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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秋后算账

苏已带着朔狐、小蝶和彤彤回来的前一周,玉惜本以为有机会找苏已问出更多内情,没想到苏已每天都各种外出繁忙,她只好找橘打听了一下。

橘能讲的除了苏已小时候木讷少话的好笑故事,真没多少关于现在事情进展的知识能告诉她。其中讲的最多的,就是苏已第一次见到橘时问的傻问题,还有每次想要从橘口里打听问题时,帮她剥桃子切桃子这个事。

苏已从小就跟随师父在这处山中避世处修道,他师父常要去师门议事,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学的时间很长。第一回看到橘时,橘就躺在草丛里偷看他学习道术,半天都施展不出效果,憋不住笑出了声,被苏已发现了。

“……”蹲下身认真看了她好一阵子后,苏已冒了句,“你是个山精吗?”

橘当时笑得肚子都疼了,好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还表扬了他猜得对,糊弄了苏已很长一段时间。可惜的是后来他学习了三界构成的知识,对这个世界有了新认识,知道了她是个人仙。

空闲时橘很爱在一旁看他修道,尤其是他师父下山后再也没回来那几年,橘心疼苏已,去人界的时间远不如待在天师门要长。

稍大些后,好奇心旺盛的苏已对怪的事感兴趣,知道橘的仙职后问过不少次。剥桃子切桃子是橘第一回拿来取乐的需求,没想到苏已当了真,每次有事问她必会先去寻个桃子来。

现在想来说来,橘还是很开心,如果他不长大,其实也蛮好。不长大,就没有现在那么多烦恼,就不会延续从长生开始的悲剧命运。

小屋里一下子进了三个人肯定住不下,苏已留了彤彤陪玉惜睡,赶了小蝶去橘那边留宿,他自己睡在了房里地上,朔狐完全不用他担心,就睡在了院子里。

人突然变到这么多,玉惜虽说不至于不开心,可是少了独处机会,没有办法再追问她想知道的事,她还是有些小失眠。

第二天众人围坐着用饭时,小蝶忍不住打听了拖延很久的事,“道士哥哥,你之前让我来师门的传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已经使用过交换条件,也享受了交换成果,人不可以这么贪心,想要鱼与熊掌兼得。”苏已难得在吃饭时回了话。

“朔狐哥哥,我说给你听,你给我分析分析。”小蝶转了讨好对象,给朔狐夹了好大一块肉。

朔狐浅笑,“你说来听听。”

“嗯,首先说张门主,道士哥哥让我带话,说他一切安好,请他不要太过操心,这就没什么好解读的。”

朔狐插了话,“苏已的意思应该是,让张门主不要再擅闯妖界,去做些可大可小的事,比如怂恿玉惜打掉孩子诸如此类的。”

小蝶哇了一声,“这竟然还有别的意思!”

彤彤倒是对苏已这个人话里有话习以为常,给了他一个白眼的鄙视而已。

“然后是那个张天师,也就是逗逼钟逸的父亲,道士哥哥传话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必要跟任何人作对,师门里没有你的敌人,我更不是你的敌人。”

小蝶说完原话后感慨自己竟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四处争取表扬,默默听取意外收获的玉惜很快响应了她,鼓着掌发自内心赞美了她。

小蝶高兴之后接着说,“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张天师肯定做错了很多事,就算打破楼上的结界是对的,他肯定也是个坏蛋吧?”

朔狐不清楚李克峰顶替张明云一事,这句解读起来就有些难,“据我所知,天师门的现任门主极大可能是钟逸的父亲,最后却是张十一,怎么看他俩都有些不合。不过从字面意思,苏已应该是想跟这位张天师搞好关系而已。”

小蝶盯住苏已,本以为他会自己接两句,可他旁若无人一般在用餐,丝毫不以为意。

小蝶泄气后接着说,“还有那个钟道长,就是逗逼的母亲,道士哥哥传给她的话最奇怪了,说什么我知道你恨我,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以后的事我还能做主,只要你肯相信我,我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有人重复曾经的痛苦。”

“苏已,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自大,你倒是挺看得起你自己的。”彤彤听完这段就讽刺了句。

朔狐猜到了几分,“这说的是芙草滥杀天师门天师的事吧,钟道长按年纪来算,上一世芙草或许杀了她父亲或是兄长之类的,如果苏已在正常年纪死了,下一世应该被芙草所杀的,大概就是你口里那个钟逸吧?”

