局。
三息后,先天至宝镇荒钟在七日内无法再次镇压大荒世界,于是罗睺伸手一指,镇荒钟如巨山一般压向了弑神刀,萱然则趁机挥剑刺向了傲雪,这两个魔头步调一致,联手展开了第二次绝杀。
千钧一发之际,云瑶瞬间出现在了傲雪身旁,利用先天极品量天尺挡住了长剑。但是,她与萱然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被随之而来的神杵砸破了头颅,仙婴和分身还未遁出就被长剑划成了碎片,死状极其悲惨,甚至本源印记也被萱然辣手击碎。
一颗主星坠落,一代王母、帝妃从此香消玉殒。
“萱然,去死!”
傲雪一声怒吼,挥刀疯狂攻击萱然,三圣皇随即迎上了罗睺,北极宫近卫顿时急红了眼,纷纷不要命地击杀魔军。
“铛,铛,铛……”
人皇大禹见我方损失惨重,立刻鸣金收兵,罗睺则趁势退出了战圈,仙魔决战嘎然而止。
这一战,人族一方死伤两百余个大罗金仙,十余个亚圣,其中还包括了北方玄帝帝妃,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如今魔教新增了一个战力比肩罗睺的女魔圣,使得魔族大军气焰大涨,除非后土和三清圣人出手,人族绝无取胜之机。
然而这就是战争,而且兵不厌诈,灭亡危机在夜晚降临。
是夜,罗睺、萱然、冥河率领剩余一千五百万大军突袭了人族大营。为了掩护人皇和三千万低阶人族军队撤往北方虞城,三圣皇和傲雪等八人统率千万仙人负责殿后。
由于萱然誓要击杀傲雪,三圣皇只好联手挡住了罗睺,四个巅峰亚圣则负责阻拦冥河。
在这场狙击战中,千万仙军同仇敌忾,但却没有足够数量的亚圣人物对付魔君,以致大军伤亡惨重,北极宫玄仙近卫几乎全军覆没,只余几个亚圣和大罗金仙存活了下来,而龙宫真龙战士几近灭绝,神龙一系在北极宫的配合下,仍然损失了近半,无疑是大荒仙人之疡。
魔族一方虽然也损失了千万之数,但剩下的魔族战士皆是魔使以上境界,而且有三十余魔君和十余个魔尊存活,整体实力远超人仙联手。
这时,罗睺传音给萱然,说道:“萱圣,可有胆量与本尊应对三清降临?”
萱然答道:“若能夺得至宝,或可一试!”
“好,平分至宝!”
于是罗睺放下了所有顾忌,以镇荒钟压向了伏羲及其河图洛书,又将灭世黑莲射向了神农,自身则御使一杆先天极品长枪奋力击向了轩辕。
轩辕挥剑挡住了长枪,却发现罗睺挥手朝神农射出了一颗黑色长钉,那是定魂殒身的殒仙钉,只此一钉,神农本体身殒,灭世黑莲随即磨灭了分身。
与此同时,冥河斩杀了最后一个巅峰亚圣,转身与罗睺合力截杀伏羲和轩辕,顷刻之间两位圣皇陨落。
三圣皇生为人族奋斗,死为人族牺牲,一日之间同时身殒,天地同悲,霎时间大荒地震山摇,天降巨石,江河倒流,诸天人族纷纷陷入了悲痛之中。
“萱圣,河图洛书!”
罗睺将这套本属于妖族的宝物甩给了萱然,然后与冥河一起围住了傲雪,下方五百万魔军则包围了万余仙人。
“哈哈哈……”
萱然志得意满,狂笑一声,喝道:“傲雪,你若当场自裁,本圣作主放了下方这些人!”
傲雪扫视众人,冷冷说道:“何必虚伪,要战便战!”
“嗤!”
罗睺嗤笑,然后说道:“莫非你等着圣人驰援?后土?女娲?还是你那个死鬼男人?”
“哈哈哈……”
魔军闻言大笑,仙人则悲愤不已,这难道就是仙途末路?
小九和小金伤痕累累,若非有先天极品灵宝防身,她俩早就陨落了。在此危险时刻,她俩只好闭眼祈祷,不断低声呼唤:“主人,小九和小金需要你!”
