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和刘山从房中出来,二人当真是面如春风,都是高兴的很。好像他们两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刘山得到了他自己最想要的,但是到底能不能如他的心愿,现在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而张凡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只不过对于张凡来说,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他现在还没有抓捕刘山归案,其原因无非就是在于骆灵儿身上,张凡是为了想要赔偿骆灵儿,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起码给她以后的美好生活一个新的开始。
而如今看起来,这场虎牛共处的闹剧应该结束了。
“那么,我的好妹夫,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出了门的刘山看到张凡的手下王猛正向这边走来,语气也变得亲密了起来,“我今天高兴的很,还要去多喝上两杯。你若是有事尽管去做,不必去陪我。”这番话说来只是刘山借故离开的借口罢了,不过现在的刘山倒是真想再去喝上几杯,即使那里有些人老是想要主动和他打招呼,扰的他不厌其烦,但是刘山今天的兴致当真是好的很,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哥哥走好,小弟这里有些事情,办好了就马上去陪哥哥一同饮酒。”张凡也是笑眯眯地说道。
“好好,不过你这一迟到,到时候就得罚酒三杯啊!”刘山打趣说道。
“瞧哥哥说的,到时候别说是三杯,就是三十杯,小弟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张凡符合到。毕竟现在还没有到彻底决裂的时候,做戏自然就要做圈套吗!
“好,那你可要快些过来啊。”刘山说了这么一句,笑着转身离开了。
看着刘山离去的背影,一直到他出了小院的门,转了个弯消失不见。张凡的脸色也由刚才的高兴变成了一种微笑的模样,只不过这微笑之中还带着一些不同寻常。
“大人。”王猛来到张凡身边拱手问礼,“这阉货到现在还如此得意,不过量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大人,刚才他和大人在房中所谈的事情,卑职全部都听到了,也全部都记了下来。如今可算是铁证如山,就是现在就抓他归案,他也无话可说。大人又何必在他面前好言无数,生生折了大人的面子。”
“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张凡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派我来这里,原因我自己心里面是清楚的很。要说这一次,抓贪官,抓多少贪官,那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陛下要钱。宫中平日里用度不菲,但是陛下又不想横征暴敛、劳民伤财,这种查抄贪官的脏银是陛下最喜欢的,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纳入府库。若是现在就把刘山抓起来,万一找不到那几本账簿,不知道钱财的去向,到时候恐怕会有些不好向陛下交代。”
“可是大人,这么做也太憋屈了。属下知道大人能忍,可是大人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大人如今可是堂堂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怎么能对一个太监如此低声下气。”王猛第一次说话在话语间带上了这么强烈的语气,看来说锦衣卫和太监之间有矛盾,这绝对不是传言,连王猛这样的人都充满了怨气,“何况,大人现在又有二夫人为咱们指路。现在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卑职等到这阉货一出张家的大门,就立刻命令手下将他缉拿,再让二夫人说出账簿的下落,这不就万事俱全了吗!”
“嗯……”听了王猛的话,张凡也在心里面思量了起来。的确,就如王猛所说的那样,如今他们可算是掌握了刘山的所有罪证,虽然还没有物证在手,但是张凡对此并不担心,主要是他如今十分相信骆灵儿,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的。
而且,事情也正是如王猛所说的那样,以前张凡虽然对太监没什么歧义,但是总归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如今,做了锦衣卫的他,这种感觉也越发强烈了。虽然跟他接触的太监不是没有,甚至有和他关系不错的,就像冯宝。但是张凡越是接近冯宝,也就越明白。冯宝倒是的确在政治上有些见地,对于张居正那改革的心思也是同意的。但是冯宝说到底还是个太监,其他太监所有的毛病他也是一样都不缺,权利的欲望十分巨大,金钱的欲望也是无法抵受,甚至于冯宝在帮助张居正完成他们共同的目的之时,他都不会忘记从张居正那里捞上一些东西什么的。
这种心思本来早就存在于张凡的心里了,虽然一直有着这种想法,但是由于时间和种种其他的原因,这种心思一直深埋在张凡的心底,并没有让他觉得特别强烈过。而如今,听过了王猛的一番说辞,张凡心中的这种心思泛起,有些抑制不住了。
“是啊,如今我已经掌握了刘山的罪证,只要现在把他抓住,在让灵儿说出账簿藏在什么地方,这件事情不就算是结了吗!我这里也就不用再和一个死太监低声下气的了。”张凡在心里面自己对自己说着。
看着张凡的眼神逐渐的在变化,王猛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起效了,他心里面不由得也高兴起来。刚才他之所以说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对张凡用上些激将法罢了。一来,王猛是的确看不爽自己的顶头上司,大明锦衣卫的头领,直接向皇帝负责的张凡要在他们的仇敌,太监面前低声下气的,若是将来被其他人知道,岂不是降了锦衣卫的名声!
