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似人似鬼的白衣人的身后,突兀地又冒出一顶血红血红的桥子。
那桥子颜色红得艳人眼目,甚至比鲜血还要红,在这样的黑夜里,更是诡异的让人恐惧害怕……
突然冒出来的白衣人已是让人惊怕,这顶红色桥子更是可怖!但在这桥子的后面,还有四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
眼前的这一切太诡异了,诡异的让人感觉是不是真的碰到了鬼魂!这样的情景,就是成年人看到也会吓个半死,更何况只是两个六七岁的孩子?
小媚儿吓得小手冰凉,紧紧地靠在小十九的身旁。
"怎么停了?什么人在前面?"
桥子里传出的声音带着阴沉沉的寒意,冷得好象透过骨髓,直接扎入了心底!
"主人,前面有俩个小孩子。"一个白衣人躬身答道。
这几人始终不曾落地,就在空中飘荡着。跟在后面的夜十九仔细去看,才发现原来这四人的脚底一直都踏在蒿草尖上,身子飘飘悠悠的好象悬在半空。
已经看出这四个人并不是鬼魂,而是人。但是只凭脚底下柔弱的草尖,就可以浮在空中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武者能做到的,这些人的实力十分高强!
"小孩子么,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发了吧!下次,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在耽搁行程了!"
那名白衣人身子一颤,垂首道:"鬼仆明白,主上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小十九将林媚儿护在了身后,心中惴惴不安,紧紧握住媚儿冰凉的小手,小声安慰道:"媚儿,别怕!有哥哥在这里!"
小十九紧张地看着这些形貌诡异的人,心中越发的不安,本能的感觉到正有什么危险在悄悄地逼近……
白衣人好象正从身上解下了什么东西,借着天上的星光一看,竟然是一条透明的索套。
原来他们四个人正是用这透明的索套,在拖抬着那顶血红的轿子。
白衣人解下索套,青惨惨的脸上更是阴森可怖,足下一点蒿尖,身子如同鬼魂一般飘了过来!
阴寒的眼目里满是杀机,手掌一拍,一掌印向小十九的头顶天灵,这一掌式沉力大,显然准备将他一击必杀!
夜十九在俩人身后看见这白衣人猝然出手,心中惊怒!
口中一声大喝!就准备替小十九迎下这个白衣人。
一提真气,谁知体内空空如野,修炼了十多年的傲天诀,却已不知去向了哪里?
眼看着白衣人已扑向小十九,他只能空自着急。
小十九一带林媚儿,将她带离原地,身子侧滑半步,将这袭来的一掌躲去!
扑了一个空!
白衣人轻"咦"了一声,志在必得的一掌,居然被这个孩子躲了过去!
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脚下在蒿草上再次借力,又向小十九扑去!
左手为爪,右手为掌!只见爪影重重,掌风呼啸,扑天盖地一般向着小十九罩了过去!
"十九哥,小心那个白衣鬼啊!"
林媚儿已从最初的惊惶中镇静下来,见那白衣人来势凶恶,在一旁尖叫道。
小十九将傲天诀运到极致,又拆了几招。可惜片刻之后,就已是左支右绌,步伐散乱了,数次只是倚仗着身子矮小,才躲过了致命一击!
眼见着逐渐不敌,小十九对着林媚儿大叫道:"媚儿!赶快逃!回去找三叔!"
"怎么俩个小孩子还这般费事?鬼大,你如今这般不中用了么?"轿内传来一声不耐的冷哼。
被称作鬼大的白衣鬼奴,脸上神色顿时一僵,目光更是凶厉!
爪影掌风骤然一紧,招招狠辣!
小十九本就不敌,如今更是难以抵挡。
突听"砰!"的一声大响,鬼大一掌狠狠击在了小十九的胸前。
"噗!"
一大口鲜血猛地狂喷而出,人更被这一掌击得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大坏人!为什么要打我十九哥?十九哥,你快起来啊!呜……"
林媚儿看到夜十九被打倒在地,口喷鲜血不知生死?红着眼睛握紧了小拳头,抢上来哭叫道。
白衣人神情狠戾,看了一眼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目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悯!
凶光一闪,右掌举起,就向林媚儿的头顶劈落!
夜十九在一旁看得目睚迸裂,早忘了这只是在梦幻之中!
猛地和身跃起,扑向林媚儿的身前,他要替小媚儿挡上这一掌!
然而他却如空气一般透身而落,看着那劈落下的手掌,却无可奈何!口中下意识地大声吼叫道:"不!……"
"慢!留着这女娃娃,这小女孩身上有些古怪,先带她走!"
鬼仆猛然劈落的手掌顿在半空,十指叉开,变掌为抓,一把提起林媚儿,向血轿掷去!
又向前飘飞一段距离,将刚刚挣扎半爬而起的小十九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十分沉重,小十九的身子被踢得腾空飞起,还未等摔落下地面,鲜血就不停向外狂喷,在空中带出一片血雾!
“噗通!”狠狠地摔在一片茅草丛中,勉强挣了几挣,胸腑中传来的巨大痛楚,让他顿时昏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耳中还仿佛听到了林媚儿的哭叫声。
"放开我!我不要和你们这些坏人走……呜……十九哥!快来救救我!……呜……十九哥……救我!……"
媚儿,当初我就是这样失去了你!
