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空转身,表情沉凝的望着少年们,“你们曾经在朱家的矿场里被人当猪狗一样奴役,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活的跟畜生一样,他们对你们轻则打骂,重则处死,你们是否想过手刃这些仇人?”
听到云天空提到朱家,少年们面色都是一沉,目泛冷光,双拳握紧,牙关紧咬。
“很好,看来你们每一个人都对那些人恨之入骨。那么回答我,你们是否愿意亲手杀了这些仇人?”
林狼踏前一步,恨恨的道:“莫非那些朱家人就在前面那座山上?”
“朱家人不在山上,不过山上生活着的一群人却做着和朱家人一样的事。山上也有一座矿场,一些无辜的村民,正被人强迫在矿场挖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你们之前生活的村庄之所以空无一人,是因为人都被山上土匪给抓走了,这些村民正受着和你们相同的苦难。”
少年们满面怒容,血气上涌,林狼急切道:“师尊,我们应当立刻上山去救村民。”
“村民自然要救,但我要求你们将山上的土匪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云天空目露寒光,冰冷无比的道。
少年们浑身一震,杀人?杀光?目光虽依然坚定,心中却微微有些慌乱。
“杀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对你们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过去的经历应该能让你们明白,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并没有想象中美好,强者视弱者如同蝼蚁,随意拨弄,若想摆脱弱者的处境就应当让自己变强。”
“修行之路不会缺少杀戮,远比想象残酷,若是不敢杀,不能杀,那也无法在修行路上走得远。这也是本宗给你们的考验,如若不能闯过,不能克服这道障碍,也就不用再跟着我了。”云天空面无表情,淡淡言道。
少年们俱是一惊,脸色微白的看向云天空。不能跟着宗主?心中微微一紧,自从跟了云天空之后,学上等的功法,用上好的武器,戴着堪称神物的戒指,他们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如今才一年多点,就已经成为实力强大的修士,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他们无法想象,离开宗主,离开这些兄弟,人生该有多无趣。
林狼目光波动,一会儿后道:“师尊,山上有多少土匪?”
“一百四十六人。”
“修为如何?”
“无一真武境”
林狼转身向山上走去,边走边道:“跟着我,杀。”
少年们目光变得沉冷,握紧双手,跟在林狼身后。
原来宗主说的挑战竟是杀人,杀光一百四十六人。
云天空跟在少年们身后,目露沉思。非得杀人吗?当年他这样问云吞海。
云团海这样回答:修行路就是一条杀戮之路,为了法宝,灵石,功法等等一切有需要的东西,同门相残,同族相欺,杀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你若想将来能撑起流云这座巨峰,就不能惧怕杀戮。
云天空十五岁时,被云吞海扔到凡人的战场上,亲眼见到尸山血海,血流成河。第一次将剑插进别人的胸膛,对方扭曲的表情,痛苦的哀嚎,绝望的眼神如同魔咒一般将云天空击倒,好长一段时间,他连剑都不敢拿。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是这群少年经受这场磨练的时候了。
这座山不陡,坡度很缓,走到山腰时,遇到一个关卡,两个身着朴素,胡子拉渣的土匪守在关卡前。一人肩扛大刀,一人手持短斧。
一群衣着干净,年纪不大的少年一步步朝关卡走来。
“怪事?这是哪来的一群小子,活腻了,跑到白虎山来。”肩扛大刀的汉子,耸了耸肩膀,摸着头顶嘿嘿笑道。
“年哥,看这些人的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莫不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跑到我白虎山游玩来了?”持斧汉子不确定的道。
“管他谁家的,直接抓到矿洞里面去挖矿。”
“年哥,还是先弄清楚的好,妖林城的大家族我们白虎山可得罪不起。”持斧汉子谨慎道。
持刀汉子稍一沉吟,觉得说得有道理。
挥刀指向走近的少年,沉声喝问:“什么人?到我白虎山来做什么?”
