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看看谁来了?慕容大哥来了,给你看病的慕容大哥来了。”小阿星见面前的帘子掀起来,南宁烟顺着望过去,就看见里面的床榻之上是一个面如尘土的女人,她的头发干枯的十分厉害;
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那几根梁木,在听见小阿星叫自己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南宁烟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该是这样一种生无可恋的眼神?
小阿星朝着自己娘亲的床前跑过去,那模样欢快的很,和刚刚那股机灵谨慎的模样完全是两种感觉。
南宁烟看了慕容夙钺一眼,神色之中带着几许询问,已经重病到了如此地步,慕容夙钺却告诉自己不过是小病?这还能是小病吗?
南宁烟跨过去走到娇娘的身边,看着娇娘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同情。
只听见娇娘柔柔弱弱的说道“娇娘如此面容,见客实在是有违礼数,这位大爷来干什么?之前娇娘便欠了你了,如今断然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的,阿星,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那一道声音如同蒲草一般,轻的似乎飘动了起来。
“娘亲……”小阿星有些委屈的唤了声儿娇娘,娇娘则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当娇娘的眼神触及到南宁烟的时候,略微的皱了皱“这位客人是?”
“这位是当朝宁王殿下,皇太女南宁烟,一国储君,你有什么冤屈一一道来便是……”慕容夙钺神色冷漠的说道,娇娘闻言便要起来给南宁烟行礼,南宁烟则是双手挥了挥道。
“无碍,我对这些并不是很在乎,小阿星,你娘亲已经病了多久了?”南宁烟看着娇娘这副模样恐怕应该也没多少十日了,双眼凹陷,眼眶发黑,一头半白半黑的头发如同枯草,面色蜡黄……
南宁烟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如若不是这位妇人一直为了阿星才留下的,恐怕早就一‘走’了事了。
来来去去,人生不过白驹匆匆几十年。
但是这期间的遭遇却半点不由人说道三分。
“阿星快谢谢殿下……快谢谢殿下……”娇娘说话间有几分激动,眼角不自觉的落下来两滴眼泪。
阿星看着南宁烟的眼神也变了,觉得南宁烟也是一震激动和期盼,看着慕容夙钺的眼神则更加的敬佩了。
虽然南宁烟也不晓得阿星的敬佩是什么鬼,但是对于此刻阿星和善的目光她还是愿意接受的。
南宁烟向来是不喜欢别人哭的,也不喜欢自己哭,她看了眼娇娘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既然阿星知道的话,我们便出去说,让你娘亲好好休息,夫人就不必起身了。”南宁烟说罢瞧着那名为娇娘的夫人双肩放松之后,便踱步走了出去。
小阿星又给他娘亲盖上了被子,弄好了被子角才出来。
“娘亲已经病了好久了,差不多都半年了,从半年前爹爹死了之后娘亲操持了爹爹的后事之后便一病不起,阿星去问过村里的大夫,大夫却都说叫我顺其自然,他们都说……”说着小阿星的脸上便泛起了一片晶莹。
南宁烟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南宁烟本人对于这种爱哭的小孩子很是没有办法的,尤其是这样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子手足无措。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慕容夙钺,慕容夙钺皱着门头沉声儿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什么哭?跟个小姑娘样。”
阿星闻言看着慕容夙钺,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再抽泣了,那模样中竟然还有几分羞涩。
南宁烟坐在屋里唯一一个完整的小木凳上面,瞧着这幻境也绝对这一家人真的活的太辛苦了。
“阿星,你能将当年官府如何占了你家矿洞的事情告诉我吗?”南宁烟看着面前的小阿星开口问道。
小阿星瞥了眼慕容夙钺,然后神色一变,徐徐的道。
“约莫大半年前,我爹爹在山中狩猎的时候受了伤,就躲进了我家的山洞了,那时候那山洞都还没人发现有什么异样,爹爹生活的时候却发现了山洞的异常,后来好了之后爹爹又找人去看了看山洞,期初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后来爹爹觉得这地方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不信邪然后拿着铁锹去挖,期初挖起来那些黑乎乎的石头爹爹只是觉得奇怪……
家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差了,爹爹便拿着黑石头去街上买卖,一开始大家伙都不认为爹爹挖出来的石头会是宝贝,没有人愿意相信爹爹,后来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商人发现爹爹的石头居然是铁原石。
