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伙计刚刚打开门清扫,见王北川自外面进来,一个小二忙迎上来道:“客官您早,怎么一大早就来住店吗?”王北川道:“我是前天住进来的客人,昨晚有事出去了,没住在店内。”
伙计疑惑道:“店内的客人都是小人招呼,怎么没见过客官?”
王北川突然想起,来时戴着面具,现在却是本来面目,难怪伙计不认得,忙道:“我是住在后进第四间客房的客人,小二哥想是忘记了。”那伙计已露出警戒神态,道:“不对,那间房中住得是一位棺材板面孔的中年人,他与第五间客房的客人是一起来的,那人绝不是你。”
王北川见众伙计都注目观瞧,象看贼似的,不由心中焦燥,正不知如何分说,突然听身后有人道:“混帐东西,罗嗦什么?我兄弟要是不住在这里怎么会到这里来?应天城里就你一家开客店?还是在你家住店不要店钱?”却是丁堂主早早地赶来了。
那伙计认得丁堂主,忙赔着笑脸道:“哟,是丁大爷来了,原来这位客官是您老的朋友,小人瞎了狗眼,得罪,得罪。”
王北川见丁堂主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眼睛红肿,哈欠连声,无复往日生龙活虎似的刚猛神彩,不由诧道:“你这两天怎么了?生病了?”丁堂主老脸泛红,并不回答王北川的问话,却道:“你怎么才回来?那位已经急得不得了,快过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喝壶茶。”
关若娴已经起来,听得王北川房中有响动,忙过来查看,见是王北川正在打水洗脸。
关若娴仍带着面具,看不出面部表情,但一双凤目却是又红又肿。王北川见状惊道:“你还好吧?”关若娴气鼓鼓地道:“我有什么好?又没有京城第一名妓陪着。”王北川见她在喝自己的干醋,不由笑道:“嗨,你想哪去了。”关若娴怒道:“想哪去了?你一进春风楼便是一天两夜不出来,在温柔乡里自是比这破客栈舒服得多,我还能想到哪里去?”关若娴心中气苦,眼中已流下泪来。
能有女人为自己喝醋,那是让男人自豪的事,如果这个女人是个风华绝代的淑女那就更是妙不可言了。关若娴不仅为自己喝醋,还被呛出了眼泪。
王北川就如刚刚练完了一遍鸳鸯神功一般,全身轻飘飘地象是腾云驾雾的神仙。
王北川笑道:“我要是向你解释,你一定不信。”关若娴气道:“我干什么要听你解释?你又是我什么人了,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关若娴心中突然一动,暗道:“他既然和我毫不相干,我为什么坐立不安,着急流泪,我又凭什么对他恶声恶气的,难道……”关若娴顿时心乱如麻。
其实王关二人虽然相互之间都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任何示爱的表白,但二人患难与共半年多,又同住在一个山洞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终身伴侣。
王北川见她尽说气话,也不争执,笑道:“我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但丁堂主却知道我没做过亏心事。”
关若娴又怒道:“他是你的属下,又怎能跟我说实话,他昨天早晨过来,我问他你们昨晚为什么不回来?他就脸红的像个烂柿子,吱吱唔唔地说,你有事早就走了,到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哼!我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有鬼,分明在替你瞒着什么。”王北川略想了一下,竟哈哈笑了起来。关若娴道:“挺好笑吗?”王北川忍住笑道:“你以为他是替我遮瞒,他是自己不好意思。这小子监守自盗,捡个现成便宜,真是艳福不浅,不过这更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关若娴扭头不理,眼泪又自流了下来。
洗漱完毕,王关二人来到饭厅,见丁堂主竟伏在桌上睡着了。王北川拍醒丁堂主道:“丁大哥,怎么昨夜没睡好吗?是不是在满应天城里找我啊?”丁堂主讪讪地笑道:“那是……那是,嘿嘿。”
王北川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盘起二郎腿轻轻颤着,笑嘻嘻地盯着丁堂主看。丁堂主手足无措,一张老脸黑里泛红,嗫嚅再三,方尴尬地道:“唉,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跟你实说吧,前晚你走了之后,没想到茜儿姑娘竟瞧上了咱,在她那儿连耍了两夜。她奶奶的,这小娘们真是够劲儿。”见王北川仍是不语,心慌道:“帮主一定是怪我了,唉,我知道她是帮主的老相好,只是现在……”一言未毕,王北川已猛拍桌子叫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和她相好了。”关若娴已自“哈”地一声笑了起来。
王北川见关若娴已经冰释前嫌,心中暗自高兴,待她笑毕,方道:“丁大哥,兄弟希望你能听我一劝。”见丁堂主茫然,又道:“以后不要再去见茜儿。”丁堂主急道:“为什么?”王北川道:“春风楼的后台老板是白莲教,实力非常强大,正在谋划起兵造反,谋权篡位。应天十八家妓院都是他们筹集经费的聚宝盆,杨茜是他们最好的摇钱树,你老哥守在树下吃白食,不是自嫌命长吗?再说,那晚杨茜打人后,白莲教对你们这帮老哥已不再信任……”丁堂主怒道:“那便怎样,大不了拼了!我早就受够了这股鸟气。”王北川道:“又来了不是?你就知道拼、拼、拼,还是不长脑子。白莲教中高手如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前天晚上我夜探白莲教,侥幸逃得性命。”关若娴与丁堂主惊呼:“噢?”王北川又道:“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你老哥先忍耐一时,到时候你把她娶回家也由你。”丁堂主恋恋不舍地道:“她对我可真是一往情深,临别时一再嘱咐我晚上再去,我怎能失约于她?”
王北川笑道:“老哥,不要自作多情啦,实话告诉你,杨茜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她练功走火入魔所至,你见过有做**做得这么开心的吗?只要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她都喜欢,却不是只喜欢你丁大哥一个人。”
丁堂主道:“帮主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俩真是有情有义的,不信……”王北川打断他的话头,道:“丁大哥在情场上也厮混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象个毛头小伙子?你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连**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也没听说吗?告诉你,杨茜现在功力还不深,所以只要有男人陪着就行了,而她的师傅就不同了,只一会儿功夫就要了你的命!”王北川见丁堂主似乎不信,又道:“她师傅‘金猫’每年要害死十五六个童男,上次我们一起去了十六个人,也只有我一人逃得性命。你现在只和她在一起两天,你照镜子瞧瞧,还是以前生龙活虎的丁大哥吗?”
丁堂主终为王北川语言打动,道:“好,我听你的,以后再不见她就是。”王北川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丁大哥。”丁堂主道:“那么,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王北川道:“我们现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找出那个陷害我的蒙面人。第二是收集白莲教造反的证据,到时自有官府收拾他们。第三要挽回我和这位朋友的名誉。眼下我要到聚贤山庄走一趟,你们身在龙潭虎穴,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