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半死不活的巨虫才刚一进入池水范围,脑袋就让几丝水线割得乱七八糟了,无头死尸顺着池边石板地面拖曳着滑动一阵,终于停了下来。由于身体太过巨大,它并没有被丢出很远,但这已经足够,尸体里青色的汁液呈喷泉状咕噜噜地洒入池水里,迅速产生了反应。
虫类的身体中,水份含量似乎天生就要比哺乳动物少一些,所以体内环境更偏向于凝胶状。那只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巨虫,身体中的液体里同样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这类物体在活性细胞中能起到保护和润滑作用,但兑进清水里后,却会很快凝固为糊状,
这个机关是古代人无数经验及心血的结晶,试想如果单单凭借人工技术,怕是需要精细到纳米级以下的加工能力,才能制作得出来既可以承受超乎正常数千万倍的高压力,同时又细如发丝的喷口,
他们在这里是使用了一种叫做“窝肯托”的远古植物,只要有纯净的清水,它们甚至于不需要阳光就能存活下来,这也就是一直让侯爵百思不得其解的,为什么要设计一个水池的最主要原因,更何况,水丝切在水面上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不会引起后来者的警觉。
窝肯托植物在山中悄悄生长,强劲的根系组织把水分提取到了山尖那么高,却可以通过自身的内部管道从几百米高的山上把水压入地下的根系群中,这个过程里可以让管道长成上大下小的形状,由一级级加压放水的方式使水压达到一个高得吓人的水平,而根须中那些带有葫芦形喷口的分支,却是受着植物中央的一束动态感应束指挥,那些具有丰富神经的束状部份也是结出种子的母巢,具备有一定的感应及思考能力,当可以散发金光的种子感觉受到威胁时,它就会指挥着喷口开始杀虫工作,亿万年的岁月让植物长得绝对聪明,就快要达到精确定位的程度,一旦动手,基本上寸草不留。
但世事就是这样,往往最强大的,同时他也最脆弱。这个东西无论如何进化和生长,植物最基本的习性还是不变,最依赖的东西照样还是充足的清水。山中这汪泉眼被多年前的人类加工过,有好几层过滤系统,可是古人偏偏没有想到细胞级生化攻击,只装备了物理处理器,对昆虫的胶原蛋白体完全无效。
那只虫子的体内分泌物有着很强的亲水性和膨化性,冰凉的池水加快了里面细胞的死亡速度,当活性生命全部被冻杀后,细胞的尸体就会化作多刺毛球状,并逐渐勾连在一起,这时水里就会出现好些絮状物,把水体污染为糊状。
吸入这种加料富营养水的金眼们憋得青睛….不,是金睛乱转,一直由它们偷偷控制的喷口一下子受到了牵连,哆嗦着变得非常不稳定。乘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梅西尽快抽身,颓然栽倒在了水池边。
这次的教训算是极为深刻的,自从发现自己的身体无巧不巧地经过了护符宝石的强化,并且具有了运用异能的强大攻击能力后,梅西已经开始逐渐沉醉在高人一等的幻觉之中,仗着光球带来如同血牛般的皮厚效应,似乎天下都可去得,不免暗暗有点漂漂然起来。
现在这个强悍的、彪悍的异类,却被困在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手艺人布下的陷阱里,差点就让巧妙利用起来的一滴水和一棵草取走了性命,这让心浮气燥的梅西学会了一个做人的道理,必须尽力尊敬自己的对手,那也是在尊重自己的生命。
这个植物的循环系统极为高效,猛呛了几大口加料水分后,喷**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水丝里就已经逐渐现出虫血的青色来,那些受到污染的水丝在低温状况下,不但阻塞住喷口,而且很快的凝固在空气中,随着水流的增加而持续增大增粗,成为一根根尖锐的冰菱…..直到现在,所有人才真正明白过来刚才那里有什么。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时间才只不过流逝了几分钟而已。侯爵再次轻手快脚的擦却额头上流下来的一滴冷汗,顺手推上大张着的嘴巴,由死到生的走了这么一圈后,铁石的心肠也会软弱一些,这个时候再看着小姑娘,自然也就下意识地多了几分温和与感激。
小姑娘却没有什么救世主的自觉,她的心思只放在梅西身上,也全在梅西身上,这时见到他平安无事的跌到了安全地方,心头一松,刚才超水平发挥的后遗症立即发作,仰头扑的吐出一口血雾来,全身脱力软倒在地。
侯爵飞身而上,他搂女人的经验那是没有话说的,只见一个海底捞月的架势,前弓后座,腰马合一,抱得那叫一个妥帖,这一完美表现,在最短的时间里换来了女孩一声细不可闻的娇喝——流氓!!!
梅西在对岸艰难地爬起身来,体内异能被消耗得近乎于枯竭,真想就地坐下先运气转上个三五十圈再说。可是刚才在空中被困住时,发现半空中还有东西在快速活动,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可这个鬼地方随便养出只虫子来都是如此巨大,且属于战力超强的优良品种,万一再钻出几个更可怕的异类来,全部人马恐怕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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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总算是明白安妮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带太多人手进那些神殿冒险了…….探索者们通常要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巨大的牙缝呀。
再次出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宁静,见到梅西一动不动的在观察着天花板,候爵十分默契地比出一个手势来,所有人交叉掩护,慢慢地退出了这个巷道,他把手里的姑娘交给了一个下属后,亲自举着光学观察设备守在洞口接应。
…….天上开始下雪了……
准确地说,根本就不是天上,而是从天花板上轻轻柔柔地飘下一些雪片来,那里依然飘荡着浓重的黑雾,让人无法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