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畔点头道:“韩老英雄说的有理!”人群中也有人附和:“我们应当辅佐晋公子重耳!”“晋公子一定会是新的霸主!”
这时又有人走上前来,说道:“我看晋公子未必会成功。”这人留一撇鼠须,门牙突出,霍畔说:“玉泉洞张大当家不妨谈谈你的高见。”
张大当家说:“晋公子重耳归国希望都渺茫,更何谈称霸?晋侯会让位给他么?晋侯死了会传位给自己儿子,没有重耳的事儿。当今诸侯之中,最强的当属楚国,我们何不去辅佐楚王?”
此言一出,立即招致一片骂声:“楚僭越称王,妈巴羔子的,谁去辅佐楚王,老子第一个跟他过不去!”“楚王这小子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张大当家,你要助纣为虐呀?”“我们辅佐诸侯称霸是为了维护天下秩序的,若助楚称霸,那天下岂不是要更乱了吗?”“我们选诸侯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他要上尊天子!”……
“他妈的!”一人边骂边从人群中走出,指着张大当家说道:“你小子该不会是专门来捣乱的吧?”
张大当家大骂:“休要辱人太甚!”手腕一抖,亮出一柄匕首,迅疾无伦地向那人刺去,那人虽生得肥胖,但身体灵活之极,微一闪身便避开了这一击,随即抽出身后长剑,叫道:“恼羞成怒便要动手吗?”张大当家道:“是又怎样?”
霍畔在一旁说道:“斗胆劝两位罢手!”胖子和张大当家却似没听见,已斗在了一起,只几招张大当家便落下风,眼见便要被长剑削到。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跟着那胖子的长剑和张大当家的匕首同时断为两截。众豪杰见到霍畔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才知是他削断了这两人兵刃。
人群中有人道:“妈呀!真是一件利器!”有人道:“你懂什么呀,那是霍盟主以内力震断两人兵刃的!”
胖子和张大当家一动不动站在当地,霍畔说:“咱们这是在商议天下大事,意见不一样是很正常的,要是大家意见都一样还商议什么?意见不同,可以讨论,骂人也不禁止,但千万不可动手,打打杀杀下去,一来太浪费时间,二来大家因此结下梁子,不也太不值么?所以,大家千万不可动武,哪一位非要在此地出手动粗,便是跟我霍畔过不去!”
那两人悻悻地回到人群中。霍畔又道:“刚才的事不怨梁舵主,怨张大当家,大家可要分清了!”
一个瘦高个说道:“刚才盟主说齐侯已老,管仲已逝,霸业已衰。依我看,齐侯虽老,管仲虽逝,齐国的霸业却未衰。将来齐侯逝世,会有公子昭嗣位,公子昭素有贤名,齐国的国力尚在,他一定会继承齐侯的霸业,并将其发扬光大!所以我们应该去齐国。”
一人嘿嘿冷笑。瘦高个大声问:“你笑什么?”那人说:“单看齐侯立公子昭一事,便知齐国必乱。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乃是册立世子的规矩。公子昭非嫡非长而为世子,名不顺者,其必不能霸也!”
那瘦高个也发出冷笑:“真乃迂腐之见也!称霸靠的是德行和才能,当今齐侯当年与他的哥哥公子纠争位,还把公子纠杀了,现在还不是称霸天下!在我看来,能不能称霸不在于诸侯是怎样登上宝座的,而在于他即位后干了什么。”
霍畔说:“齐侯虽老,却也未必会马上去世,公子昭究竟有没有真本事,咱们等他即位后观察一阵,那时再决定是否助他也不迟。”
又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只见他高逾常人,肤色甚白,说道:“我说一位诸侯,不知大家认同否?此人平定晋乱,护送晋公子夷吾归国,即位为当今晋侯,在晋国大荒的时候,运粮于晋,而到了第二年,自己国家大荒,晋国大熟的时候,晋国不但不运粮回报,反而要趁火打劫,出兵攻打,这位诸侯与晋国一战,大获全胜,还俘虏了晋侯,但这位诸侯仁义为怀,不但不杀晋侯,还放他回国。大家以为秦伯值得辅佐吗?”
