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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端午

五月初五。这一天是端午节,这家家户户开始吃粽子。粽子是早几天就包好了的。有蜜饯粽、也有杨梅粽。菊香一早起来就剥了个杨梅馅的粽子给唐婉。“小姐,我给你剥了个杨梅馅的粽子,我听人说,酸儿辣女,你吃酸的,肯定能生一个胖小子。”

唐婉摸着自己已有些隆起的小腹,笑道:“你懂什么呀?想生儿子就吃酸的,想生女儿就吃辣的,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奴婢是不懂,但古人都这么说,肯定小姐也认为他们也不懂吗?”菊香笑着道。

“不跟你嚼嘴了,你也快吃吧,吃完去找些菖蒲及艾草,挂到门上吧。我也写些符咒,贴于门、壁、柱等处。” 主仆二人吃过粽子,菊香便去找艾草,唐婉便开始写符咒。

不一会儿,菊香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跟屁虫陆彪。 只见陆彪额上用雄黄酒画一个“王”字,襟头点缀装饰着一个香囊。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可爱。这些都是含有避邪驱瘟之意的。

“这么快就找到了啊?”唐婉问道。

“王姑娘都替我们准备好了。小姐,你看,这个天师扎得象吗?” 菊香拿出一个以艾蒿与百草缚成的天师来。

“嗯,扎得象,看上去挺威风的,这会儿那些个邪魔外道看了都不敢进来了。你去把它挂到门庭上吧。”这王永香就是手巧,唐婉不得不佩服。

“婶婶好。你在写什么啊?” 陆彪好奇地问道。

“婶婶在写符咒啊,婶婶写的这些东西贴到墙上、门上、柱子上,那些毒虫就都不敢进来了。”唐婉回答道。

“是吗?每天晚上那些蚊子最讨厌了,老是咬我。那婶婶等下也帮我写一张贴我身上吧,那些蚊子以后就不敢再咬我了。” 陆彪天真地仰望着唐婉。

唐婉顿时笑了,“你这额头上的符是你母亲给你弄的吧,你已经有一个了,蚊子不敢再咬你了。来,婶婶给你剥个粽子吃。”

唐婉放下笔,给陆彪拿了个粽子过来。去了粽衣,又蘸了些白糖递给他。

菊香已在每一间房门上挂好艾草,便又问道:“这些符咒怎么贴啊?”

唐婉道:“这‘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之句贴于大门;有写‘赤口’的贴在墙壁上,有写‘风烟’的贴在窗户下面,写‘仪方’的是贴在屋柱脚下的。”

菊香正贴着,赵萍又挺着个大肚子过来了。“妹妹,你在忙啊,这陆游端午节了也不回来帮一下忙的,我们家都是下人在做的。”

“我哪有你这福气啊,你是金枝玉叶之身,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家陆游得努力赚钱才能养活我们这个家的。”唐婉恭维道。“不过,今天放假,他也应该快回来了的。”

“你们谁在说我坏话啊。”这时,陆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看,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唐婉忙拉开帘子,迎接陆游。

“哦,郡主也在这儿啊。”陆游看到赵萍,打了个招呼。

“我们正在说你呢,都过节了也不回来帮忙,全让妹妹一个人忙上忙下的。”赵萍笑道。

陆游也觉得愧对唐婉,忙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唐婉笑了笑,“没事了,都做得差不多了。”

陆游便道,“娘子辛苦了,今天河边有龙舟比赛,我等下带你们看比赛去。”

“好啊,你先跟母亲去说一声吧。”唐婉应道,转过头来问赵萍:“郡主,你也去吗?”“去看龙舟比赛,我也要去。我先回去跟陆过说一声,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哟。”

唐婉跟陆游准备好出门去叫赵萍的时候,赵萍却带着陆过跟赵士程一块过来了。陆游十分热情地上前打了招呼,唐婉却显得有些尴尬,给两人道了个万福。“我哥哥也过来了,跟我们都要去看龙舟比赛,就一块走吧。”赵萍解释道。

唐婉点了点头,他们三个男的在前面边走边寒喧,四个女的则跟在后面拉着家常。

一大早的河岸边,早就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热闹非凡了。此时,人声鼎沸,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场面。每条彩龙颜色各异,千姿百态,它们都张着犄角,睁着眼睛,显得神采奕奕。

山阴的龙舟则分为两种。其一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有小孩装扮各种历史、神仙人物,下层载有鼓吹手,敲锣打鼓,两傍坐着划船的水手,这种龙舟较具表演色彩。竞赛用的龙舟则绕着大龙舟周围打转,待大龙舟上拋下物件,小龙舟上的水手便下水争抢。其中以钱、鸭两物最难抢得,因为钱币入水即沉,鸭子则会四处游窜躲避。小龙舟上的水手争抢鸭子的镜头逗得两岸的人们捧腹大笑。

