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程序将在六十卡特后结束,目前显示能量读数正常。”引导者提示道,按第一栏中符号闪烁的频率估算,卡特应该相当于现在的计时单位秒,安妮已经准备好拔开九千年的时光,亲眼见证这位长寿者复活。
“唤醒程序将在十卡特后结束,目前显示能量读数正常。”那位法能者的各项体征都在恢复正常,安妮和站在身边的人各自退了一步,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容器上。
时间一到,容器的卵状外壳整齐裂作八瓣,再缓缓向下缩回,最终消失在地面里,那位男士就这样无肋地落在了地板上,如同个初生的婴儿。
一旁的辅助设备开始运行,几只精巧的机械臂伸过来,轻柔地扶起那个人,开始为他整理仪容,数息之间,杂乱的毛发和胡须就被修剪得极为精美,另有两只手臂从一个柜里取出不存在的衣服,照样一丝不苟的‘穿’在了他身上,末后还体贴地拍拍看不见的皱纹。
仪器虽然还可以运作,但衣物早就化作了尘土,程式化的工作环节却并没因环境变化而有所改动,结果就造成那位本应衣冠楚楚的绅士照样光着身子供人瞻仰。
这些举动终于被看懂后,所有队员发出会意的轻笑声,让那位可敬的引导者阁下一阵难堪,杰克和汉斯很快从各自的背包里翻出几件换洗衣服披在那个人的身体上,避免醒来者因此感到羞辱。
那位英俊的男士没有任何征兆地醒来,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只是用一对充满精光的眸子宁定地望着眼前的几位不速之客。
安妮小队的所有人和王族一干人都让这无法形容的景像惊呆了,虽然引导者说了那么多,可没有人能相信,居然真的会有可以让一个人沉眠千载再活转过来的奇迹发生。
没有想象当中的惊讶、彷徨和怀疑等等种种情绪,他只是就这样自自然然地伸出手来,向安妮讨要到:“请给我手令,大人。”
“手令?”安妮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引导者刚才所提到过的那份需要三位一体执政官公署所签署的情况说明及委派任务书:“呃,是这样,在你沉睡的时候,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么说你们不是由执政公署委派来的,那么一定是同温层特别防卫队的同事吧?”
“并非如此…..。”
“打扰一下,”引导者插话道:“整支同温层特别防卫队都已经不存在了。”
“看来事态的恶化超乎我的预计,那么你们一定是本土守卫部的人,请问是属于哪一支舰队?”
“呃…..我们…..。”
“打扰一下,”引导者再次插话道:“所有的本土守卫部官佐及下属三支舰队都已经不存在了。”
“我们受到了另一支神族部队的攻击吗?”男士终于有了点情绪,追问道。
“在三十二光秒半径内,从没有扫描到外来军事力量的任何绩象,打击应该是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范围以内。”
“这不可能!!”长时间身处于权力颠峰,让这个男人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此时一发作起来,几乎没有人能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
男人闭目克制了一下自己,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问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人?”
“这个说来话长,”安妮苦笑道:“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你们的继承者。”
看到她的表情,男士十分聪明地了解到,对于听取一个漫长的故事来说,眼下并非是个好地方,至少也要找到个坐处方才象话,他从对方的态度上大致猜测到自己的主人身份,说到:“能邀请小姐到行政办公室小坐片刻吗?”微一躬身,仪态带着无可挑剔的优雅。
安妮做了一个客随主便的手势,与这个人用古代语直接交流让她心情不错。
“请问我的引导设施为什么还没有配备?”男人转身问引导者。
“由于能源枯竭,暂时无法配备。”
“那好,有你也是一样,请使用杰达尔贵宾模式把我们送到第九号办公室。”
“由于能源枯竭,局域传送暂时无法进行。”
“你在开玩笑吗?战略储备能源至少可以供我们使用五千个地球公转周期。”男人不客气地皱眉道。
“不敢戏弄大人,战略能源早已在四千三百五十二个地球公转周期前耗尽。”
男人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干涩地重复到:“四千….. 三百…..五十……?”曾无比有神的双眼下意识地四处搜寻,就象溺水之人正在寻找那根传说中的稻草。
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人士果然不是盖的,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并一举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十分冷静地问引导者:“那么,今年是哪一年?”
“安达克九三六一年,非常巧合的,你已经沉睡了整整九千年。”引导者的数学功能被制造得相当不错。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一滴冷汗从男士的鬓角处滴下来,眼角开始出现阵阵抽动,就一个穿梭了九千年的古人来说,他的表现已经非常非常之冷静,不过是简单地跳起来冲了出去罢了。
男人在前引路,跑得腾起一溜清烟,后面是大队人马,整个安妮小队紧跟着他,总算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一个都没拉下,那些长老和小姑娘更不用说,由安妮负责飞行接运,目前正处于拉力赛第二位。
不得不说,那台能让人长期沉睡的仪器质量无比过硬,男士的记忆力丝毫没有衰退,他左穿右拐后,精准地找到一间可以移动的小房间,引导者体贴地按下最高层按键,免得他不明情况打开门一头扎进水里。
这次他们回到了水面之上另一座建筑中,看起来是行政级别非常之高的主要部门之一,地面全部由通透的水晶物质构成,那个男人直接扑到窗前向外观瞧,永无变化的夕阳景色极为残酷地撕开他的心房,让这个不得不承认事实的幸存者无力地滑跌在地面积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