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的。”
“嗯,是。”
白玉京和宋师远异口同声道。
潇潇雨歇看了眼白玉京,白玉京呲牙咧嘴地看向宋师远,逗得对面的两个小孩伙笑得碗都打翻了。
新搬进的家,立刻充满了油盐酱醋地生活的气息。
在十六馆时,不告而别的顾一方很是令众人牵挂,Lucy正好去银海市出差,就在十六馆内和众人大致说了说顾一方的情况。
这些昔日的伙伴们都很替顾一方担忧,于是Lucy又告知大家顾一方在月溪有了安顿之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师远向Lucy要来了楼盘地址,那时,白玉京正好也回国在月溪蹲着了,不知怎么地就帮宋师远寻了这么一个住处。
两人说得简单,顾一方和潇潇雨歇都清楚,其中必然有猫腻,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知道顾一方去了月溪,宋师远没一点犹豫地回了月溪,之前,他还准备留在银海市,这下子,周景的十六馆不仅少了一个助理,还少了一个好琴师。
顾一方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宋师远本想留在银海市,有一小部分是为她,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位小少爷一直想摆脱他的父亲,想要自己做出一番名堂。
帮宋师远收拾完,回了自己的屋子,顾一方忍不住发微信问潇潇雨歇,看到白玉京真的不尴尬吗?
潇潇雨歇答道:“我不是没避开过,越想避开,就越是不死心,既然如此,就给他看看我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好让他知难而退。”
听了这话,顾一方突然释怀了,宋师远毕竟年轻,对自己抱有许多幻想,等顾妈妈来了,他就会知道她顾一方生活在怎样一个处境中。
宋师远的事不再纠结,那邵青阳呢?
邵青阳这边……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年货节后,日子愈发空闲,借用八达马的拍摄房拍过商品图后,宋师远又是帮忙约着去琴楼拍内景。
期间,宋师远有意无意地问道,“一方,你春节有什么打算吗?春节期间,松风琴茶会关好几天,可以随便拍。”
“春节,我要去江左。”顾一方直接了当地回答。
宋师远一下呆住了,但很快又追着问:“是去……见邵老师?”
“是。”顾一方淡淡答道,“我妈也要搬来月溪,这个春节我没什么空,所以,照片必须要在节前拍完。”
除夕前三日公司就放假了,顾一方虽然在家里,每天还是照常看着店铺数据,顺带挂着“岁岁芳华”的客服号。
公司里的同事,在外地的,也陆陆续续回去了,而她,却要离开家去向另一个地方,除夕是不能去见邵青阳的,但也不能留在月溪,以免宋师远不死心拉着她过除夕。
除夕夜,顾一方在西区的风景区里找了家民宿住了一晚。
这一晚,她全然不觉得孤单,相反,心里千头万绪闹热如烟花,喧闹沸腾不止。
终于熬上了火车,年初一的火车人一下少了很多,在景色不断变换的车窗旁,顾一方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心里想着,除夕不能见面,年初一也是不可以的。
除夕和年初一都是和家人重要的团聚时刻,她实在不想让邵青阳误会什么。
这个晚上,她住在一座园林民宿中。
月溪的民宿多是乡村别墅,而拥有大量园林的江左,则奢侈地开发起了园林民宿。
来这边住的多是一大家子,有些家庭甚至包下了整个院落,让家里的孩子体验大都市里不曾有过的大宅春节,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标房,听着窗外屋檐滴水声。
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不过顾一方终究没落到这样的境地,她是中午到的,在床上摊了一会儿就躺不住了,特意换起一套国风,从园林的特别通道,去向另一个园林。
风景是不休假的,更何况国内还流行起了旅游过春节。
但顾一方很快就后悔了,穿着国风去逛园林了,这实在太瞩目了。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求合影,顾一方也没想到,年初一合家出来旅游的人会这么多。
连着五六拨人,顾一方决定打道回府,却又被另一波人拦住,就在她尴尬时,有人分开了人群。
是邵青阳……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邵青阳,直到被他拉出人群走了很远,顾一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帮一个世叔值班。”邵青阳一直带着她走到一处“游客禁止”的院落,“这个地方,属于研究领域,只有学校开具介绍信才能进来,那位世叔除夕喝多了,我正好也想清静一下……”
小院落里的路没有修葺好,走得有些急了,顾一方绊了下,邵青阳转身将她抱住。
墙外隐隐传来游客声,墙内飘着幽幽梅花香,邵青阳抬起手,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冷,只好用温热的唇,贴上顾一方的额头,而后低低问,“怎么提早来了?在月溪……还好吗?”
“还好……”若在往常她应该脸红才是,可现在,因为心虚,她脸色反是苍白的。
进了休息室,才发觉里面的条件不怎么好,都是八十年代刷了红漆的老家具,有些已经剥落了,但打扫收拾地很干净,屋子里有空调,有电暖炉,门上挂这厚重的棉帘子,到也不怎么冷。
邵青阳从一个大保温瓶里倒出祁门红茶来递给她道,“这里条件不太好,空调和电暖炉是旧的,很多东西都是这边的老职工从家里拿来的,或者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顾一方捂着茶,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暂时冲淡了心中的压抑。
邵青阳道:“是啊,文物大家可舍不得用,这些家具都是上个世纪,这些叔叔伯伯们一点一点做起来的,这些年来不断修修补补,也没换过。”
这些自己做的家具,并不精致,但用料十足,这么多年的修补,主要是五金配件和补漆,木料上已是覆上了一层温润的包浆,看着很是温馨。
“我觉得挺好的。”这样一点一滴众志成城打造起来的地方,虽然只是工作场所,却有一种家的感觉。
“你真觉得好?”邵青阳在她对面坐下,“江左大学里也是这般的老设施,喜欢的人是会觉得有历史沉淀感,不喜欢的大约会觉得是垃圾堆。”
顾一方忍不住笑了,“我到是羡慕你在这样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