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蒂夫不停忙活着的时候,车箱里又有一盏红灯亮了起来,这是他一位徒步向前探路的助手发来讯息:“北偏东32度,一点钟方向,有什么人在来回走动,数量大约六个,带有马匹,距现场约一千二百米。”
“真该死,”史蒂夫厌恶地说道,同时加快输出速度,在登陆点的红灯前有一个小小的海岬,上面孤零零地建了一座已经废弃的旧灯塔,他已经在四个小时前悄悄地安排人把里面清理了一下,藏好了一些当地风格的衣服,钥匙就放在门边一块能抽取掉的墙砖下面。他要求这批补充人手尽快进入那里,自己会在二十分钟后赶着一辆黑色加长邮车到后门接他们。
对方看来也是家族里久经考验的精锐,简明扼要地答道:“明白!”
几乎是在同时,助手新的信息又开始亮起:“来人分为三批,一批二个,一批三个,最后是一个,间隔十米,开始匀速向现场移动。”
史蒂夫不由皱起眉头,这个队形未免太象个骑兵护卫队了,怎么看那几个人都象是在保护中间那位贵客,难道只不过是偶然路过的闲人?要真是这样的话,也许可以在阴影里躲过去。但他随之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批还好,连续不断的三批骑士,他自认尚还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时间尚还没有等他打定主意,消息又持续不断地到了:
“一千米!”
“八百米!”
“六百米!”
史蒂夫早已经打马扬长而去,从另一条便道拐上了去灯塔的石板路,那几位夜行者从他原先呆着的地方呼啸而过,并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他布设下来用于扫尾的杀伤性陷阱。他悠哉悠哉地把马车赶到门前,只不过是刚减了点速,十二个人就已经全部窜进了车箱。这辆满载而归的车子慢慢地融入了夜幕里。
那口曾经多年为沙漠中的游牧部落提供救命之水的清泉是如此知名,让人不用查地图也总是能找到它的位置,因为它曾经救过很多人的性命。它就在沙漠正东的一块小绿洲上,这里长年都有各地往来的骆驼队,甚至于有一段时间里还有人在这里组建起一个比较大型的帐篷集市,不过自从他们让沙狼匪帮洗劫一空后,就再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尝试了。
拉乌尔是史蒂夫的侄子,他混迹于部族人之间已经三年。这三年来他伪装得非常成功,没有人看出来他几年前还是帝国高等学院的高材生。通过无数用烧酒和金币换来的故事、传说,他兴奋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地接近了一个奇迹的边沿。傍晚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帐篷里享用着一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泉水,一边等着部下送来最新一批消息,听说会有一批行动组的人要来,如果能在见面之前找到些有用的信息,将能帮助他们更快找到那个传说之地。一个沙漠里的牧民打马冲进了宿营地,他跳下口沫四溢的坐骑,直接向拉乌尔的帐篷走去。拉乌尔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拉上部落长袍上的面罩,只露出自己的眼睛,这是沙漠里必须遵守的礼仪。手平静地搭在怀里的枪机上,凭此刻身上带的装备,他曾经轻松地要了七八条围攻壮汉的小命,所以他安静地等着,心里面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来的是一个彪悍的年青人,介绍自己叫做艾格—安托瓦,是前两天刚见过面的凯尔—罗拉部落武士,他说自己的主人传信,根据他的提示,果然在黑色之山找到了一个很奇异的地道,但是下去的人都没有上来,想请他去看看。拉乌尔的心开始跳动起来,三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旋风一般随着这个人赶去了黑色之山,骑马去那里要两个多小时,如果不想赶夜路,就得抓紧时间。
两个小时以后,他的部下回到空空如也的宿营地,莫名其妙地望着地上的那杯清水。与此同时,拉乌尔正瞪大着无神的双眼,看着一只手从他的身边检起一块闪烁的照明石,那石头是他的,石头上正在滴下的鲜血,也是他的……..。
说实话,对于这样烦琐的安排梅西觉得很诧异,他们就象偷渡客一样悄悄地踏上了别国的领土,就象是来做贼的。马车在途中曾停过两三次,几个人或骑马或是徒步地与这支小队伍汇合,并向马夫报告了一系列消息,模模糊糊传来压低的声音让人听不太真切。还有几处地方会有相同的马车驶出去,似乎是想引开什么人的样子,这都是他从未曾体验过的东西,很刺激。