在他还没讲完这位诸侯事迹的时候,许多人已猜到这位诸侯便是秦伯了。等他说完,立即便有人响应:“秦伯大仁大义,得了我们辅佐,必将称霸中原!”“秦伯乃真英雄也!”
可也有人反对:“秦国地处西陲,秦伯难为中原霸主!”
霍畔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各位还有何高见?”
又有一人说道:“秦国位置不好,晋国可是地处中原,又一向是大国,我以为,辅佐晋侯,必能成霸!”
此人话音刚落,反对之声四起:“晋侯如此卑鄙,咱们岂能助他?”“是啊,晋侯恩将仇报,人品太也低劣,跟他兄弟公子重耳相比差远了!”“国君如此,国家再大,也必不能成霸!”
待大家争论的声音渐渐小了,霍畔说道:“听了大家的高见,我来说几句。楚子(楚国国君是子爵,僭越称王,霍畔仍称其为楚子)咱是不能辅佐的,秦国远离中原,晋侯人品太劣,当今天下,能继承齐侯霸业之人,我看只有公子重耳了,当今之计是助重耳得国,大家都是聪明勇猛之士,想来做成这件事情并不难。”
闵阐听他说到这里,竟似大家已一致同意襄助公子重耳一般,觉得这霍盟主未免太过霸道,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诸人。他缓步走向前,说道:“盟主且慢,有一位诸侯大家都没有提到,而我是非常看好他的。”
霍畔见他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颇觉意外,问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是谁?”
闵阐说:“大家都在说自己认为谁能继承齐侯的霸业,可是大家知道齐侯是怎么想的吗?”
这时有人说道:“齐侯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知道?”又一人道:“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闵阐说:“我并没有在胡说八道。当年就是在此地,齐侯会盟诸侯,以公子昭嘱托宋公,让宋公主持,使公子昭日后继承君位。此事今日已是天下皆知。大家说说,齐侯认为谁能继承他的霸业?”
申船哈哈大笑,说:“闵兄弟,齐侯当然认为公子昭能继承他的霸业,他只是让宋公帮助公子昭,免得他死后国君之位被其他儿子夺了,又没说把霸业传给宋公。”
闵阐说:“申兄此言差矣。齐侯为什么不嘱托其他诸侯,单单托付宋公呢?那便是他认为宋公有实力,有本事,齐侯于诸侯之中单单看中宋公,由此可见宋公非同一般。”
毒龙帮的谷烈浪说道:“葵丘会盟之时宋公刚刚即位,齐侯怎么会看出他有称霸的能力呢?再说了,当时齐侯霸业正盛,恐怕还不会考虑谁会是继承自己霸业的下一位霸主这个问题吧。”
闵阐早已想到自己提出辅佐宋公会招致很多反对,因此他不慌不忙,说道:“那谷兄认为齐侯为什么单单嘱托宋公呢?”他把“单单”两个字读得特别重,意在强调宋公的独一无二。
谷烈浪说:“这也不难推测。宋公让国于庶兄目夷,目夷不受,宋公才即位。齐侯想必是看中了宋公这一点,觉得此人有大贤。而且宋公是穿着丧服赴会,这说明宋公虽然正在服丧,也不敢不来参加会盟,齐侯必是也看中了他对待齐国甚是恭敬这点,才会决定将储君之事相托。并不是认为宋公有称霸的能力。”
听他讲得有条有理,闵阐有点慌了,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齐侯总不会将公子昭随便托人,若是他不认为宋公有帮助公子昭继承君位的能力,也不会嘱托宋公了。”
这时申国拢说道:“闵兄弟,你该不会因为是搭宋公的马车来的,才替他说话的吧?”
此言一出,引起一片笑声。
闵阐在心中说:“宋公,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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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身穿黑衣的人缓缓走向前,同时仰天大笑,众人一齐望向他。这人约摸五十余岁,下颌的胡子参差不齐。霍畔问:“这位仁兄有何高见?”那人道:“天下之所以大乱,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