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坚持到天亮,就算咱们赢了。”摸出半包香烟扔给董鹏,身上裹着厚厚纱布的陆远笑着言道。伸手接住香烟的董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陆远,虽说陆远的脸上此刻洋溢着笑容,可眼底里透出的那缕不舍,亦被董鹏看的清清楚楚。陆远并没有把话说透,董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蛋,只是从陆远的神色中,便已经明白陆远想要暴露的是什么意思。
能坚持到现在,早已经大大出乎陆远的预料,近20个人,到现在,也只剩下自己两人,无论如何是坚守不下去了。或许是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嘴上叼着烟卷的陆远仰靠在墙壁下,手中装填子弹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钢盔里的零散子弹越来越少,摆在身侧的满弹弹匣倒是已经摆出十几个,陆远随后把一门轻型迫击炮交给了董鹏。“一会听我的命令,我喊打的时候,你就照明弹打出去,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理会。”
简单教会董鹏如何使用轻型迫击炮发射照明弹,陆远把身边已经装填好的满弹弹匣收进储存空间里,然后翻过大门处的日军尸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楼外。大楼外的日军不知为何,并没有马上展开反击,而且日军布置在大楼外的探照灯,此刻也都没有开启,这就给了陆远浑水摸鱼的机会。
陆远的储存空间里还有十几枚大口径榴弹炮弹和几箱炸药,陆远原本是准备留在最后时刻,用来跟日军同归于尽的,不过现在,他却改变想法了。用储存空间在地上挖洞,比陆远用勺子挖冰激凌还要爽利,只十几息的功夫,陆远就在大楼外的空地上掘挖出足够埋设大口径榴弹炮弹的土洞。
用大口径榴弹炮弹充当地雷,陆远已经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陆远就已经把储存空间里的大口径炮弹全数装填进土洞里,顺便还固定好了炸药、雷管和电线。陆远一边清理痕迹,一边留意日军的动静,眼瞅着日军并无动作,陆远就顺便在地上弄出几道土槽,用来埋设连接炸弹的电线。
大楼外黑乎乎的,董鹏完全不知道陆远摸出去干什么了,待一头汗水的陆远拎着两只背包返回大厅,一直提心吊胆的董鹏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在外面布置了一些东西,一会吃完东西,我先休息,有动静了,你就叫醒我。”陆远把一只背包扔给董鹏,后者打开背包,发现背包里装着面包、香肠和牛奶。诸多的疑问在董鹏的脑海中不住的翻腾着,董鹏想要询问陆远,可陆远却已经裹着一条军毯开始闭目养神,董鹏只得打消这个想法。
一个小时之后,大楼外的日军探照灯突然亮了起来,沉闷的马达声也跟着响了起来,被董鹏唤醒的陆远随即打开全视角地图,却发现包围大楼的日军人数似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马达声由远及近,陆远的表情却立刻出现变化,他听得出,大楼外面的日军一定是调来了装甲车或是坦克这样的大家伙。
“上楼,快!”陆远伸手把董鹏从地上拉起来,那门轻型迫击炮和一箱子照明弹,则已经被陆远抱在了怀里。陆远两人顺着长梯,从满是尸体和瓦砾的大厅爬上2楼,吧不明就里的董鹏布置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陆远却转身进入一间外墙已经被日军步兵炮摧毁大半的残破房间里。
居高临下,就代表着视野开阔,陆远立马架设起重型狙击步枪,嘭嘭两枪,先打灭了大楼外的那两盏日军探照灯。没有了日军探照灯的照射,居高临下的陆远,也就能模糊看到大楼外的日军坦克在什么地方。陆远开枪,便马上引来日军的还击,超过四挺日军轻重机枪几乎同时开火,逼的陆远只得更换到另一个房间里。
大楼外的日军的确是调来了坦克,而且不是日军之前调来的那种豆战车,不过陆远却对此不是很在意,就算日军调来的中型坦克能挡得住大口径子弹的攒射,恐怕也挡不住爆炸弩箭的连续轰袭。调来中型坦克助战,并不是铃木左西的主意,久久不能解决占据司令部大楼的敌人,一直密切关注此事的派遣军高层中,已经有人言及要惩罚对此事负主要责任的上海宪兵部队,这两辆中型坦克便是来自上海宪兵部队的助攻。