马车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堡前停下,里面似乎是个军营,门口有站哨的士兵。因为东方许多国家现阶段都比较落后,给了那些一心要发洋财的殖民主义者可乘之机,让他们在全球无数国家都成功地派驻了军队。马夫上前说了半天,那个当地籍的土著士兵才不情不愿地进去通报。不一会,一位值班军官带着四名外籍士兵过来换过哨位,然后挥手让他们过去。马车驶进第二重院落,在主楼门口,几位身着常服的军官在等着他们。
大家下车简单寒暄了一下,就被引到一个精致的小客厅里,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能让大多数人振奋起精神来,似乎这个夜晚注定会是美好的。车夫向大家介绍,这几位当地驻军指挥官,全部都是家族渗透进军方的工作人员,由于最近几个月开始发现伯格人也在本地有所行动,这也是为什么会急于申请行动组接近目标的首要原因。
这是梅西第一次听说伯格人这个词,他要是知道他们的一生都将会被这种人改变,那也许会对这个人类当中很罕见的变种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小姐当时专门向他解释了一下伯格人这个词的来源,他们起自于黑暗世纪一个信奉主神的极端教派,宣扬一神论和现世报应学说,他们用不为人知的方法训练出了一队神出鬼没的神职人员,在成立的初期,也确实为普通平民办过一些好事。有时为了伸张正义,甚至于直截了当地使用暴力方式解决人世间的不平,让受欺压的大众往往很容易接纳他们,进而投身其中。这些依靠正常途径往往无法获取成功的平民里面其实集中了许多各行各业的优秀人物,他们拥有了虔诚信仰的同时,也就相当于让这个宗教变相地进入社会内部每一根毛细血管中。
由于他们的行事准则有着极大的欺骗性,所以只是在短短两百年间,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坐拥无数信徒,亿万财力的超级地下组织。他们曾经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有史前古迹的存在,接下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把所发现的遗迹全都一丝不苟地销毁掉了,主要原因(据他们自己的说法)是认为那些神祗像魔鬼。在我们看来也许他们的潜意识里也暗自惊异于神殿所代表的完善知识体系,完全异于他们熟知的常理,却也是匪夷所思,奇特而高度发达。这使他们心底发怵,下意识地感觉到一种威胁。
这种破坏活动到发现新世界时发展为一个高峰,几个世纪以来,我们的人一直与那块大陆上的原住民们进行联系,希望能与那个国度最高祭祀团进行交流。因为在那块大陆上,仿佛如同一个奇迹,那些顽固不化的祭祀们一直在顺利地维持着远古神殿国家的统治,我们出于研究的目的,非常小心地维护着他们的自然发展,并且希望通过长期观察了解到关于古代国度最隐密的第一手资料,要是能通过与那些祭祀交流而找到通神者秘密记录、讲授的东西,将会是一批无法估算的财富,会对神之国度的搜寻工作产生深远的影响。
可是非常不幸的是,伯格人成功地从我们外围组织手里窃取到关于那个大陆的线索,于是在暗地里的阴谋协议之下,一个由国家出面进行的武装殖民计划启动了。一支少量却精锐的军队,突然闯进一个广阔却原始的国家,进行了一次高效率的种族灭绝行动。在入侵者强权蛮力的逼迫下,那些我们希望维护的古老文明化作了飞灰,那些本来保存完好的古代文化成为永远的秘密。当年在那些人民心目中神圣超凡的东西,在文化研究者眼中正好是解开远古文化之谜的一把关键性钥匙。可是这一切都被彻底地破坏掉了。那支军队的随军主教马的那个?多?烂得,竟然在1562 年下令将所有远古书籍付之一炬,并将祭司团以魔鬼代言人的名义全部处以火刑。
那时候我们还单纯是一个私人性质的科学团体,只能通过一切手段进行呼吁,当努力没能得到任何回应时,面对茫茫大海对面正在发生的人间惨剧,实在是心如刀割。等临时组织起来的抢救团赶到那个大陆时,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远古文化的所有掌握者全都化为焦碳,损失无法估计。就是在那次事件之后,我们才建立起了一整套的外勤系统,有了自己的私人行动队伍,也记住了一个两手沾满血腥的名字——伯格,那是由这个教派所派遣出来的全权顾问,用助手的名义潜伏在那个草包主教身边的阴谋家,古籍焚烧及对祭祀施以火刑的直接策划者。他几乎具备了那个教派的所有特色——狂热的献身精神、无畏的勇气、冷酷无情、阴险狡诈的内心世界,非常适合作为那个反动势力的形象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