林狼不说话,脚步不停,握拳的手紧了紧。
持刀汉子面露怒意,还待再问,却见领头的少年朝前挥了挥手,紧接着他觉得胸口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胸口不知被什么利器斩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汉子浑身僵硬,骇然抬头。
少年已经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脸色泛白没有血色,手臂微微有些颤抖,毫不停留的从身边走过。
两名土匪栽倒在血泊中。云一到云十三见林狼瞬间杀了两人,一个个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心中有种空洞感,感觉脚步虚浮不着地,身体都有些颤抖。但是没有人停下脚步,都坚定的走在林狼身后,也没有人说话。
此时林狼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他的心在打颤,头一阵阵发蒙,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的夺取两个人的生命。就算杀再多的灵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两条人命...林狼无法做到不在乎。
矿山在接近山顶的一座山脊上,矿是月纹金,月纹金是一种质地十分坚硬的金属,表面天然带着一种形如弯月的纹路,月纹金因此得名,是炼制法器的极佳之物。
矿山上被挖出很多的矿洞,无数的矿奴在矿洞忙进忙出,这些矿奴一个个身体瘦弱,面黄肌瘦,看衣着确实是周边的村民。
不仅年轻男子在挖矿,连老弱妇孺也被迫参与。四十多名匪徒守在矿山周围,十来个守卫持鞭守在矿洞之前。
若是有人干活懈怠,立马就是几鞭子劈头盖脸抽去,被打之人抱头滚地哀嚎,周围的矿奴一个个目露恐惧,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都远远避开。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吃力的抱着一块大矿石,慢慢向前挪着,却不慎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男孩忍着痛,没哼一声,正待爬起,一道鞭影重重扫过其背后。男孩闷哼一声,再次摔倒,背后本就破碎的衣裳被扫得更烂,一道新的血痕印在其本就疤痕交错的背上。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你浪费粮食吗?”一个相貌粗犷,周身肌肉暴突的匪徒冰冷喝道,边说手上的鞭子不停,一下一下的抽在男孩的身上。
男孩尽管想忍住痛不出声,但是身体上的反应并不愿屈服于他的意志,他不受控制的发出惨叫,疼的浑身颤抖。
眼看男孩就要被打死,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冲上前来,扑倒在匪徒脚下,抱住他的双腿,哀求道:“大人,大人,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样会把他给打死的,求求你了,求求你!”
匪徒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滚开边,求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求我?”说完,又狠狠超妇人脸上踹了两脚。
妇人嘴角挂血,牙被踹掉了好几颗,口齿不清的哭求道:“放过我的孩子吧,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男孩见妇人被打,连滚带爬来到妇人身边抱住妇人,眼泪如决堤般滑落,边哭边喊:“娘,娘...娘...”
母子两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匪徒见到这个场面,嘴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将手上的鞭子收起插在腰间,随手拔出腰间的长刀,不带感情的道:“见你们母子这么深情我也深受感动,不过孩子总归不能没有父亲,就让我做点善事,送你们两母子下去见你们家男人吧。”说着,举起手中长刀。
周围的矿奴都面露恐惧加不忍之色,偏过头去。部分人双拳紧握,身体颤抖,眼睛泛红,心中对这些匪徒仇恨到了极点却不敢表露丝毫。
而其他匪徒们,则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玩味的看着这一幕。有部分匪徒却是皱眉疑惑的看着上山的路,此时山路上,一群黑衣少年正快步朝矿场前进。
正当匪徒举起刀,准备将母子二人杀死之时,一声怒喝响起,声音穿山裂石,在矿场周围轰隆回响。
“住手。”
林狼面沉如水,稳步走近矿山,矿山上发生的一幕,他已经远远看到。若说他刚刚还在为杀人而纠结难受,那么,此时这些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这母子二人所经历的一幕是他脑海里的噩梦,曾经他有十八个兄弟,其中五个因年龄太小,朱家人嫌他们在矿场起不了作用,尽浪费粮食,所以找了个由头,将五人给活活打死了。
林狼想救,可是没用,只是招来一阵毒打。那只是五个孩子,他永远忘不了他们在鞭子与刀口下痛苦恐惧绝望的眼神,永远忘不了。他们望着林狼,祈求帮助,可是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无用。
此时,在这里发生的一幕是如此的熟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有能力救下他们。他无比感谢云天空收他为徒,教他功法,让他变强,让他不像从前那么无能、无助。
现在,他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