有援助自然是好的,铃木左西即便心中不愿,倒是也并没有出言阻止宪兵部队的好意。两辆中型坦克一左一右担任前锋,在坦克的后面跟着两个步兵小队,再加上后面担任掩护火力的四挺轻重机枪,如此豪华的进攻阵型,铃木左西有绝对的把握解决掉大楼里残剩的敌人。
“轰”前方突然迸发出的一团火光令铃木左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还没等他下达进攻的命令,左前方的那辆中型坦克就已经着起大火。就在下一秒,一点星光从司令部大楼2楼的一个窗户里突然迸射而下,然后铃木左西在一声爆响之后,就看到最前方的那辆中型坦克也跟着冒出火光。
比铃木左西脸色更难看的莫过去宪兵部队来的那些军官,原本想着派来两辆中型坦克助阵,怎么也能挽回一点宪兵部队的颜面来,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坦克才出场,就马上变成了两个硕大的火炬。“哒哒哒 哒哒哒”铃木大队的机枪手们也抓狂了,各自抄起机枪疯狂开火,试图压制对手的再次出手。
大楼外的日军也绝对想不到,陆远此刻已经离开2楼重新回到1楼大厅里,听着大楼外急促的枪声,缩躲在一堆砖石瓦砾后面的陆远,正瞒忙着把从外面扯进来的电线连接固定在引爆器的线桩上。“快来吧,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都已经等不及了。”在陆远的等待中,铃木大队的攻击兵力终于绕过那两辆已经被摧毁的坦克,在火光的掩映下,出现在陆远布置的地雷阵中。
“去死吧!”从全视角地图上,清楚看到有大批红色小点已经进入雷区的陆远,在低喝一声之后,右手狠狠压下引爆器的柄杆。几乎就在按下引爆器柄杆的同时,陆远就感觉到脚下的震动,一枚大口径榴弹炮弹的绝对杀伤半径至少是十米,也就是说在直径二十米的一个圆圈内,不管是采取何种姿势,都是百分百的伤亡,而三十米的范围,大口径榴弹炮弹的弹片还能保证百分之五十的伤亡率。
陆远布置雷区的时候,可是把储存空间里剩下的十几枚大口径榴弹炮弹,像是种萝卜一样,集中布置在了一个长宽不过百米的范围内,这根本就是彻底不给人留活路的布置。随着陆远按下引爆器柄杆的动作,桔色的火球连续从地底迸发而出,在铃木左西和那几个宪兵部队军官的目瞪口呆中,司令部大楼门前的开阔地此刻已经变成一处修罗场。
耀眼的火光中,震耳欲聋的爆响一下接着一下,铃木大队的两个步兵小队,此刻已经完全淹没在火光之中。就算远离爆点的铃木左西等人,此刻也都站立不稳摔翻在地上,隐蔽在大厅里的陆远,此刻更是抱着脑袋缩躲在一张桌子下面,头顶满是因为爆炸落下来的碎砖石块。
被留在2楼的董鹏此刻同样是面露惧色,司令部大楼几乎所有残余的窗户玻璃,都因为刚才的连续爆炸变得已经破碎不全。
董鹏居高临下向外面张望,借助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董鹏清楚的看到大楼前的开阔地此刻已经变成一个大坑。两个步兵小队顷刻间化为乌有,连同之前被摧毁的那两辆中型坦克,此刻也翻入大楼前的大坑里,此刻满眼的惨状,令奋力站起身来的铃木左西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原本只是一场不被铃木左西看中的攻坚战,谁也没有想到会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先不说铃木大队付出的高达六成的伤亡数字,就说刚才被对手摧毁的那两辆中型坦克,就够上海宪兵部队高层们喝一壶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终于站直了身体的铃木左西红了眼睛,叫过自己的副官低语几句,便缓缓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
铃木左西打算要亲自上阵了,在他身后,很快集结起铃木大队剩余的两个步兵小队,在他们之后,是匆忙集结起来的100多名宪兵部队的士兵。已经换回2楼的陆远交给董鹏一面旗子,“去4楼等着,如果咱们能坚持到天亮,我要你必须把这面旗子在楼顶升起来。如果我没能坚持得住,记住我的那句话,别给日军抓了豁口。”
陆远此刻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董鹏也不禁正了面色,伸手接过那面折叠起来的旗子,董鹏就被陆远赶上四楼,集资房之后,急促的枪声很快在楼下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