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晚音不曾想到,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拜师宴,原本只是磕个头,奉杯茶那么简单的事情,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观赏。
红衣坊被梨木用灵气扩展了五倍大小,数百个偶人在其他地方抽调过来帮忙,墨晚音则是在一早,就被安排在房间当中等待,墨晚音被来来回回好几个嬷嬷伺候着,一会儿弹脸,一回儿上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晚音今日出嫁。
墨家宁今日也是欢乐极了,虽然眼睛上依旧蒙着白纱,可是来来往往穿梭在大堂当中,全是各色的神仙妖精等,墨家宁当真是看花了眼,要不是一直被梨木护着,此刻不知道要被多少流着口水的妖怪吞了去了。
青茶公子倒像是个大家长一般,站在门口一直迎接众位前来的人,这红衣坊中除了坊主以及东长老早已到期,众人早就听闻青茶公子将要收徒,随多方打听,却是从未见过,不免有些好奇。
青茶公子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像是有姑娘待嫁的老爷,一身青衣,详装捋着胡子,很是欢乐的收取着众人送来的贺礼,完全不像是要收徒的样子。
墨晚音在房间中等的焦急,红衣坊中的房间都是特殊的,根本无法探听到屋外的声音,只能通过小地鼠一般的墨家宁来传递信息,可是这小子早就看花眼了,起初还能捋顺清楚,可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是分不清什么样的神仙妖怪了。
墨晚音只得安心的等候着,等到快要睡着了,门外还没有响起要来请她去拜师的任何消息,实在是闲的无聊,便是又从心里将这几日嬷嬷讲的流程温习了一下,只是最后的那个穿红衣的流程,墨晚音却是不知道到底有何缘故。
墨晚音便是百无聊赖的将书灵唤了出来,此刻书灵到是精神的很,心情也是好到墨晚音问什么就答什么,还乐呵呵的,吸收着空气当中难得的仙气。
只是问到最后的那个身穿红衣的地方,书灵沉默了一下,便是盘腿坐在半空中,瞧了墨晚音好大会儿,“你想活着吗?”
墨晚音疑惑的看着书灵,“我自从每日吐血那会儿,怕是就活不长久了。”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死活了,前后都是凶险之路,穿上那红衣,相比你还能有条活路,一丝希望,总好过魂飞魄散的强。”书灵从头上的辫子中飞出一缕灵气,灵气缠绕在墨晚音的手腕上。
“你的身体和灵魂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若不能在红衣坊中,你必然魂飞魄散,当然,入了红衣坊,也不一定是什么容易的,尤其你即将经历的身穿红衣那一项,若你不能通过,一样的结局。”
墨晚音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命还真是不一般呐,没想到自己不论怎么选择,这结局,也着实惨烈了些。
书灵见墨晚音木木的坐在那里,将灵气收回,轻声叹了口气,“当然啦,你是被公子看中的人,自然能通过红衣的那个测试,一旦进入红衣坊,你定然有活路,哪怕没法长命百岁,可是能活下这百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墨晚音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反正本来也是活不了的,既然有希望,不如就拼一拼。”
“多想无益,一会儿就看你表现了。”接着书灵就突然消失了,门被偶人推开,墨晚音便是被偶人引着去了大堂。
虽然是每日墨晚音走过的长廊,可是如今,竟是觉得有些长,走了好些时候竟是还没有到头,周身开始有些寒气,平日竟是没有觉得偶人这么冰冷。
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墨晚音以为是自己的恐惧导致的,可是当来到大堂当中之时,却是发现,这股寒气来自一个雕花木头盒子中。
墨晚音只顾着看那箱子,竟是没有发现,这大堂中竟是有无数双眼睛,正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墨晚音的眼睛从箱子上收回,抬眼望向上方,心中一阵惊异,这红衣坊的大堂中从未像今天这么热闹,除了正中坐着的青茶公子,这周围竟都是墨晚音所未曾见到的。
好在周围那些长老的画像墨晚音是瞧见过的,勉强能分辨出来,可是这后面几个特殊的位置,却是瞧着那些人的脸稍显模糊,怕是天上的人物。
前面的那些个流程,墨晚音早就滚瓜烂熟了,所以分心看人期间,礼数也是没有丝毫落下,可终究没有人一一介绍,墨晚音也只是看着他们混了一个脸熟。
还未等后排那些个人看全了,墨晚音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浑身一阵的环节,想入红衣坊者,必先通过这最后的步骤。墨晚音深吸一口气,便是递上自己的拜师茶,让青茶公子好生得意,喝完竟是心情愉快,连话也多了起来。
“我说晚音呀,你也不用害怕,时间匆忙,咱就直接步入正题吧!”这即将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了,厉害你也是听了不少了,不过这必要的你的意见,我还是要征求一下的,这可是最后可以反悔的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儿,我也不给你这个店了!”
