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木象法器,乃是我那从未见过的娘亲,在一个漫天大雪的冬夜,放入我襁褓之中的……若是你,你认为这东西,重要么?”钟天背着手,对着眼前何婷婷说道。
对于眼前这位少女,钟天心中,一直充斥着诸多疑问。先是在那吴公的地牢之中,少女异常仇视人类的举动。
而后,方才在为何婷婷系上释迦珠之后,所爆发而出的惊人木象气息,让钟天也是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何婷婷,一时之间,竟然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眼前同样神秘的少女,在此刻钟天的眼中,就如同当时,以为失去了一切的钟天一般。那一种对于全天下的敌视之感,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似的,无论是对那一位前来帮助自己的人,皆是展现着自己并不锋利的獠牙。
方才何婷婷那略带委屈的神情,与当年的钟天,简直如出一辙。转眼之间,一年时光荏苒,当年无助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了能够独挡一面的年轻脉师。
何婷婷听罢,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看着眼前的钟天,仿佛不敢相信似的。而后目光紧紧地定格在了钟天的手腕之上,再也无法转移开来。
顺着何婷婷的目光,钟天朝着身下一看,见到是释迦珠,眼神之中骤然浮现一抹亮色。看来是自己方才的话,让何婷婷心中,对于木象法器,并没有了那么深厚的抵制之心。
“钟天……你……你能在多讲一些,你的身世么?”耳畔之中,轻轻传来了一阵温润气息,钟天低下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何婷婷。方才释迦珠的治疗,已经让少女的气色,回复了不少。
看着何婷婷眼神之中的期盼之色,像是期待着乳燕归巢一般,那一种迫切而天真的清澈眼神,瞬间将钟天已经渐渐冰封的心,稍稍地融化开了些许。
“那好吧,既然你有心,那我又何必让你愿望落空。”钟天说罢,也是盘膝而坐,与何婷婷对视着,将自己的身世,朝着眼前的少女娓娓道来。
将斩业的真正秘密隐藏起来,钟天几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落紫镇的经历,尽数告诉了眼前的何婷婷。儿时因为没有父母被欺负,自己没有天赋,不能出人头地……
钟天面前,何婷婷听得异常之专心。即使面对姐姐何婷,少女也从未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像是一位无知少女,听着天涯漫漫归来的剑客,讲述这江湖的腥风血雨一般。
“我的故事,就是这些了。并不是像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说,我们都一样,皆是被上天遗弃之人……”正当钟天还欲说教之时,眼前的何婷婷突然打断了钟天的话,正色说道。
“身世相似,道却不同!”
少女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眼前的钟天顿时一头雾水。方才少女的话没有一丝头绪可言,正当钟天疑惑,想要询问之时,眼前的何婷婷忽然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衣襟,俯视着钟天,说道。
“姐姐是不是曾经为你疗伤过?!”
钟天一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少女此刻骤然变得强硬的态度,让钟天心中也是有些不满,朝着何婷婷说道。
“是或不是,与你何干?我欲图救你,并不是想要看你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的!我钟天今日不惜生命危险,想要从那黑蛇虚影救你出来,只是为了咱们之间的友情。”
缓缓直起身子,瘦削的身躯,仿佛背上了重重的执念一般。钟天虽说只有约莫十六岁,可身高也已经是隐隐高上眼前少女一头,便低着头,有些愤懑地朝着何婷婷说道。
“你身上,还能有什么价值被我利用?!别把我和陆三狡兔那一类人混为一谈!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不忘初心!”
像是想要将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一般,钟天几乎是大声吼道。双眼圆睁得有些可怖,血丝渐渐地爬上了眼珠之上,仿佛是要滴出血来。
何婷婷看着如此激动的钟天,一时之间也是慌了神。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哪一句话,让眼前的钟天像是疯魔了一般,即使使得自己厌恶,也是如此露骨地表露了自己心中的态度。
若是钟天此刻知道何婷婷心中所想,必然心中一阵不满。钟天之所以对着何婷婷表露真心,正是因为少年这般凄苦的身世。
自幼孤苦,双亲遗弃,在他人的嘲笑和冷眼之中长大的钟天,并不喜欢将心中的事情说出。
然而,幸运的是,钟天所说命犯孤星,可一路走来,也是收获了不少友谊。
不同寻常的身世,造就了少年与常人不一样的敏感内心。胸怀之中,总是有两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埋藏自己的过去,但是又不愿埋藏,想要将其袒露而出,渴望身边出现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人。
“算了,多说无益,我现在要前往那天然脉阵,找到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的道路。你既没有脉力修为,性子又颇为轻浮,便不要与我同行了。”钟天一把推开眼前的何婷婷,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被推开了的何婷婷先是一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钟天为何如此之时,钟天却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在少女的眼前,渐渐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么?可是……可是他手中的,真的是木象法器啊……”
少女娇弱的身躯,像是失去了一切重心一般,无力地瘫倒在地,双腿直直地撞击在地面之上,也浑然不觉。
“云池蕴青莲……有荷亭亭立……亭亭玉立时……可令众生痴……”
“姐姐,难道钟天,就这么值得你去信赖,将木象法器,加持在自己的身上么?你忘了人类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么?”
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片从林,所有的树叶,皆是开始诡异地摇动起来,唰唰唰的声音悉悉索索地从四面八方,以地上的何婷婷为中心,像是被狂风席卷一般,疯狂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