当时商人本来是愿意花一大笔钱将我家的铁矿给买下来,可是后来被我们县里的知府那个狗官知道了;狗官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商人给关了起来,爹爹的生意自然就没了着落。
再后来那狗官就带着一群人到了我家里,让我爹签字画押将山洞上交给官府,否则便以和商人一样的罪名将我们给关押起来……
爹爹为了保全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最终同狗官商量,若是狗官愿意买下这座山洞自然里面的宝贝都归狗官的,可是没想到……
狗官却只给了我们一点点的一百两银子,那矿洞的价值绝对不只是一百两银子,爹爹气不过便不要钱,然后又找人看了山洞,才发现原来山洞竟然是一个很大的铁矿。
但是那狗官一早就诓骗了我爹爹签了契约,还是以官府的名义;爹爹才晓得自己被狗官诓骗了。
当即便去了这官府之中寻求说法,但是却没想到去了之后,回来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爹爹浑身都是伤痕,抬着来的人说是被山里的熊瞎子给抓死了。
可是那些伤痕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全部都是人为的伤痕,当日娘亲就身体欠恙了,后来处理了爹爹的后事就一病不起了。”
小阿星的眼神之中充斥着一股子恨意,那双眼中的神色叫人觉得十分的心疼。
南宁烟听完之后觉得异常的震怒,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事情,瞬间觉得这元贵根本就不配为人,这种人畜生都不如。
阿星的爹无知,这知府竟然这般无耻的将矿山据为己有。
有了这么一层事情,她倒是想要看看这知府到底还想要怎么无赖,这矿山的发现不免是要交给皇帝的。
“小阿星,你可有当时你们签订的那处契约?若是有给我看看。”南宁烟还是想先看看证据,到时候就在里县大堂之上公开审理,到时候就算是元贵想要反悔也容不得他反悔了。
“有的,姐姐你等等我。”小阿星屁颠屁颠的跑进房间里然后从一个很角落的地方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张白纸黑字的东西即将成为南宁烟惩治这贪官最有利的证据,以哄骗的方式威胁他人得到他人财产,这种事情就算是签了这份契约也能够作废的。
南宁烟得到了东西之后便准备离开了,顺道她也留下来两个侍卫保护和照看小阿星母子,好歹也是人质,万一有些人起了坏心肠好歹也能够阻止一下!
距离南宁烟下山已经有半天了,走到山脚下看着自己的马车时,南宁烟心头十分的激动,双脚终于能够解脱了。
而她这会儿看了眼慕容夙钺,却发现慕容夙钺满是嫌弃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南宁烟觉得面上一红。
“慕容,你那是什么眼神?”南宁烟觉得自己这回是被深深的嫌弃了。
“我以为你的体力用过会好一些,可是我没想到即便如此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还是如同以前那般。”
“你……慕容……”南宁烟一时语塞。
慕容夙钺觉得南宁烟有些好笑,刚刚下山的时候若是她说一声儿累了,他自然也会停下来休息一下的,可是这个人却偏偏要逞强一股劲的走下来。
他还以为她不累呢,真是倔强啊!
在他的面前也这般伪装,慕容夙钺神色之中带着几分不悦,随后自顾自的走到马车旁一下子跳上了马车,将马车调转车头。
南宁烟随即上了车,二人一路上并无多少交流,南宁烟坐在马车上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有些失神,她手中的那张纸条即将绝对元贵所犯的事情最大的证据。
一旦确定了元贵私自盗用他人财产,以阿星的名义南宁烟就能够追回财产,而追到顾清华的手中就能够证明元贵与顾清华勾结,便齐活了这卖国的名义,须知这项罪名一旦落实之后,元贵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要晓得当年金墨阳的父亲金许将军就是因为身陷这叛国罪名,才落了个那样的结局。
如今对于元贵,她也不会故意去放大他的罪责,但是也不会姑息了这个人的。
回到县里,南宁烟直接去了宁三的住处。
她已经离开一整日了,对宁三的伤势一无所知。
进入宁三所住着的院子之中就看见好几个丫鬟都在哪儿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南宁烟咳嗽了一声儿,小丫鬟们看着她有些惊恐的跪在地上。
南宁烟挑了挑眉头,虽然这几日她的确暴躁了些,可是还没到这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吧?
“今日,宁三公子如何了?好些了吗?”
“启禀殿下,宁三公子还是老样子昏睡不醒的模样。”
南宁烟闻言面色一沉,“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去看看他,带回将他的药拿上来。”
说完小丫鬟们便呼啦啦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