这话一出,后面几个小辈皆是一惊,这青茶公子收个徒弟还要征求这徒弟的意见,哪个不是上赶着要拜师的,这倒是让这些小辈高看了墨晚音。
墨晚音被青茶这一问,也是愣住了,就没接着回答。
青茶公子还以为墨晚音真的反悔了,一下子就急了,“我说晚音呀,这茶可是都喝了了哈,虽然你入我红衣坊之后就是鬼了,日后不管修仙还是投胎,都必然要从我鬼族的红衣坊的族谱,但是你必定是个有着半灵体的鬼,今日最后一口恶血吐尽之后我必然会助你修得灵体。”
墨晚音张了张嘴,胸口有些沉闷,还没等说话,这青茶公子就又絮叨上了,“当然了,有灵体的鬼也是可以动情的,又不是要你断七情绝六欲,你完全可以嫁人生子,不过你还是要悠着点,生个一个两个的就成,生多了还要花钱养,这现在的姑娘家要的彩礼可是多的很,这寻常人家的姑娘我红衣坊未必看的上,可是这稍微有些名气的家族,人家这条件也是极高的,一个两个还能富养,多了就找不到好媳妇了,到时候砸到自己手里,怕是需要自产自销的,那咱红衣坊就赔本了!”
说到动情处这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好在他左边的那位适时的咳嗽了一声,让青茶公子适可而止,青茶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坐好。
“当然了,你要是真的生多了,这些叔叔公公的不会坐视不管的,谁拿出点钱给你儿子,也是可以富可敌国的!”然后青茶半仰头思考了片刻,在大家还未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生女儿吧!稳赚!”
墨晚音当真一口鲜血喷出,没有丝毫的遮挡,就这么被自己师傅气的,也恰好到了时辰,不早不晚,鲜血喷洒在自己的面前。
随着这鲜血的落地,盒子竟是剧烈颤抖起来,未等一旁的人出手,这盒子已经崩裂开来,盖子被震开,飞向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可是未等近身,盖子就被灵气碾压成了碎末。
没有了盒子上符咒的禁锢,红衣毫无束缚的飞散来开,一股黑色的灵气在红衣中散开,撞击在青茶公子刚刚布设的结界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无数魂魄的喊叫,又仿佛是集市上万千人的争吵,只叫的墨晚音头都快炸开了。
可是结界之外的人,却是只看到红衣在空中铺展开来,然后飞向墨晚音,不过是眨眼之间,这红衣竟是快速的收缩,合身的在墨晚音的身上。
红色的衣服在结界之内释放出无数黑色的灵气,无数多鲜艳的花朵在红衣上绽放,不过是一刹那的芳华,墨晚音的脸上就出现了大量红色的血脉,鲜血在这当中快速的流动,红色的纱衣散发出妖媚的色彩,墨晚音的皮肤在快速的收缩,血液与水分被吸食后,身上的皮肤就仿佛是干裂后的河床,皮肤却未曾剥落,一瞬间墨晚音就苍老了。
墨晚音浑身都仿佛是被无数的虫子啃食着,只得躺在地上,想要赶跑这些“虫子”。
“若是这样在地上打滚儿,回头是要变成丑八怪的。”青茶公子的声音在墨晚音耳边响起,可是墨晚音已经是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想了。
墨晚音只得咬咬牙,站在那里,纵然身子还有些摇晃,可是却是未曾想要倒下,墨晚音此刻不光是在承受千刀万剐一般,还仿佛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这红衣捆绑的要一节一节断掉了。
就在这生死档口,墨晚音还想着,这衣服真是难受的很,要不然这么多人提起之时,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果然自己命运奇特,让人好生“羡慕”呀!
墨晚音就在快要被这红衣束缚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却是猛然一激灵,觉得这红衣在慢慢向自己输送灵气,耳边声音也不再是那般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