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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与敌共饮

夜,原本应该寂寂无声,可是,今夜注定无法平静。

淦暮尘两人在小吃摊前一呆便是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内,他们一边吃着香辣的臭豆腐,一边聊着万花城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

这时,豆腐一条街来了三个人,这是三个年轻的一男两女,年龄都不大,绝不过双十,蓝袍白靴。

男的高大健硕帅气,女的高挑纤细精致。

淦暮尘侧目看去,只见三人行路步伐沉稳,气息悠长。

三人刚到来,原本坐在淦暮尘两人右侧巷子内的单人男吃客便随后起身离去。

三人很随意的寻位置坐下,跟阿丑一样,看似饥肠辘辘的点了烤豆腐。

三人刚坐下不久,巷子另外一个入口处又走进来三个人,同样是年轻的一男两女,白袍蓝靴。

三人气质同样出尘,不似普通世家子弟,行走间犹如蝶绕梨花紧靠相依,看似如夜市中芳心暗许的约会男女。

对于万花城的男女来说,男生若想约心意之人逛夜市,女孩一般都会约带一个同伴而行。

淦暮尘是不认识这些人,但阿丑一眼便看出了这些人来历,两大城主府的人,这是他们独有的服饰。

他们的到来,让这些议论纷纷的夜市摊贩们噶然安静。

淦暮尘皱了皱眉,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按理说,有说有笑的夜市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这般安静,就算这些人的身份高贵得吓人,也不止于让人们如此才对。

淦暮尘闭目静听,这些人都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看似一些闲常的话题,却透出几分离谱。

豆腐一条街忽然就静了下来,唯有这两桌人在窃窃私语,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地摊老板战战兢兢的喘息声。

淦暮尘看了看对面的老板大娘,发现一直唠唠叨叨的老板大娘此刻也是埋着头,她有些颤抖的右手不停的翻着铁网上的豆腐,一言不发。

淦暮尘看了看阿丑,发现阿丑正在吃得津津有味,那吃货的表情下仿佛根本就对这些人视而不见。

淦暮尘很自然的捻起一块豆腐往木碟子上蘸去,他轻轻的闭上双眼,双耳动了动。

微风吹过,荡起了小吃街墙壁上的各种麻布招牌,还有墙壁楼上挂着的各种衣服窗帘,摩挲着沙沙之声。

太安静了,不只是豆腐一条街,就连整个万花城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街道上,行走的人群沉默不语,仿佛逃灾避难般行色匆匆。

没多久,整个万花城便已经人去街空,晚风徐来,带着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沉寂中又透着诡异的死亡窒息之气。

小吃一条街的吃客们也都陆续地站了起来,买单的买单,离开的离开,看似平常自然。

淦暮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了疑惑,这些看似平常的举动,在他眼中实在是太不平常了。

淦暮尘来到了这座城市两个月了,之前,他每天都要花费很多精力去抗衡这方天地的侵蚀。之后,他为了使用魂海之气,每天凝思静想,工作之余便是躲在阿修安排的小房间里打坐。

所以,淦暮尘知道万花城的夜生活很热闹,但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出来游逛,也不知夜深之后,这座城市的气氛会变得如此这般沉寂,诡异。

豆腐小吃一条街变得很寂静,空气中透着死寂。除了淦暮尘和阿丑,就只剩下后来的两桌年轻人,其他的摊贩都已经陆续收摊离去。

淦暮尘两人出来的时候,残月还挂在墙楼西面,此刻弯月已经彻底西沉,天空被黑白一分为二。

灯火依旧辉煌,可是行人越发渐少,甚至有些中小型的夜店酒楼都闭了灯,街道变得更加暗淡。

白的光线暗淡,黑的浓厚如墨。

淦暮尘按住阿丑正在捻豆腐的筷子道“太多了,吃不动就别吃了”

阿丑绕开淦暮尘的筷子,捻起了一块豆腐道“啊,别烦我,我还没吃够”

淦暮尘低语道“黑暗呑噬了月色,也看一场暴风雨将要临近大地。你看其他人都已经离去,难道你还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阿丑将手中的臭豆腐塞进嘴巴,用口齿不清的话道“今天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收摊这么早!我隐约记得最近没有什么节日吧,都忙着回家干啥?”

淦暮尘嘴角抽了抽道“大姐啊,你看看这天,谁还有心情在这里街道吃喝玩乐,难道你就不怕暴风雨砸坏了你那思维有些迟钝的猪脑子?”