小蝶张着口呆在那里,彤彤还没理清这里面的逻辑,玉惜则是干脆弄掉了一只筷子,木然捡起来后,还是很难接受。

钟逸是她们三个都见过认识的人,虽说那个钟道长的父亲或兄长和她们无关,可如果说钟逸会是下一个牺牲者,乍听到这个消息的三人都很在意,很吃惊。

苏已从没说过这种事,可从他给钟道长的传话,他早已知道。她们不清楚,苏已到底对这件事是怎么看,又对钟逸说起过没有。

“苏已应该是觉得这一世他有把握改变这样延续了几百年的惨剧,或者至少能说服芙草不再做杀人吸附魔物的事,所以才许给了钟道长这样的空头支票。”朔狐摇头咋舌,“小道士,你当时才见到芙草甚至还没跟她聊过,竟然就敢许下这种事,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在诓骗同门师长?”

苏已这次理了他,“我早想过有一天可能会回来一趟,既然要回来,当然要先多拉几个盟友,虽然大家目的不同想法各异,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总是能维持暂时的平衡,现在不正说明了我的阴谋诡计都得逞了?”

他来这里已有段日子,张明云没有来找过麻烦,钟道长也没有贸然来杀他,大家相安无事,这便是证明他的先见之明起了作用。

朔狐笑着点头,有学者说人类随着时间推移退化了,他还真不信,眼前这个少年可比千年前甚至更早前都要聪明无数倍。而且他以前还是个正直尊重自然法则的人,如今彻底连不折手段都运用自如,朔狐对此只有赞赏。

饭后苏已出门前叫了小蝶,“你跟我来。”

这是要秋后算账吗?小蝶心里有些悚然,最后还是开开心心跟了苏已出门。

“朔狐,我做孕检的情况,你应该也有看到吧?”他们走后,玉惜立刻找了此处第二清楚情况的朔狐答疑解惑。

朔狐想了下,“你是问我有没有看到你见到的那个画面?苏已让你问我的吗?”

玉惜只是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朔狐不想再感慨,可还是觉得苏已真心聪明,这世上能撬开他的嘴的,除了玉惜还真难找出第二个,他自己省了碰壁的时间。

“我看到了,不是我做的。如果你要问是谁做的那种事,我只能说,最有可能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朔狐看她不愿相信,接着说,“我不知道苏已是怎么说,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或许就是翟,如果你还没忘记灼讲过的故事,翟就是那个曾为人界带来和平的人。”

玉惜不想怀疑朔狐,可是这真的太难接受,“他既然是这么伟大的人,为什么要在我肚子里做出那种可怕的神情?”

“一个伟大的人,就必定一直都是好人吗?”朔狐如此反问她,“等苏已回来,我跟你们一起说,关于这个翟的事,免得你要再转告他一次。”

玉惜点点头,看彤彤在一边无聊,橘好像有话想说,就问了她两句。彤彤对这些不感兴趣懒得去听,橘简单说了萤对翟的评价,意即她不认为翟是个坏人。

朔狐也不辩解,问了玉惜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缮,他可以帮忙看看。橘看他去忙了,倒是笑着对玉惜说了句,“妖王很少自己动手做琐事,他不怎么擅长,不过为了萤倒是什么都肯做。”

玉惜听她这么说,就打听了朔狐和萤的过往故事来听。其实之前一周她也努力想要听苏已的前世和萤的事情,可惜橘不怎么愿意细说,来回就是两句,萤很喜欢长生,长生对她很不好。

苏已把小蝶带到僻静处后,突然动手对她下了定身术。

小蝶大惊失色,“道士哥哥你不是个人类吗?”苏已没带橘一起来,小蝶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定住自己。

苏已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你忘记我体内有朔狐的血了,复杂的妖术不行,这么简单的还难不倒我。”

不用问也知道是橘教了苏已困住怪的法子。

“道士哥哥你玩什么,不会就是想在我身上试验下术法灵不灵吧?”小蝶没什么危机感,她从不认为苏已会对她做出多可怕的事。

苏已看她装傻,也不急着拆穿她,“你为什么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去好好待着吗?”

