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不安寂寞的肖二少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动听:
“还要有一会儿才到,饿不饿,有汉堡,保温杯里有热水!”
“还好,不饿!”曼宁抿抿唇,她并不是喜欢麻烦人的人。可是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很不给面子的咕咕的叫了几声,曼宁懊恼兼不好意思的拧起漂亮的一字眉。
肖二少笑意不达眼底,果断靠边停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水,递给她后重新回到驾驶席。
“你也吃点再走吧,开了这么久,正好休息下!”
“接你的时候,才吃了早饭没多久,我才是真的不饿!”他说着打开保温杯,一股浓浓的枣香顺着袅袅升起的雾气飘进曼宁的鼻息。
“我姐早上煮的红枣茶,我顺便给你装了一杯,喝点!”
“好!”曼宁接过来,抿一小口,不是很甜但很可口。
“热不热,别烫着!”肖二少说着,又把手里汉堡的包装纸打开,恰到好处的留了一些,便于手拿着。“牛肉的。”
欧阳曼宁看着举到眼前的汉堡,这是要喂她吃的节奏吗?慌乱的放下水杯,硬生生的接过汉堡,脸色绯红,“谢谢!”
肖二少不介意她的反应,挂了档,车子又缓缓的开动,时不时的侧目,看看身边的她。
欧阳曼宁这饭吃的,额,好像有点不好消化……
顺着大路岔口,转了个弯,进入一条小道,道路不是很平坦,稍显颠簸,路两旁满是高耸入云的大树,树枝光秃秃的,挂满白灿灿的雪花,树干最细的也有碗口那么粗了,欧阳曼宁认得那树,这是北方常见的品种,白腊?白杨?还是什么,她想不起它们的名字,唯一确定的那不是松柏。
她记得小时候一到夏天,这种树枝叶繁茂,而且每片叶子都像手掌一样,很宽大。每逢暑假,她会和冬哥、木子一起,用这种叶子沾了某种原料做成叶脉书签,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对着太阳,看那藕断丝连般的叶脉清晰的交织在一起,透过叶脉,能看到冬日暖阳四射的光芒。
又开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车子进了山,不远处有袅袅的炊烟升起,零星的出现些院落。再往前走,院落密集起来,有些小孩在雪地上嬉闹,欧阳曼宁本以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谁知宾利只不过是从这个不大的小庄子穿过继续向前,直到半山腰处一片红砖碧瓦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累了吧?坐了这么久,先下来活动活动!”二少侧身帮她解开安全带。
“谢谢”欧阳曼宁伸手推车门,准备下车,却被肖二少拉住,“把外套拉链拉上,外面凉!”
“忘了!”欧阳曼宁调皮的吐了下舌头,肖二浑身一颤,又有要强吻的冲动,但冲动归冲动,这会儿他没有造次。
地面上的积雪有半尺厚了,一下车,脚就陷进雪地里。曼宁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吱吱声,扬起笑脸,“肖潭,我们把雪踩哭了!”
正欲叩门的肖二少一愣,她这样扬着声调叫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没有了曾经办公室里公事公办的口气。不禁喜上眉梢,回身走过来,一把从雪地里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放我下来!”欧阳曼宁蹬踢着两条笔直的长腿。
“少一个人踩,雪就少些疼,它就不哭了!”
曼宁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人体重加在一起,一样的,它会哭的声音更响亮!”
“那就让它哭个彻底!”肖潭迈开步子走到院门前,正要抬手叩门,大门便打开了,里面的人看着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展开得体的笑容,“肖二哥,爷爷说看时间你们差不多该到了,让我出来迎迎,没想到真的已经到了!”
欧阳曼宁见了生人,脸上有点不挂,急忙从肖潭身上蹦下来。
肖二少一直笑容满面,“少铮,你爷爷他老人家可以摆摊算卦了,真准!”
裴少铮也笑,“肖二哥,姐姐里请吧,外面凉,我们进去说话!”
肖二少并不客套,跟着往里走,欧阳曼宁抬眼看看引路的男子,年龄估计跟她差不多,个子很高,甚至比肖潭还要高些,眉清目秀的,一脸书卷气,超凡脱俗来形容一点不奇怪,她想孙子尚且如此,那方外高人的爷爷应该更加的不一般吧?
