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里面十分宽阔,见一高大威猛的老者须发皆张,拿桩站在屋中间,身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挥拳击打他的胸部,竟是拳风激荡,真打实挨。数拳过后,老者面露痛苦之色,少年便即住手不打,问道:“还不成吗?”老者摇了摇头,抚着胸口缓缓坐下,向王北川招招手,王北川猜想这便是雷震天了,忙走过去打开药箱,见里边都是些瓶瓶罐罐,却不知雷震天需要哪一样。
雷震天等得不耐,自己取过一个陶罐,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服下,又取过一个瓷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在左手心,再用右手掀起胸前的衣服,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胸膛,然后用手轻轻擦拭。那少年却长叹一声,竟自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王北川进屋后一直只能看到那少年的背影,见他衣衫华丽,身材略显肥胖,未脱少年稚气,但掌力却威猛绝伦,倒似武功上乘的绝顶高手,心中暗暗留意。少年坐在椅上,正与王北川对面,但见他一只硕大的鼻子足足占去了面部的三分之一,塌鼻梁,厚嘴唇,却不是大成是谁?自从在茅山武林大会失散后,便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意竟在这里见面。王北川又惊又喜,见大成瞥了自己一眼便不再理采,知他也未看破自己的行藏。
雷震天的伤药极为灵验,只一顿饭的功夫便已消肿化阏。
“师傅。”雷震天突然说道。王北川吓了一跳,想他如此年纪,又贵为一教之主,竟然还有师傅在身边,茫然四顾,屋子中却只有他们三人,哪里又有什么雷震天的师傅了。却见大成大刺刺地道:“什么事?”王北川这一惊比之刚才尤甚,大成有何能竟然做了雷震天的师傅?
雷震天道:“你传的方法没有错误吧?”大成颇为不高兴,怒道:“这话你已经问了十几遍了,我今天再说最后一次,我发誓一点都没有错,我怎么练的便怎么传你的,若违此言,天诛地灭!”雷震天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半年多了,还是一点进境也没有。”大成道:“那么容易练,也称不起天下奇功了,我从八岁开始练起,也到了十二岁才略窥门径。”雷震天道:“话是这么说,只是我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我打你时,你的内力快速增长,你打我时,你的内力还是快速增长,而我的内力不仅没有增长,还有下降的趋势。这我可就不懂了。”
王北川听了雷震天的说话心中大为震惊,这声音正是在擂台上陷害自己的蒙面人的声音,这声音王北川曾几十遍几百遍的忆起,再也不会听错。难道这人竟是陷害自己和于得水的仇人不成?
大成想了一下道:“佛家有顿悟一说,我离开师傅以后,四处流浪,讨饭,吃白食,偷东西,什么都干,经常被打得半死,我身上的那些硬伤你都是见到过的,直到有一天,有个恶婆娘拿荆条抽我,我不仅不疼,还舒服的紧,从此便练成了。我记得师傅曾说,练这门功夫要有悟性,要有善心,要精禅理,这也许就是诀窍所在。你的悟性还马马虎虎,善心就根本谈不上了,要是有善心也不会害我大哥,抓我到这里来了。至于禅理嘛,我师傅曾言,万事要忍,要让,舍己为人,要有舍身伺鹰的善心。只是你要是明了这一切也就不叫‘晴天霹雳’了。言尽于此,练成练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站起身来竟自扬长而去。听大成的言语,害自己的蒙面人似乎正是这个雷震天!
雷震天竟真如一个听话的弟子,任大成挖苦数落,竟然没有反驳,用心品味大成的话,似乎颇有道理,但一时又不得要领,心中渐渐烦燥,挥手示意王北川离去。
王北川来到外边,见大成在园中的一方山石上坐着,默默地想着心事。王北川见左右无人,慢慢走到大成身后叫道:“大成。”大成猛地站起来,惊喜地四处寻找,却见只有小乙哥站在身后,随又喃喃自语道:“明明是大哥的声音,没非听错了?”瞥了王北川一眼道:“小乙哥,刚才是你叫我吗?”
王北川点点头,道:“正是。”
大成一把揪住王北川的胸襟怒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这狗奴才随便叫的?我是教主的师傅,就是太上教主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地还敢使用我大哥的声音,信不信我揍扁你?”咬牙切齿,竟是动了真怒。
王北川低声道:“我就是你大哥,化装成小乙哥的样子。”
大成凑过脸仔细看了一遍,又在王北川的脸颊上摸了几回,突然兜头一个爆栗,笑骂道:“你个狗娘养的,竟敢来消遣本少爷,我大哥横眉剑目,鼻直口方,天额饱满,地额方圆,身高八尺,有万夫不挡之勇。你这个衰佬,就是踩着高跷也比我大哥矮着三寸六分,叫你冒充我大哥!”说着兜肚又是一拳,下手竟是颇重,若真是小乙哥挨了这记老拳,不吐血也得断两根肋骨。
王北川见他不仅不信,还越嚷声音越大,灵机一动,突然一拳击在大成右胸,竟也用了三四分的力道。大成被打了个趔趄,叫道:“古怪,古怪,有点意思,再打一拳试试。”
王北川道:“我真是你大哥,咱们找个僻静处说话。”大成将信将疑,想了半晌,终于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