“请圣人降临!”众仙同声齐喝,“请玄帝降临!”
傲雪也在发动天赋神通,呼唤道:“夫君,速速赶来,雪儿需要你!”
此时此刻,四圣人皆在关注这场旷世大战,毕竟仙军一旦覆亡则代表着大荒将要被魔族统治,而没有参战的极少数仙人也将会成为过街老鼠。
地府中,后土长叹一声,说道:“非吾所能!”
骊山之上,女娲暴怒之后仰天长叹,即使兄长陨落,她也无力插手。
昆仑山深处,三清默然不语。
半响之后,上清说道:“非吾无能,是不能尔!”
玉清闻言眉头一挑,叹道:“无情亦有情!”
太清颔首道:“三清亡则盘古亡!”
天外天边缘,一颗万里大小的灰色星体正在快速转动着,吞吐着千万里的混沌能量。星体转速越快,其内部时间流速越快,而吴安已在其中度过了两千多年,且以主人权限参透了这颗元珠的本源法则。
这种元珠来自于混沌世界,为神人所拥有,其本源有四层壁垒。
比照大荒本源来讲,第三层允许圣人进入其中镌刻印记,唯有第四层才是真正的核心,就好比灵宝内的阵法核心,控制了这里才能成为宝物之主。
从这个角度推测,吴安断定大荒世界依然无主,因为道祖并未以主人姿态威临大荒,也没有扼杀他这个异数,更未发现几近崩溃的元珠。
这颗元珠与大荒本不相容,只是元珠当年因昆吾之故元气大伤,这才被大荒困在了地底。一旦元珠本源恢复了旧时盛况,两个世界必会发生碰撞和冲突,甚至会给大荒带来末日之灾。
可见,元珠本源恢复之日,即是他离开大荒之时。
出关后,吴安将元珠留在了天外天边缘,一个人在这混沌边缘中游荡。之前他与元珠合作,已彻底融化了体内的阴阳球体,一身实力几近无上境界,或可掌握大荒本源。
但是,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大荒世界了。
在他看来,大荒世界相当于另一颗乾坤元珠而已,这也是道祖合道的根源。也只有融合了大荒,道祖才有能力走向混沌深处,以追逐更高的境界,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不过,吴安断定道祖不会成功,因为大荒本是盘古身躯所化,周围古老的星辰更是当年的“魔神”残躯,这样形成的一方世界或者说“宇宙”及其特殊,与元珠空间大为不同。
即使盘古身陨,作为实力远超其它超脱修士的大神,大荒本源必然蕴含盘古意志,鸿钧与其相斗,不仅需要大毅力,更要有极强实力。何况大荒支离破碎,万千世界渐渐独立,单单掌控本源还不一定能够掌控大荒为己用,除非所有小“天道”合一,以修复和完善大荒,否则鸿钧无法成功合道。
可见,若要走向无尽混沌,要么掌控一方世界,要么以无上实力脱离出去,而吴安即使没有元珠,依然维持着自由之身,两个途径皆有所为。
这一日,他终于找到了紫霄宫。
这座宫殿大若万里星辰,巍峨高耸,孤零零地漂浮在天外天。吴安穿过了防护阵法,降临在了庭院之中,然后推门而入,只觉一股久远气息迎面扑来,大厅空无一人,唯有一具紫色尸骨维持着生前坐姿。
“莫非……这就是?”
