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丁光友虽然站住了身子,但是并没有转身,说道,“既然张大人打算那么做的话,还请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怎么,难不成丁大人就准备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仇人如此逍遥不成?”张凡换了个口气,说道,“深明大义是一回事,但是放着自己的妻子都不顾,那可就有些不应该了吧。”
“张大人不用拿这种事情来激我。”丁光友即便是被张凡说了这么一番话,但是他依然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愤怒的模样,只不过是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张凡说道,“下官又何尝不知道张大人所言呢。下官……我……我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几乎每一夜都无法安然入睡。即便是睡着了,却也是会梦中惊醒。我总是梦见我的妻子在责怪我,责怪我为何那么无能,让她和她的弟弟遭遇如此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跟曾省吾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可笑的是,恐怕他根本就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这恐怕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了吧,而是要看丁大人想不想。”张凡插了一句。
“能有如何,不能又如何。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丁光友反问道,“如果我做了,不管做得成做不成,最起码心里面是会好过一些。但是做不成的话,恐怕心中还会有所遗憾。可是,万一我真的办到了呢?情形又会如何?或许曾省吾是毫发无伤,只不过是生生气罢了。或许当真弄出来什么事情,那么一来的话,我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你说了这么多的可能,但是其中只有一种是你所不想要遇到的。”张凡说道,“丁大人不觉得,因为其中的一种可能,而放弃你心中一直所困扰的事情,值得吗?”
“这件事情我算过。”丁光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当真计较起来的话,还真是有可能办得成的。毕竟,他曾省吾虽然是个好官,在四川的地界上没有人跟他有什么仇怨。可是既然他是个好官,那么就自然是有敌人的了。如果说他的敌人,想要借着我闹事的话,那么曾省吾到底会怎么样,老实说下官的心中是一点点底都没有。虽然下官依然没有放弃,但是如果是按着张大人的意思的话,那么下官还是愿意放弃这次机会了。”说罢,再一次的,丁光友转身准备离开。
而这一次,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阻止他的,并不是张凡的开口挽留,而是一阵掌声。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一阵掌声,却是足以让丁光友停下脚步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张凡,面上流露出来的是更加疑惑的表情。显然,丁光友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凡要这么做了。
“丁大人,或许你不知道。”张凡说道,“之前我也说过了,你我二人并不了解对方。至于我怎么会看上你的,就不用再说了。但是我却并没有认准你,在我看来,你会不会答应,或者说你会怎么答应,才是我决定用不用你的理由。”
“张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丁光友重新坐了下来。他虽然还没有搞明白张凡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也已经感觉到,刚才张凡所说的那些话,似乎并不是今天的重点。
“刚才的那些话,虽然抱歉,不过我只是在试探你罢了。”张凡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一点点道歉的意思,“如果刚才我的提议,你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的话,很抱歉,我是绝对不会用你,而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了。”
虽然张凡这么说了,不过丁光友倒是没有什么愤怒的意思,反而表现的非常冷静。他并没有回答张凡,反而是反问了一句:“那如果说,刚才下官在听了大人的话之后,思索一番,虽然心中不怎么愿意,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报仇,从而答应了大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大人会怎么做?”
“嗯,如果是那样的话……”张凡一副思索的模样,慢慢说道,“虽然不怎么太愿意,不过我还是会用你。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当然是要有条件的,那就是我得说服你放弃那种相反才行。当然,如果我的口才不行,无法说服你的话,我依然是不会用你的。”
“这么的话,下官心中又有问题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相互利用的交谈,反倒是成了一场提问会一般,“大人到达四川之后的遭遇,下官是亲眼所见的。只是下官并不觉得大人做得对,毕竟这四川一地,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怎么待见大人。原因嘛,自然也不必再说了。不论是他曾省吾,还是刘显,这一次当真是办了好事。但是却没有想到,朝廷居然会这么做,派来了大人调查他们。虽然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并不是大人主意,但是谁叫大人现在来了呢。
“可是,即便是如此,想必大人的心中对于四川的这些人定然是非常不爽的。那么下官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大人都遇到了如此事情,却还是能够如此?现在看起来,大人只是想要给曾省吾他们找麻烦罢了,并不是当真要对付他们。这就实在是让下官想不明白了。”
“呵呵,你说的不错,一点都不错。”张凡微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想要来的,实际上这件事情根本跟我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太后交代下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往这边跑的。如今都十一月了,再过一个月不到就要过年了。哪里又能比得上家里面舒服。”
“那大人这是……”丁光友听了张凡的话之后,更加地想不明白了。
“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做的。要不然,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朝中能够办得成,又有分量的人多得是,何必单单要我来。”张凡说道,“我来这边,实际上跟什么曾省吾、刘显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的。”
“难不成说……”虽然说丁光友的官位不高,但是他毕竟是身在官场的人,十余年的时间,即便是因为他不善交际而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和关系,但是他自然也有他获得消息的渠道。张凡的话,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也是今年所发生的一件大事。
想到了这件事情,丁光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愣住了。显然,他明白那件事情到底有多么重要,绝对不是眼前这些事情能够比得上的。
突然之间,丁光友不仅仅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苦笑了起来。他明白,张凡是将他给算计了。
不管怎么说,他似乎是通过了张凡的测试,成为了他能够利用的一个绝好的人选。但是这只是张凡单方面这么来看的。至于丁光友自己会不会同意,他还没有决定呢。
但是现在,张凡却是在他还没有表明到底跟不跟张凡干的时候,张凡就已经是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他。这简直就是等于硬把他给绑上了贼船,并且船也已经出海了,想下船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除非他能保证忘记这件事情,或者绝对不说出去。但是同时,不论是谁都明白,活人是绝对不可能保证这两件事情的,只有死人才能在这两件事情上面做的如此完美。
虽然说丁光友如今已经是失去了一切了,让他现在去死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惧怕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并不想死,并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活够,实在是因为他还有些舍不得,他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
总之,如今他如果想干那固然是更好。但是就算他不想这么干,那也不行,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张凡到四川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了。
所以,他才露出了苦笑。
“大人当真是好心计啊。”一脸无奈的模样,丁光友对着张凡说道,“如今不等下官同不同意,但是现在也由不得下官了。”
“呵呵,丁大人勿怪。”张凡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边如果还能找出来一个如同丁大人这样的人,那张某也就不必这么做了。”
“大人不用如此。”丁光友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下官虽然如今已经是走不开了,但是在办事之前,下官有些事情也是要跟大人说清楚。说是事情,说起来其实是下官疑惑的地方了。既然大人这次来四川,是为了端……是为了那件事情。既然如此的话,大人应该跟本地的官吏弄好关系才对。可是为何大人如今要跟曾省吾他们对着干呢?”
“这里面有些事情,虽然你已经算是入伙了,不过我也不能现在就全都告诉你。”张凡说道,“还有一点你说的也不太多。麻烦,不错,这一次我就是要利用你去找麻烦的。只不过,这一次我不是要给曾省吾他们找麻烦,而是要让他们来找我的麻烦才行。”
“这……”丁光友这下子彻底是懵了,他根本就不明白张凡的意思。
但是等他再想问张凡的时候,张凡却是只顾着招呼他喝酒,将他的问题搪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