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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卷土重来

五根大黄鱼金条摆在桌子上,薛老三和他手下的兄弟们,眼也不眨的低头盯着金条,至于坐在桌子对面的陆远,早已经被他们忘之脑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稍稍回过神来的薛老三这才轻咳一声,随即抬头看向不动声色的陆远。“这是定金,我今晚要借你们的舢板和水道,过了苏州河,剩下的五根大黄鱼马上给你。”陆远的手指轻轻磕击着桌面,说话的口气很是轻松,却令薛老三等人猜不出底细。

陆远的左手一直垂在桌子下面,薛老三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盯着陆远的左肩,敢独自一个人来自己的地盘,薛老三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在江湖中打滚多年的薛老三,自持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从陆远在桌子对面坐下之后,薛老三就莫名的紧张起来。

注意到薛老三在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左肩,陆远随即微微一笑,把垂在桌下的左手慢慢抬起。薛老三等人却马上脸色大变,尤其薛老三那手下的一个兄弟,已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老子手里的刀子,也不是吃素的。”陆远左手中的短枪,令薛老三一伙很是紧张,其中几人已经反手把腰间别着的短刀抽了出来。

陆远把手中的短枪冲着薛老三晃了晃,随即咔哒一声,关上了手枪的保险,然后笑着把手枪摆在了桌子上。“薛掌柜,身手再好,一粒子弹就能彻底解决,所以,枪是个凶物。不过我要说的是,枪虽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却是握着枪的人。把枪给了你们这样的人,可能还不如你们手里的的刀子管用,可要是在某些人的手里,它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陆远话中的深意,薛老三并不能全都明白,但他也能听得出对方这话中带着警告的意味。薛老三当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把刀子收起来,“老板,咱们都是下苦力的人,聚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既然你能找到咱们,也就说明是有人指点,金条是个好东西,可我就怕我们这些人没有这个好命去花这些金条啊。”

薛老三的话语中有明显拒绝的味道,不过薛老三此举也只是为了试探陆远,毕竟这是五根大黄鱼金条,就他们这些人偷偷摸摸的走私生意,三四个月也未必能挣来五根大黄鱼。许是已经看出薛老三的心思,陆远继续用手指在桌面上轻磕着,“薛老板,我之所以来找你们排帮,那是因为你们排帮的名声不错,迄今为止还从没办过为害百姓的事情。”

“虽然你们排帮占着这段河段,暗地里偷运烟土和物资进虹口,但我知道你们也曾经帮助过军统和地下党的人潜入虹口。”陆远这话一出,薛老三立马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原本眯缝着的双眼也睁的溜圆。排帮实际不止一次帮着偷运军统和地下党的人进出虹口,可那却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即便是排帮里,知道此事的也都是薛老三的心腹之人。

“薛老板,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敢一个人来你们排帮的地盘,就说明我不会拿这些事情来要挟你们。”陆远说的坦诚,但薛老三却不会轻易相信陆远,毕竟他和陆远只是第一次打交道,而且陆远看着一幅小白脸的样子,和薛老三接触过的那些军统和地下党成员都不一样。

陆远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口中言道。“我等这场雨,已经等了四天,不管你们排帮是否愿意接这趟生意,我今晚都要过河去虹口。”陆远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薛老三等人的,等陆远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西装的前襟已经被陆远撩开,薛老三等人能清楚的看到陆远腰带上别着的两枚手雷。

“这是美式手雷,只要拉掉保险栓,再松开这个握柄就会爆炸,根本不用像日军手雷那样还要在硬物行撞击之后才会爆炸。”陆远一手一个,将两枚手雷握在左右手中,双手交错之间,手雷的拉环便交错挂在了两只手的大拇指上。“美式手雷的威力比手榴弹厉害,这两枚手雷爆开,足够把这间屋子的所有人都送下地狱。”