“那人家不喜欢没有有趣事情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嘛。”小蝶笑嘻嘻撒娇。

“我跟朔狐在仙界谈论更替玉惜体内的血时,周围只有你,可是凤凰却知道了这件事,你猜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蝶苦恼,“他是仙界的仙君,说不定耳目遍布全岛,又说不定他是个顺风耳千里眼,什么都看得到听得见呢?”

苏已整肃了脸色,“我既然学会了困住你的法子,自然也知道怎么折磨你,你跟着我和玉惜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实话实说为好。”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蝶嘴硬。

“我开始就想,玉惜的身边有怪,有妖,可那个仙却是个半吊子,根本没法向仙君快速报告玉惜的情况,仙界是如何知晓我们的动向,提前就准备好了网子只等我往里钻的呢?”苏已自己往下说了下去,“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要救芙草,现在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你这个小怪,是凤凰的人。”

小蝶鼓着腮不说话。

“你一个怪,是怎么跟仙界的仙君相识的?为什么又要给他做白工?别告诉我,你是觉得他长得好看,看上他了吧?”

小蝶涨红了脸,“不行吗?”

芙草也逗过她一次,说她不会是为了救朔狐才那么拼命赶来,而且喜欢朔狐,当时小蝶就反问过芙草,说怪难道不能喜欢妖吗?这事到现在才真的分明,她不是喜欢妖,而是喜欢上了一个仙。

至于她和凤凰相识的过程,那完全是个意外。几百年前她刚成怪,还没有获得本体时,四处飘荡,不小心误入了仙岛。

她沿着海岸观景时,看到一个帅得非人的男人在海边高地上坐着发呆,好像很有些想不通。

那她本就是个好心人,好奇心又强,更何况对方又帅,于是忍不住就去搭讪了男人。而那个好巧不巧在海边散心的人,就是凤凰。

此后小蝶就留在了仙岛上,在凤凰身边一直待到了有人形,直到有一日知道萤的事,她才借口想去人间看看离开了仙界。

其实凤凰并没有给她指派什么任务,她没有信息来源也很少能遇到萤,这一世完全就是交了大运。

苏已被她逗笑了,笑了一会后恢复了冷脸,“行。那我先把你关在这里,每天来折磨你,看看你的心上人,会不会来救你?”

“喂,道士哥哥,你开玩笑的吧?别走啊!我什么都说,我是凤凰的探子,可是我又没有害过你们,我只是传递了一些信息而已,真的……真的道士哥哥!救命啊,我不要一个人傻傻站在这里!”

起初小蝶也不确信玉惜的身份,可她还是去了信息,她给通往仙岛去的海岸边的仙界办事处去了信,留了联系方式,很快有人跟她在网上获得了联络。她传给凤凰的信息,都是经由这个在仙岛外担任接待工作的办事处传递。三界会议时,这个办事处就是道家人上岛的途径。

而上次她跟小白去仙界时,听到苏已和朔狐的谈话后,她回去时恰好遇到凤凰,拦住他之后,就当面告诉了他这个重要的信息。所以她可是明目张胆当着玉惜的面在通敌,可惜玉惜听不见。不过那次小蝶也有些伤心,凤凰起初变作小白也欺骗了她,并没有对她说实话。

苏已转了回来,把小蝶挪动到靠在坡壁上坐着,而后就又走了。

小蝶不明白他在干嘛,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没想到他竟然是帮她换了个姿势啊!“道士哥哥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你快回来带我回去啊!”

“小玉问起来你要怎么说?我还告诉你很多事情呢道士哥哥,我也帮过你的啊……”

小蝶一个人自言自语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后,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她招谁惹谁了,道士哥哥是个大坏蛋,竟然欺负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人神共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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