二来,王猛这么做也是想要刺激刺激张凡一番。王猛是从上一代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忠还在位的时候加入锦衣卫的,而朱希忠的这个指挥使做的是非常好的,这么一来,王猛对于他们二人在心中自然就有了个比较。张凡虽是个读书人出身,并不会舞刀弄剑,但是做这个位子绝对没有问题。他有智慧,做过官,虽然做官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官场上尔虞我诈的各种伎俩也是清楚的很,虽说还是缺乏一些经验,但是这绝对不会妨碍张凡识破阴谋诡计的本事。
然而,这并不是说张凡就能完全胜任这个位置,就王猛看来,张凡起码有一点是比不上朱希忠的,而且是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够心狠手辣。话说张凡不是软弱害怕,他上过战场,面临过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落到过快要身死的境地,而张凡都靠着自己那并不壮硕的躯体撑了过来,这说明他的心是坚强的。他看过锦衣卫对囚犯,甚至是那些还不能完全定罪的囚犯实行的酷刑,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但是谁又不是那样呢,而张凡最后也习惯了那种场面。
可是即便是这样,张凡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倒不是说他对于犯人都有什么同情心,而是他做事不够雷厉风行。而这一点正是锦衣卫最为忌讳的。锦衣卫办案,力求迅速,不管是否有铁证在手,只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么就先下手抓来再说。到时候即使抓错了,那也无所谓,毕竟人无完人,谁能没犯过点什么错事,在他们的强行拷打之下,肯定能问出来一点什么,那样一来,这罪状就算是定下来了,而这也是锦衣卫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抓错”过人的原因。
可是你要是一犹豫,万一对方真的有问题,而就是因为这一犹豫,让他跑了,这个责任该谁负责?王猛这么做,这样子刺激张凡,说白了,他其实是在帮助张凡成长,实在袒护张凡,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他才不会费这份心思呢。
如今,看到张凡近在眼前的转变,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好。”回过神来的张凡,大声击掌喝道,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那我也就不必再这么无意义地等下去了。王猛,你去叫些人来,咱们就在这里把刘山绑起来。”
“这里?”王猛有些吃惊地问道,他是想要张凡雷厉风行,但是也不用这样吧。
“当然是这里。”张凡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我现在已经决定了,不再准备和这刘山继续耗下去了,那为何还要等到他出去再抓,在这里绑起来不就了事了吗!”
“可是大人,今天是大人大喜之日,这么做有些不妥吧。”这会倒是王猛犹豫了起来,“卑职的意思是,等刘山出门后再抓,这样也不会影响大人,大人可以明日再去审他。要是现在就抓,让大人的伯父和一众宾客看到了,岂不是……”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凡哈哈大笑,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再跟刘山耗下去,那自当是现在就要抓起来。而且,这么做,他还能帮我一个忙,岂不是更好!”
“帮大人一个忙?这阉货能帮大人什么忙不成?”王猛问道,表情也更加地疑惑。
“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啊!”张凡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猛听了,不由得心头一暗,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高兴,因为,在王猛的心里面,这样的张凡才是最棒的。
张凡正在和王猛布置如何抓捕刘山,这时候,梁超手中捏着一封信,快步走来。
“大人。”梁超显然是有些急促,显然是走了不短的路,既要快些到张凡这里,又要不惊动如今正在张家的那些宾客,他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什么事情?”张凡问道。
“京中……东厂的冯……冯太监传来书信和……一句口信……”梁超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他要大人一定要拿到……拿到刘山的账簿,此事……万万不可……有失。”
“死太监!”
“死太监!”
听到梁超的这句话,张凡和王猛的心里面同时冒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