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袅袅，珠帘缦纱，琴音流淌，舞姿曼妙。凤珏一手执着一只小巧的酒杯，人半是斜靠在身后的墙面上，坐得更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凤眸微微抬起，落在一脸兴奋地叫好的徐珊身上。
“这位姐姐，我替您把酒满上。”
凤珏侧眸，但见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跪坐在她的身边，一手提着酒壶，垂着眼帘低声开口。小姑娘看上去秀气干净，被打扮得却是相反的成熟，脸颊边上一直都有一抹飞红泛起。
凤珏低了低手，便让她将酒重新满杯，酒杯在她的手中捻了捻，又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再看凤珏的容颜之上，一杯杯酒下肚，根本看不出丝毫醉意。也是，仙哪里还来得醉意呢？
但求一醉，也是极难，恐怕也就只有神界当初君华给她亲手酿的才会惹得她有几分醉容。
说起徐珊拖着凤珏走入青楼，倒是让凤珏更是觉着这姑娘的神奇，凤珏自己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毕竟活了千万年的她，也不至于对这种地方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更不会心中动荡太多，毕竟一个君华都有得她折腾了。不过徐珊也是让她佩服，在那门口迎客之人的诡异眼神之下，她竟然之间一手往桌子上一拍，就立刻仿佛是散财一般地弄出不少金银来，让门口那些姑娘的眼睛都一下子直了，然后将她们两人当作贵客一般地迎了进去，还挑了好几个长相貌美的姑娘又是献舞，又是服侍的。
“你看你看，她们跳得是不是很好啊？”徐珊一脸兴奋地坐到凤珏身边，眼中亮盈盈的，看不出丝毫打了一架之后的虚弱。
凤珏失笑，倒是觉着她看得开，根本不用担心任何打斗之事，纯粹是被人当做过眼云烟罢了。
凤珏还是笑着点头道：“是不错，长得也很漂亮。”
徐珊眉头一挑，突然凑得凤珏更近了些，一双灵动的眼眸在凤珏脸上游移了许久，最后笑嘻嘻地问道：“那你觉着是你长得好看，还是她们好看呀？”
凤珏闻言一笑，还没等她开口，她身边刚才的小姑娘便提前一步替她回答了。
“这位姐姐是凝儿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邱凝低着头说道。
“哦，你看，你这脸还真是受人喜欢。”徐珊长叹着道。
凤珏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全部饮下，柳眉弯弯，笑意不减，“我觉着吧，在我印象里，有个人的面貌是我打小最喜欢看的。”
徐珊想都不想，一手揽过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十分明了地说：“你说的是君华哥哥吧，我连猜都不用猜了。你们两个人啊，简单的来说，就两个字可以形容。”
“什么？”凤珏乐呵呵地看着她。
“祸水。”徐珊郑重其事地说着，随后又左拥右抱去了，这副情景被凤珏看到，那根本是一片平常，但若是让别人看了，说不准真的会被着实惊到。
凤珏轻笑了一声，声色有些懒懒地道：“怎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
徐珊撇了撇嘴，蓦地转过身指向凤珏，“你抢我君华哥哥，恩……虽然也不能算是抢吧，但是我可还是不喜欢你的。”
“恩，想想也是觉得挺有理的。”凤珏诚然说道，神情里看不出丝毫不妥。
“可是，有很关键的一点啊。”徐珊愤愤然地一手握拳。
凤珏眼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模样，笑着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我打不过你啊！”这句话说完，徐珊还觉得很有道理地兀自点了点头，又从桌上拿起水果就往嘴里塞去。
饶是凤珏听着也着实一愣，成了，这话她还真挑不出毛病。
“恩，你确实打不过我。”凤珏如此说道。
“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你啊？我也好来抢人才是。”徐珊摸了摸下巴，明知是在开玩笑，但仍旧半是认真地对上凤珏说。
凤珏也似是配合她一般，思量了一番才煞有其事道：“我看啊，怎么也得有个好几百年吧。若是天资再愚钝，说不准得千年以上。”
“就你在那儿诓我吧，我肯定啊会很快很快就追上你的。到时候啊，你可要把君华哥哥看看好了，不然，他喜欢上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徐珊扬眉说道。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凤珏微笑。
徐珊独自一人在那儿又唱又跳了会儿，也有些疲惫地坐下，趴在桌前，一群人还围在她的身边说东说西的，凤珏这边相对就要安静不少了，只有人给她一杯杯地添酒。
半晌沉默，凤珏突然启唇，“你这次回去宗门，要闭关多久？”
