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响声,这马已跑到了最快的速度!可那小头目的心中,还是只恨这战马跑得太慢!
手中皮鞭用力向身后抽打着,马股已被他抽得鲜血淋漓。
那马儿不知身上驮负的主人,今日为何如此暴虐,吃痛之下四蹄飞腾,已是拼命的向前狂奔!
正风驰电掣一般跑着,那小头目忽觉后背衣衫一紧,好象已被人抓住,顿时吓得心中大骇亡魂皆冒!
背上一紧,身子一空,已经被人提了起来,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被人从马上扔了下去!
这一下子摔得他眼冒金星,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差一点背过气去。
等眼前金星银丝刚散,勉强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人,正站在他脑袋的上方。
在仔细一看,不禁惊叫道:“汗驸大人!?您、您是怎么追上来的?”
夜十九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冷冷反问道:“你们的族长博尔汉,向哪个方向去了?”
“禀告汗驸大人,族长他们上那个方向去了!”
这小头目怎敢欺瞒,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向之前自己想要奔去的方向指道。
抬手随意一挥,那小头目甚至连他怎样出的手都没有看清,只觉颈侧一痛,便昏了过去。
古丽卓雅这时才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牧民。这些牧民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都走了过来。
见此情景,夜十九不由微皱双眉向古丽卓雅看了一眼,难道她是想带着这群牧民一起走吗?
古丽卓雅看出夜十九眼中的疑问,讪讪道:“这些都是父汗的子民,现在咱们将他们救了出来,却也不能将他们就放在这里……”
“你难道不知道?一会儿,我们还要穿过那些苍鹰铁骑的军阵阻挡!如果带着他们,如何能穿过重重包围?战场之中,这些老弱妇孺又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到时候岂不是……”
“可是如果咱们将他们置之不理,一会儿那些苍鹰铁骑再回来,不是将他们再次又送入了虎口之中?”
“卓雅郡主,带上我们吧……”
“汗驸大人,让我们跟着你吧……”
那些牧民见夜十九不愿带着他们,纷纷向他开口哀求道。
“不是我们不愿带你们走,而是,我们一会儿还要冲过博尔汉的军阵,如果带着你们,只会把你们送入绝境!”
夜十九看着这些牧民,心下也是不忍,但是又无可奈何!
“汗驸大人,您不必为难,我们知道您和卓雅郡主要去解救大汗!大汗的安危,要比我们重要得多!我们怎能因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拖累您!我们几个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如果博尔汉的苍鹰铁骑再来,我们也能再拼上一拼!”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穿侍卫衣着模样的年轻汉子,这汉子身上还有几处刀伤,向外渗淌着鲜血,身边有几个衣着打扮相同的伙伴正搀扶着他。
这几个侍卫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口。但挂满血污的脸上却是坚毅无比,一副誓死如归的神情!
那些牧民听到这个侍卫如此这般说,也都纷纷垂下头去不再哀求。
一个个默默转过身,又向来处走去。
自古兵祸之中,最遭殃的就是这些平民百姓。
“慢着!”夜十九开口叫道。
那些牧民本来要就此离去,但听到夜十九的喊声,心中有了希望,纷纷停下脚步向他望来。
“你们从这个方向走,那里有一个斜陡坡,你们不如先藏在那陡坡之下!之前我和卓雅郡主到过那里,那里并没有博尔汉的人马!”
先前这些牧民都以为整个会场,已经被博尔汉的骑兵团团围住,再无出路!如果没有人保护,只怕到时也是难逃一死。
现在听到夜十九一说,方知那个方向没有博尔汉的军马防守,不由心中都是如释重负。
“你们到那斜坡之后,只需藏在坡底,千万不要四处走动!因为别处有没有他们的兵马?我却是也不知道了!”
有一处藏身之地就好,这些牧民心中想的都是,只要过了今晚,等明天一早,罕特可汗一定会将这些叛兵铲除!叛乱一平,到时候大家就都安全了!
这些牧民千恩万谢,相互搀扶着转身向夜十九所指的方向走去。
看那些牧民刚刚离开,却见之前那几个侍卫模样的汉还都站在原地没走。
夜十九微皱眉头,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名侍卫说道:“我们都是大可汗的侍卫,保护大可汗本是我们的天职!可是之前,我们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知道汗驸大人和卓雅郡主要前去寻找大可汗!这一路上四处都是叛军,一定少不了厮杀!不知汗驸大人可否让我们兄弟几个,为大人做一个马前卒!”
看着这几人连站着都有些困难,夜十九不禁微微摇头,其实即使这几人身上完好无损,夜十九也不会带上他们的。
那名侍卫看到夜十九的神情,猛地伸手推开搀扶着他的两个人,用力地一挺胸膛!
“我们几个身为大可汗的侍卫,现在已经失了责守!本想以死尽忠,可是又不知道大汗的安危?所以未敢先行赴死!现在有这个机会,求求汗驸大人让我们尽上最后一份力!虽然我们身上有伤,但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到时候绝不会拖累汗驸大人!只求在冲锋之时,让我们几个先冲锋在前!哪怕就是为汗驸大人和卓雅郡主挡上几枝羽箭,也是得偿所愿!就算身死,我们这心里也能好过一些!如果汗驸不答应,我们几个兄弟只能在此以死谢罪了!只求汗驸大人带上我们吧!”