陆游跟唐婉等人挤到岸边观看,不停地拍手叫好。赵士程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前面的唐婉身上,陆过一看,便会意了,悄声问道:“我说大舅子,你到现在还不结婚,是不是还在喜欢她?”说完朝着唐婉的方向呶了下嘴。

赵士程一见自己的心思被陆过看破,顿时便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陆过见赵士程没有反驳,顿时便生一计,拉着赵士程的手,“我们借一步说话,跟我来吧。” 赵士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跟着他钻出看龙舟的人群。

“我说大舅哥啊,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在爱情的世界里,人都被分成三类。”

“哪三类啊?”赵士程一听,就来了兴趣。

“第一类,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善于制造机会。就像白娘子追许仙一样的。天上本来无雨,但白娘子为了骗许仙的伞就让天上下起了雨。第二类,就是勤快的人。勤快的人善于抓住机会。这个我就不举例了。第三种人呢,就是愚笨的人,这一类人只知道等啊、靠啊,希望跟武大一样哪天有个美女砸到自己的头上。” 陆过一一分析道。

赵士程一听,就不由自主地笑了,“你这是在变着法子骂我笨吧。”

“你是我大舅哥,我这不过是不忍心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要想得到唐婉,就不能整天这样幻想着唐婉有一天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得自己去创造这个机会。”陆过狡黠地说。

赵士程一听,顿时便来兴趣了,“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办法是有,就是先要让她们婆媳生隙,而陆游是个孝子,肯定会听母亲的话,然后夫妻之间就会生怨,由怨生恨,自然会有休妻之举。到那时就看你的本事了。” 陆过道。

“可是,这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婆媳生隙、陆游休妻啊?” 赵士程不解地问道。

“亏你读这么多书,那七出这首不就是无子吗?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过反问道。

“可是,这唐婉不是正有孕在身吗?” 赵士程更是满头雾水的了。

“迂腐,真是迂腐。她只要没生下来,就有办法可想。你去一趟姐姐家,请她帮忙弄点宫里用的纯正的麝香做成的东西给她戴上,保证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子嗣。”陆过阴狠狠在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赵士程有些犹豫了。

“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还在这儿犹豫什么?我要不是看你是我大舅哥,我还不想替你出这昧良心的主意。你瞧我,我这是操的什么心啊,能不能得到唐婉,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陆过装出一副不关自己的事的样子,眼角却在看着赵士程的反应。他知道这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别看这赵士程现在装出一副君子模样在犹豫,到时候他一定会答应自己上京城去弄药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赵士程便道:“这事,你先别急,那药没那么好弄的,我也不知道我姐姐能不能弄到。你得容我再想想。”

这时,龙舟比赛开始了。随着一声锣响。河面上各色各样的“龙”如箭离弦,顺流而下,欲争群龙之首。它们都在你追我赶,力争上游,谁也不甘落后,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催人振奋。

乐声响彻江面,鼓声咚咚,锣声当当,号子高亢。龙舟上的健儿们如同出征的战士一样,个个神采奕奕。他们狠劲猛划,奋力冲刺,岸上山呼海啸,滚起阵阵“黄龙舟,加油!” “金龙舟,加油!”的声浪。

听到岸边的加油声,划船手好像力气大增,很有节奏的跟着喊起:“咚!咚!咚咚咚!嗬!嗬!嗬嗬嗬。”每一只龙舟的速度更快了。岸边的人群便跟着龙舟奔跑。这黑压压的人群一过来,陆游便觉得不妙,赶紧招呼唐婉跟菊香躲在自己身后避开人潮。

果不其然,这人太多了,一拥挤,马上就乱了。有些人走不动,踩着了前面的人,一下子就跌倒在地,后面的人又被身后的人推动,接连压倒,形成了骚乱。有好几个人就被挤落到了河里,在水中扑腾着,有几个会水性的人忙跳了下去救人。

这陆萍何曾见过如此场景?又加上有孕在身,行动更加不便,这人潮一过来,挤了她一个踉跄,身子也直往河里掉。陆游见状,马上暗运内功,一只手推倒扑过来的人群,另一只手去拉赵萍。就在赵萍快掉落河中的一刹那,一把抓住了她,自己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陆过跟你哥哥跑哪儿去了啊?怎么搞的,刚才有多危险啊。”

赵萍也是吓得脸色都白了,竟然忘记了道谢,直到陆游埋怨这才反应过来。这时,陆过跟赵士程也突破混乱的人群挤了进来。“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把妻子丢到一边自己跑去玩去了,刚才啊,就差一点被人挤到水里去了。”陆游也不管他是自己的堂哥不堂哥,训斥了起来。

“不好意思,多谢了。”陆过十分尴尬,语气中也心虚得很。

“我也要谢谢你救了我妹妹,陆游。”赵士程说道。“都是自己家里人,客气什么啊,这儿很危险,不看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陆游道。

三个男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带着唐婉等人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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