说话间,陆远作势要拉开拉环,骇的薛老三等人齐刷刷缩到了墙角聚成一堆。“有话好说,你可别乱来,那手雷炸了,你自己也活不成。”薛老三手下的一个兄弟还算醒目,在其他人因为惶恐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还知道用言语提醒陆远,提醒陆远同样处于危险之中。面对陆远手中攥着的两枚手雷,薛老三被迫答应了陆远的要求,和薛老三约定好时间和地点之后,目的达成的陆远终于带着手雷和短枪缓步离开。

目送陆远离开,远远望着已经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薛老三等人终于能抬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太吓人了,薛老三等人的心头几乎同时浮现出同样的念头,陆远刚才把手雷握在手里的时候,薛老三只觉着自己双腿软的几乎迈不动步子,直到这会,薛老三还觉着自己的两条腿在不住的哆嗦着。

陆远已经故意提到了排帮暗中帮助军统和地下党的事情,薛老三自然不敢拿陆远向租界巡捕房邀功请赏,但他还是交代手下的弟兄不得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联系排帮,是陆远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如果这次只是两三个人跟他进入虹口区,那些假证件就可以做到,可王三他们却有12个人,陆远唯有从苏州河偷渡进入虹口区。

回到仓库,王三等人正在保养各自的武器,这四天时间里,别的只是学了个皮毛,但这保养武器的水平,却是有明显的提高。“吃过东西,都休息一会吧,咱们今晚出发,我已经联系了排帮,他们会帮助咱们进入虹口区。”陆远把带回来的食水分给众人,王三等人得知今晚就会进入虹口区,一个个已经激动的坐立不安起来。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临场反应,就已经令陆远能清楚的看出王三等人之间的差距,王三和一个叫蔡阿德的,虽说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脚,露出一幅坐立不安的样子来,而董鹏却显得平静许多,其他人在大口吞咽食物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董鹏居然还有心情在一张纸上不住的写写画画。

夜幕降临,身穿雨衣的陆远等人匆匆赶到和排帮约定好的地点,接头人看到陆远等人都背着的大包,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陆远只想发笑。“一共13个人,三条舢板一次性过河,过河之后,你们就可以原路返回了。”陆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五根大黄鱼金条递给接头人,言语中却并没有提及要排帮等待的意思来。

这条水道,是排帮赖以糊口的走私路线,排帮的人就算是闭上眼,也能隐秘的把舢板撑到对岸。全部十根大黄鱼金条,已经全都拿到手,陆远有意无意让接头人看到的手枪,也给了排帮的人极大压力,半小时之后,陆远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登上舢板,在绵绵的细雨中,缓慢而稳定的朝对岸缓缓移动过去。

夜幕下的苏州河上起了一层薄雾,排帮的三只小舢板借助薄雾的掩护,在子夜之后悄悄出现在苏州河对岸。陆远第一个上岸,顺着河岸向上移动一截,单膝跪地的陆远先左右张望几眼,这才回身冲岸边的王三等人打出手势。目送王三等人背着大包消失在河岸,排帮的人无不目瞪口呆,陆远他们这样的移动阵型,他们何曾见过。

越过苏州河,便是虹口区,陆远早早打开了全视角地图,带着王三他们一路疾行,连续避开两路日军巡逻队之后,陆远一行人总算是安全的进入陆远准备好的安全屋。从主屋床下拉出两口箱子,陆远带头更换日军军装,一刻钟之后,一支由一名日军少尉带队的12人巡逻队,赫然出现在街道里。

“遇到日军巡逻队的时候,不要害怕,跟不要惊慌,一切都有我来应付。”陆远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身后的王三等人,路过两处藏着军火的地方,陆远找借口单独离开一阵,把军火收进存储空间之后,陆远才重新跟王三他们会合在一起。陆远的存储空间里装满食水和军火,这些物资足够他们十余人半个月的消耗,陆远这次有信心跟日军周旋更长的时间。

顺着街道一路向前,沿路遇上的两支日军巡逻队并没有怀疑陆远他们的身份,这不由得令心中紧张到极致的王三等人稍稍放松下来。按照之前选定好的路线,连续越过几个街口之后,陆远在几个敏感区域内布置下自制的定时炸弹,然后突然折向往东移动,最后在一个满是杂草的院子里隐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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