那名侍卫说罢,拿起一柄捡到的弯刀,一抬手就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其余几个侍卫也纷纷将手中弯刀放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看到这些侍卫忠心耿耿,夜十九也被这些侍卫的忠义感动。
但是前去冲阵,这几个人如果跟着自己,将会一个也回不来!
可如果就此回绝他们,只怕这些护卫真会立时自绝当场。
夜十九正在暗自沉吟,该如何劝说这些侍卫?就听身边古丽卓雅大声喝道:“哥尔特!你们要做什么?今晚的叛乱发生得太突兀!你们与叛军拼死血战,为父汗脱离险境创造了有利时间!你们已经尽力了,又有何人会责怪你们?你们绝对都是父汗帐下最勇敢、最忠心的侍卫!将来等父汗铲除那些叛乱的贼子之时,还需要你们护卫在父汗的身前!而现在你们如此的做法,岂不寒了父汗的心!”
“卓雅郡主,哥尔特如今还有何面目去见大汗?也更无颜去见那些同袍兄弟!不如就随您前去战死沙场!正是我等的心愿!”
“哥尔特!原来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真为父汗有你这样的部下感到汗颜……”
“卓雅郡主!您为何如此说哥尔特?我哥尔特自认对大可汗忠心耿耿,更从未有过半点苟活惜命的私心!”
“哼!哥尔特,你只是为了证明你对父汗的忠心,便要战死沙场!到时候你倒是全了一个名节!可将来父汗又该到哪里去找像你们这样忠心的侍卫?今夜叛军有备而来,在会场上父汗已经失去了很多像你一样忠心的侍卫了,而你现却一个劲的要赴死以证名节!难道你这不是自私自利吗?”
“卓雅郡主,哥尔特绝非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节,而是真想为您出一份力啊!”
那名侍卫哥尔特,听古丽卓雅如此一说,不由面红耳赤连忙急声分辩。
“刚才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汗、汗驸……”说到这里,古丽卓雅不由顿了一下。“汗,汗驸大人的武功如何的高强了!到时候遇敌冲阵之际,他又如何肯让你们在前面替他挡枪遮箭?到时候,只怕还得他来分心照顾你们!”
那几名侍卫不由低头沉思,之前的确看到夜十九只是在几息之间,便将那十几名苍鹰铁骑斩落马下!
那神鬼难测的刀法,比奔马还要快的速度!都是他们生平仅见,宛如战神临世,几人心中早已对这汗驸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看省自己这几个人,人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真到临战之际,就象卓雅郡主说的,万一真成了汗驸大人的累赘该怎么办?可是就如此回去,几个人心里又怎么肯甘心?
想到这里,几个人不由垂下头去。
“这样好了,你们几个正好将这个叛军骑兵的小头目带走,然后,我在交给你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一听卓雅郡主有命令,哥尔特立刻抬头,再次一挺胸膛,“什么任务?请卓雅郡主吩咐!”
“你们几个人现在快些追上那些牧民,将所有人一路所留的痕迹尽量清除干净!过些各族牧民都是父汗的子民,父汗一向爱民如子,你们能保护好这些牧民,也算是保护了父汗!”
这几个侍卫不由面面相觑,原来是这个任务!几个人心中不由有些不太情愿。
“卓雅郡主,您……”哥尔特张口刚要再争取一下。
“哥尔特,你以为保护这些牧民,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嘛?如今叛军四处乱起,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又会回到这里!如果有乱兵前来加害这些牧民,这些老弱妇孺又怎有生还的机会?所以你们肩上的责任更加重大!哥尔特,听令!”
“哥尔特,在!”
“我以郡主的身份命令你!如果有乱兵前来,你们要誓死救护这些牧民!宁可战死,也要给这些牧民多创造一点逃生的机会!你,可能做到?!”
哥尔特瞪大双目,大声应道:“我哥尔特以圣山祖神的名义发誓!除非我哥尔特倒下,否则,绝不让任何一个乱兵能从我的面前过去伤害到这些牧民!”
“好,哥尔特,那你们就快些去吧!”
哥尔特和那几名侍卫又向古丽卓雅行了一个草原礼,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了几步,哥尔特又返身道:“卓雅郡主、汗驸大人!你们就准备这样去冲博尔汉的军阵吗?”
二人不知他所指何意?但夜十九还是点了点头。
“卓雅郡主、汗驸大人!属下有一个法子,您们听听如何?”
“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古丽卓雅问道。
“卓雅郡主和汗驸大人,属下知道汗驸大人的武功盖世,英勇非常!可是属下见到博尔汉和褐提尼两个叛贼,所统领的骑兵足足有好几百骑!如果两位大人想要破阵而出,只怕有些麻烦!不如卓雅郡主和汗驸大人换上苍鹰铁骑的衣甲!如果遮掩的得当,也许能兵不血刃的就此悄悄地潜混过去!”
咦!这个法子真是不错!
此时正是黑夜,如果不是距离很近,根本无法辨认出彼此的面貌,只能从衣甲上分辨对方所属的阵营。
“好!不失一条妙计!”
夜十九应道。
其余几个侍卫连忙动手从那些死去的苍鹰铁骑身上,扒下几件还没染上血迹的衣甲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