徐珊怔了怔神，侧过脸，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样子，又是心切地招呼君华，又是留恋在家不肯走，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都挂在脸上了。”凤珏笃定地说。
徐珊眼中暗了暗，才难得沉静道：“师傅让我闭关突破，安心修炼，不要再四处跑了，这次回去，恐怕一呆就会是几十年。”
“承受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孤独，那是逆天修行的代价，你在进入宗门前早该知道了。”凤珏淡然。
“师傅总是在那里说些清心静心，不准我心野四处。”徐珊低头望着空空的酒杯道。
“有几分道理。”凤珏笑说。
徐珊疑惑，“只有几分？”
“说起来，我以前也听人说过同样的话，但毕竟人心不同，道又怎能相同。我的道即人生，道心更是与君华脱不了干系，与你师傅的意思可是正好相悖。”凤珏敛了敛眸，平和开口：“这道啊，约莫还是要以后你自己看透才是，别人帮不了你太多的。”
徐珊似懂非懂，突然仰头闭了闭眼，眼中明亮，似是高兴地说道：“总有一日，我一定能飞升仙尊的，说不准还能飞升上神呢。”
凤珏眨了眨眼，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哦，飞升上神啊……上古神族都快无人了，你还想着飞升的事？”
“那又怎么样，你别这么随便说说好不好，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三神其实并未寂灭呢！只要我想着，总会有可能的。”徐珊晃了晃头，睁大眼睛看着凤珏。
听说？
凤珏想着上古仙域的事情，约莫心中头疼未减。
突然，这原本好好关着的门被刷地打开，凤珏侧过眸一看，额角一跳，但依然笑着没说什么。
“君华哥哥……”徐珊呆呆地说着，眼睛开阖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显然面颊边有些绯红的绝美男子。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还跑到这里来，被徐叔知晓的话，你又要被骂了。”君华红着脸看扫向房内，一群美人围在徐珊身旁，再看凤珏那里，竟是还在自若地饮着小酒。
“君华，你也别气了，徐叔又看不到。”凤珏笑着喊了一声，又向他招了招手。
君华的容貌本就是吸引人，天知道他被一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引到这里的时候，心里该是有多少的忐忑。这一刚走进来，可不就是一群姑娘都凑了上去，弄得他满脸通红，愣是险些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人，却是两个姑娘都和没事人一样地看着自己。
这是青楼啊，是他自己根本就平时不可能踏入的地方，今日走这一遭，他心中可是觉着尴尬。这不进了青楼要找的还是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还总是叫着自己夫君，你说这可是将人愁的。
君华听着凤珏的声音，往她那里看去，却是倏地脸上更红了，像是要被火灼烧一般。
凤珏的脸上没有醉态，可就她这慵懒地斜靠着，玉手还随意地捻着酒杯，纱裙裹着她姣好的身躯，白皙的颈项露在外面，领口微松，而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长相干净的小姑娘替她倒酒，这副模样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甚至都想撇过视线。
可是心中一动，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靠了过去，刚刚半坐下来就是先从凤珏的手中夺走了酒杯。
“你怎么还喝酒了？”君华的眼中有些沉沉地。
凤珏不说话，含着笑凑了过去，看到君华惊愕地往后退了退，更是觉得有趣，索性懒散地双臂一扯，将他拉了过来，又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好啊，我不喝，你喝怎么样？”
君华只觉着女子身上的薄凉气息传入了他的鼻息，又是耳边的呼气弄得他心中一痒，面上瞬间烧红，但是他又不敢去随便推开凤珏。
于此来看，现在的君华是怎么都斗不过一脸温柔含笑的凤珏的。
还不等他开口，他还捏在手里的酒杯就被凤珏亲自满上了，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让君华蓦然顿在那里，一时失言。
徐珊在边上看戏看得乐不思蜀，一边还将身边的女子都赶了出去，整个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徐珊心中早就想明白了，此刻看着君华被凤珏调戏至此，也是只能默默为君华叹息。
从凤珏的言辞之中，她就明白以前凤珏肯定没少被君华捉弄。
倒是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这不就要惨遭毒手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