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想打听的是一些别的事?”
雪水融化的空气很冷,像刮皮削骨的刀锋,透过衣衫跟全身的皮肉带来冰冷的刺痛。夏子轩的话更冷,如同黑暗中突然伸出的匕首,冷不防的插进叶海的心脏。
“什么?你说什么?”叶海黝黑粗犷的脸色流露出一丝疑惑,一丝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他的脸上,让他粗犷的外表变得细腻而纠结。
“我想知道,叶叔叔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夏子轩脸上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深邃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
叶海脸上的疑惑消失不见,他眉头紧紧的皱起,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自从那日在会议室里,阮清婉决定要与孙希仁和杨道千两位元老通过比武的方式决定院长归属,叶海的内心就像煮沸的汤锅一样一直不能平静。虽然自己没有齐腾林的魄力,敢用生命的代价为她搏一丝希望,但是几日以来自己对她的担心却也不掺半点虚假,他凭什么这样问自己?!
“你是在怀疑我?凭什么?!”
沉稳冷冽的声音,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叶海脸上深沉而愤怒的表情,让这句话听上去压抑不甘到了极致,像一个被冤枉的不世将军,发出强有力的控诉!
“难道不应该吗?”夏子轩冷笑的看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嘲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海死死地盯着他,原本黑黝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大若铜铃的双眼,酝酿着愤怒的火焰,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喷射出来,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人烧成灰烬。
“他不是这个意思···”阮清婉清冷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歉疚,在叶海将要爆发的前一刻间不容发的插进来,“叶叔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外公的亲传弟子,我们怎么会怀疑你呢?”
叶海看着阮清婉,粗犷浓密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强行压下,伸出戴着厚厚的茧的粗大的手指指着夏子轩说:“那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清婉清冷的黛眉轻轻蹙起,面色有些歉疚,声音却始终冷淡着:“他应该是在和叔叔开玩笑吧。”说完,她看着夏子轩,问:“要不···你向叶叔叔道个歉?”
阮清婉说话的时候,精致的眉眼看向夏子轩,脸上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夏子轩努力的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好凭借蛛丝马迹猜测她说这句话的心情,最终却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猜不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夏子轩只好站起身来恭敬地对着叶海行了一礼,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叶叔叔不要见怪!”
说这话的时候,夏子轩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这笑容落在叶海的眼里却像极了无声的嘲笑。
叶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说:“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的好!”叶海说完,对着阮清婉拱了拱手,说:“我昨夜偶感风寒,就不在这继续叨扰了,希望侄女你,旗开得胜!”
说完,竟是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青黑色长衫穿过拥挤人群,在不知真相的人好奇的目光中,挤进人海,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人挽留,无论是夏子轩还是阮清婉,始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看向远处,眼神飘忽。
没有人挽留,却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在意。
无论是支持阮清婉的导师,还是追随过来的学生们,目送着叶海的离开。同样有一种东西,从他们的心中随着叶海的离开而缓缓消逝了。
忠诚,信念,尊严······还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呢?
西门宇看着众人的表情,有些焦急的张了张嘴,却被云帆用眼神制止,只能暗叹一口气,无奈的呆在一旁。
“太心急了。”过了一会儿,阮清婉淡淡的说。
她谁都没看,目光飘忽在远处没有焦距,像是在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
但夏子轩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她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过了今天,就失去了试探的意义,他也很难暴露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夏子轩笑着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永远的那么温和。
“可是你这么做,会失去人心的。”阮清婉转过头来,看着选择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些人,清冷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始终支持自己的叶叔叔产生质疑,甚至驱逐。这很难不让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内心产生动摇。人心动摇,气势就会溃泄。未战,人心已散,还怎么打?
“今天的战斗是派系间的,但说白了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胜败也只在于你,和人心又有什么关系?”夏子轩笑了笑,继续说:“更何况,是几个墙头草的心意?”
夏子轩的话让她沉默了起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也是知晓的,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说白了,还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一时间难以适应这般功利的思考。
“那你试探出了什么?”阮清婉轻声问道:“叶叔叔······他是大皇子的人?”
“不是。”夏子轩摇摇头。
“那是二皇子的?”阮清婉面无表情的问。
夏子轩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说道:“他属于哪一边我并不知道,不过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他绝对不是我们的人!”
阮清婉清冷精致的眉眼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子轩轻轻的点头,顺便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温和的说:“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