这说明道祖的神魂可以依托天道永存,但仙躯无法在失去神魂的前提下扛过无尽岁月的侵袭,不成功便成仁。
伸手触及尸骨后,吴安追溯到了本源。
“鸿钧是天道,天道非鸿钧。此方天地形成之前,鸿钧已成神,然为盘古所伤,残魂入世成就圣人,时为盘古意志所误,三尸各立,善者曰鸿,我者曰均,恶者曰厚又称罗睺。为存亡计,鸿与均联手斩杀了罗睺,但鸿重伤,其在三次讲道后逝去,均则融入了天道,故均即天道。”
无尽岁月过去,此地人去楼空,是非成败化为泡影,吴安嘘嘘不已。
难怪罗睺无敌于太古,鸿钧是大荒第一圣人,其本质上源于一人。然而“恶”终究是恶,“善”不再是善,失去了善恶是非,“均”又如何赏善罚恶以代天道?是故天道与人道无异,损不足以奉有余,圣人不死,大盗不绝,久而久之,天地反复,灾劫循环不已。
如此说来,罗睺与鸿钧的目标一致,只不过均之目的是磨灭盘古意志,以消弭二者合一的阻力。不过,盘古之神的意志恐怕不容易消磨,均仍未取得成功。
这时,吴安听到了傲雪、小九、小金的呼唤,目光所及,大荒形势一览无遗,随后一声叹息。
“萱然,你太让吾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在大荒女魔圣的耳畔响起,仿佛来自于天外,又仿佛就在身旁,罗睺等人惊恐,唯有傲雪和两侍女面带微笑。
“你杀死了本圣夫君,本圣就斩了你小妾,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两销!”
即使这个男人不再称呼她为“萱儿”,也极其生分地自称为“吾”而不是熟人间的“我”,但她仍然相信两人之间的情愫纠葛,也就没必要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生死相搏,于是出声争取这万一之和解机会。
“你不了解他!”
傲雪嘲笑了,自家夫君之所以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指责萱然不该杀死云瑶。在傲雪看来,萱然可以改嫁在先,可以成圣亦可以成魔,但却不该击杀帝妃,而萱然却做绝了,甚至准备围杀帝后和侍女,这无疑是取死之道。
“也罢,送你去轮回吧!”
萱然闻言大惊失色,瞬间隐匿身形,急速向北方飞去,但是一只灰色巨掌从天而降,一巴掌将她拍入了幽冥地府,随即肉身溃散,内丹碎裂,只余下无记忆的一缕神魂飘进了奈何桥。
一代女魔圣当场陨亡,罗睺惊恐不安,但仍然叫嚣道:“玄帝,出来一战!”
“厚,你该彻底逝去了!”
这个声音犹如天之裁决,冰冷无情,公平之至。
紧接着,数不清的巨掌凭空出现,掀起了漫天掌影,任何人无法抗击,无法闪避,无法嘶吼。
少顷,罗睺、冥河、魔君、魔尊、魔军统统化为了乌有,接着西方星辰纷纷坠落,震古烁今的仙魔大战彻底结束,生还的仙人十不存一。
接下来,人族重建家园,仙人复归洞府,天地量劫至此结束,诸天剩余的亚圣人数不到二十,大罗金仙不足百,教派实力已被大大削弱,就连圣人也死了三个,无疑会迎来一段相对持久的和平时期。从此之后,大荒至尊不是人皇,不是天帝,亦不是传说中的道祖,而是北极宫的主人。
吴安没有公布道祖合道的真相,也没有毁灭魔界和血海,大荒仙魔之争仍然会继续,佛魔相斗终究会到来,甚至北方的蚩尤也会成为妖族的祸患,但这是百万年甚至千万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人族和龙族会成长为抑制正邪的重要力量。
北极宫中,吴安、傲雪高座于上首,小九和小金站在左右,底下站着七个亚圣、十五个大罗金仙,百余玄仙,这是北极宫仅存的实力,但足以镇压大荒诸天。
吴安宣布道:“即日起,帝后即北极帝君之位,北斗七星君监察天地,非天地覆亡不可出手;十五星使监管地界,非重大事件不可干预;影卫巡查四方万界,不能干预万界发展。”
“主人,我俩呢?”小九歪着头,大眼睛一眨一眨地。
小金嘟着嘴,附和道:“是啊,主人,我俩功劳不小呢!”
吴安微笑,说道:“嗯,你俩去逍遥自在吧!”
小九和小金连连摆手,喊道:“主人,不要!”
傲雪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后,然后柔声问道:“夫君,你此番远行,为何将五色塔留给我?”
吴安叹道:“五色塔乃是本界之物,若是能带走的话,我何尝不想带着你走。”
“夫君何时归来?”
傲雪心有万般不舍,吴安答道:“至仙者,成神之始,惟路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