院子正对面是连着的三间瓦房,房檐下挂了些红红的尖椒还有玉米,跟普通的农宅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当她进了屋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过了穿堂门,重新进入了一个院落,很大,大到她没办法目测出面积,院子里栽满了针叶类长青树木,地上铺满莹莹白雪,没有一丝一毫的破坏,中央的地方是一个中心湖,虽然是隆冬但那湖水并未结冰,甚至袅袅的升起蒸汽,萦绕着,透过那雾气看远处的山峦,如似仙境。
“那是温泉!”裴少铮简单的介绍,欧阳曼宁点点头,但还是免不了好奇的多看几眼。
沿着九曲十八弯般的长廊一路向前,曼宁想起了一个词,“曲径通幽”
终于在一处房子前停下,少铮叩门,里面传来气势如虹的回声,“进”
一老者坐在八仙桌旁的木椅上,身着麻灰色粗布对襟长衫散裤,脚下是双黑色千层底布鞋,鹤发童颜,一直只以为在武侠书里才有的那种高人,何似今朝在人间?
肖二少没了以往的顽劣戏谑,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裴爷爷,您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你小子要是没事儿,能想起我这老头子!裴老爷子爽朗的笑,“傻站着干嘛,都坐吧!少铮,看茶!”
“是,爷爷”
欧阳曼宁礼貌的打招呼,“爷爷好!”
“嗯!好!你就是小二的未婚妻?这小模样还挺俊!”
“啊?”曼宁有些懵,抬头看肖潭,那厮眼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裴老爷子察言观色,微微一笑,“小二说,他未婚妻痛经严重,怕影响婚后生子!让我给瞧瞧。”
曼宁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忍,心里暗骂,“肖小二,你给我等着”一记带着杀气的眼刀射过去,只是人家二少依旧波澜不惊的受了。
裴少铮给曼宁倒茶,浅笑,“肖二哥为了让爷爷给你治病来求见了好几次,爷爷都避而不见。后来二哥让我给爷爷带话,说是为了家门的香火延续,爷爷才最终答应下来!”
曼宁一下子红了脸,又偷偷的看一眼肖潭,那厮跟与他无关似得,优雅的喝着茶。
“把手腕伸过来,我给你瞧瞧!”
她递过左手,老人的手指轻搭在她的脉搏上。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曼宁莫名的紧张,裴老爷子徐徐睁开眼,有点不满,“只是号脉而已又不是打针吊瓶,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曼宁不好意思的笑,“我从小就怕医生,能吃药对付的绝对不去医院。”
“换另一只手” 裴老爷子重新闭上眼睛,
曼宁听话的配合,有过了约莫两、三分钟,老爷子睁开眼睛,“吐舌头我看看。”
欧阳曼宁照做,一旁的肖二少看着那圆晕粉嫩的小舌尖,心房一颤,有种冲过去抱着她好好亲吻一番的冲动,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没敢付出实际行动,他怕影响了裴老爷子看病,老爷子一脚给他踢山下去。
裴老爷子点点头,“好了!少铮,研墨吧!”
“是,爷爷!”
“丫头,你本来就是极寒的体制,青春期发育的时候又没注意,现在可要好好调理一阵子了!
“老爷子,有没有什么特效的法子,让她生理期的时候不那么疼?看着她那样,我肚子都痉挛了”肖二少伸过脑袋问。
老爷子抓过桌上的小巧紫砂壶,直接对这壶嘴喝了一口,才慢慢悠悠的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止痛治标不治本!你疼你媳妇我知道,但是得一点点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爷爷,您别听他胡扯!”曼宁非常想解释清楚她跟他的关系。谁知,裴老爷子挥挥手,“丫头,你这身子骨得好好调理,不过只要你听话,坚持吃药,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一年内痊愈,到时候给臭小子生个大胖儿子,让他一边偷着乐去!”
曼宁听闻此言,脸颊红的透透的,就连白皙的脖颈都晕染了娇羞。
“不是,我跟他……”
肖二少抓过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娃早晚的事儿!”
“你!”欧阳曼宁看着那张英俊的一塌糊涂的脸,气的说不出话了,想要挪开他的钳制却又不好太过明显,两个人暗地里较劲儿!
裴少铮清明的目光扫过,淡淡的笑。
“肖二哥,长路漫漫,还要努力才行!”
肖二少嬉皮笑脸,揽着曼宁的手又加了些力道。
“这雪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停不了,下山的路不好走,天也晚了恐怕你们要在 这里住几天喽!正好这两天让少挣把暖贴调制出来,走的时候给丫头带着。”
裴老爷子说着已经走到条案前,裴少铮将宣纸铺平,老爷子提起毛笔,很快,一行行蝇头小楷落在纸端,苍劲有力。收了笔,老爷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吩咐,“暖贴加了两味药,少挣你把熬药的注意事项给丫头写清楚了。”
“是,爷爷!”
“丫头,药有点苦,要坚持喝,不然治不好,生不了娃,可就不怪我老头子了!”
“哦!”曼宁不好意思的轻轻应声,心里恨死肖二的嘴无遮拦,胡说八道。
“把银针取过来,你们两个小子先回避吧,我要给丫头针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