夜十九伏在地上,用力捶打着地面!他已想起,这梦中的一切,都是自己当初曾亲身经历过的事!
然而,现在又经历了一次,依然让自己痛的无法忍受,那颗心仿佛被千万把锥子刺中,疼得不停地流着血……
那一夜,自己失去了媚儿妹妹!还有那些挚爱的亲人!
夜十九已猜测到,这梦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他的思绪已回到十年之前的那一夜……
被鬼仆踢落草丛之后,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
夜十九慢慢地醒转,胸腔里火辣辣地痛,每一次呼吸,都仿若被人用刀子狠狠刮割着胸腔里的气管,那呼吸声就象一个破了的风箱。
又咳出一口黑血,夜十九慢慢地爬了起来,胸前衣襟上的血渍已被风吹干,看着西斜的月亮,估摸此时已是四更天了。
挣扎着站了起来,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若不是从小就喝八叔配的那药汤,还要泡那个药池,将身体打熬得异于常人,夜十九早就死在了白衣鬼仆的一掌一脚之下了!
"我要快些赶回去,媚儿被人掳走了,还不知生死?我要通知大帅和叔叔们去救媚儿,我回去的越快,媚儿获救的机会就会越大!"
咬着牙,夜十九捡起一截枯枝当作拐杖,踉踉跄跄地向啸虎关走去。
这一路,他不断跌倒,又艰难地爬起来。他的内腑受了重伤,口中时不时会咳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这条路本来不算很远,可夜十九却感觉这条路怎么这么的长,他拼命的加快步伐。
终于,看到在黑夜中的帅府轮廓了,一看帅府夜十九似乎又多了几分力气,咬牙紧走了几步,看见了帅府的后门。
他和媚儿是从帅府后门溜出去的,后门要比正门近了许多。今夜很静,静得有些怪异,这一路,就连一声狗吠声都未曾听到过……
近了,近了……
眼前一阵模糊,头脑发沉,夜十九渐渐不支。
"不,不!我绝不能再晕过去,媚儿还等着人去搭救!"
猛地一咬舌头,一阵巨痛传来,口中腥咸,舌头都被咬破一个口子,满口血水淋漓。
被巨痛刺激,头脑为之一清,振起精神,挣扎着向帅府后门走去。
来到府门前,府门早已紧闭,想必看门的王伯早就睡了。
艰难地挪上了台阶,举起手去拍打青铜扣环。
胳膊是如此的无力,环扣相击只传出微弱的响声,想再用力去拍,身子却再也挺立不住。
夜十九倚靠着府门软软滑了下去。
眼前越来越黑,脑子里越来越沉,一阵睡意袭来,只想就此睡去。
"不行!我还没见到大帅、父亲和叔叔们!还没将消息告诉他们,媚儿还等着他们去救!"
强睁着眼皮,想要站起来,挣了几挣还是站不起来。想要大声叫喊,声音暗哑,喊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晰。
"我要站起来,我要进帅府!我要把媚儿被人掳走的事情说给他们知道!为了媚儿,我一定要进去!"
这个念头充斥着夜十九的整个脑海。
用手指扣着门缝,一点一点,终于爬了起来,尽量举起手臂,用出最后的一丝力气向着扣环拍去。
他受的伤实太重了,当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的时候,已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身子渐向后仰,就在这时,胸腹突然又一阵巨痛袭来,还没等手指碰到扣环,眼前一黑,便向后摔了下去!
一连翻滚到台阶之下,脑袋重重撞在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头部传来的剧疼,将本已陷入昏迷的夜十九又疼醒了过来。
用力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让胸膛中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强忍着没让自己痛晕过去。
夜十九勉强调整姿势,准备继续向台阶上爬。
就在转头的时候,门边下的一个小洞映入眼帘。
那是在院墙下砌的一个方洞,那本来是给府中养的狗儿留的洞口。
夜十九眼睛一亮,前几年自己淘气时还钻过这洞,虽然现在自己的身量长大了许多,但是想必还能钻得过去。
一点一点向那洞口爬去,还好,虽然有些狭窄,但勉强是钻了过来。
胸腹间越来越疼,白衣鬼仆的那一掌,定是震伤了自己的肺腑,这一呼一吸间,胸中传来巨大的疼痛,让他禁不住阵阵眩晕,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
这一路只是急着返回帅府,他根本来不及去运功疗伤。
他强撑着向着帅府后院十八亲卫的居所爬去。
刚爬进院子,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是从正中那间大厅传出来的,那里是十八亲卫平日里常聚的那间大厅。
随着响声,只见大厅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嗖!"一条瘦削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突然间从窟窿里飞射出来!
那道身影非常熟悉,好象是十叔钟无迹的身形!
没错!那个人的确就是十叔钟无迹!
十叔钟无迹,是十八亲卫中轻功最好的一个!
只见十叔钟无迹刚一跃出屋顶,便身法如电,没有丝毫的间顿,只在屋脊上稍稍一借力,便如流星一般向帅府外掠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十叔钟无迹放着厅门不走,为何偏偏要穿屋而出?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