阿丑闻言,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豆腐道“说的也是哈,这里距离我家那里的确是有点远,步行回去的话,没有两三个时辰怕是不行”

摸了摸已经胀鼓鼓的肚子,右手做了个游泳的动作道“我们就当是逛夜市好啦,等吃饱喝足,慢慢的游回去咯”

老板大娘依旧沉默不语,不知是害怕黑夜而紧张还是炉火太热,她那不满皱褶的枯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淦暮尘算是看出,不把这剩下的三几十块豆腐吃完,阿丑是不会走的了。

淦暮尘虽然不知道夜市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寂静,但凭借多年的敏锐感觉,他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

淦暮尘手中多了一个火币,他将火币递给了老板大娘道“大娘,你看,天都这么晚了,要吃完只怕还要很久。不如这样吧,我出一个火币买下你这个烤炉,你在给我们留下一些豆腐,我们自个儿烤,如何?”

老板大娘面色惊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个火币不止能够买一百五十块豆腐,甚至已经能够把她这里的所有东西买下了。

淦暮尘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老板大娘顿时受宠若惊,她嘴唇动了动,又看了看巷子内的另外两桌摊位,到嘴皮的话饮了回去。

淦暮尘不知道这些摊贩为何如此有默契,但这其中必定有他甚至连阿丑都不知道的秘密暗语。

淦暮尘自然心知肚明,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两大城主府如果怀疑,必定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淦暮尘做梦也想不到城主府做事如此的利索,城中外来人无数,前前后后不过数个时辰,他们怎么这么快便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这里是修炼界,那么这种速度一点都不快,反而是慢了。只要强者几时恢复现场情况,便可了解事情的一切由来去脉。

可是,这里是凡人之地。

淦暮尘知道迟早会被城主府查到,可是只要再坚持六天,到时候自己便可离开了这里前往修炼界,届时海阔天高,他们又能拿自己怎么着。

整个事情变得清晰起来,凭两大城主府的本事,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看来,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贪婪果然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老板大娘接过火币,她站起身来,顺手将剩下的臭豆腐都放在铁网上,她看着两唇被辣椒面辣得发红的阿丑道“姑娘,吃快点儿哦,今天天黑得快,眼看就要雷风暴雨,别到时候找不着回家的咯”

阿丑一边大口吃着豆腐,一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中,不停地闪烁了紧张的光芒。

淦暮尘看着老板大娘道“嘿……大娘,我们知道了,你快走吧,再晚大街上行人更少,到时候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

老板大娘提起地上的麻布袋,自言自语道“多般配善良的一对小情人呐,希望小两口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好”

老板大娘说着便提着烧烤用的木炭工具,她背着麻布挂袋,拖着有些佝偻的身子便向巷子出口外走去

阿丑的表情愣了愣,淦暮尘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淦暮尘道“呵呵……听这些人聊天,貌似你以前的为人处世不怎么好啊!”

阿丑道“啊,哦。那是他们不了解我,这些年我一有钱就过来吃他们的东西,从来没有少给过。如果他们还不算蠢就应该明白,我当年欠他们的早就已经还清”

淦暮尘闻言,面色不由露出意外之色,原本他还以为阿丑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

即使一个火币只为了吃一百五十块臭豆腐,太浪费。

闹了半天,这家伙不只是来吃东西,还是来还钱的。

淦暮尘道“呵呵……,你的心思我是知道了,可他们不知道啊!有些人有些事,必须做得明显些他们才会明白。否则,说不定人家事后还会背后说那家那家姑娘有些脑残,少一根筋什么的哩”

阿丑白了淦暮尘一眼道“呵呵……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我行得正,走得直。我问心无愧,天知地知我知就够了”

淦暮尘嘴角露出些许浅笑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曾经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阿丑吃了一小块豆腐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永远都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人。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我们这些贫民窟走出来的人品质都是低劣的。不过,没关系,我能不需要有人能够理解”

淦暮尘看着阿丑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哦,况且,我至始至终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一个流浪汉,你才是有钱人”

阿丑道“你不要解释这么多,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流浪汉。龙游浅滩,鱼池难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我理解”

淦暮尘道“啥意思,你就这样看我的吗?我知道,流浪汉终究是流浪汉,在你们这些城里人的眼里,我们卑微的出生决定了命运。就算我们努力上进,在城里人眼中依旧是势利眼,心机人”

阿丑道“呵呵……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第一次跟男孩约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淦暮尘嘴角抽了抽道“什么?约……约会?我……”

淦暮尘继续道“我很高兴能够听到这样的话,可是我只是一个流浪汉,不如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阿丑有气无力道“没心情,没兴趣,爱变不变”

淦暮尘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往自己的脸上一抹,只见脸部肌肉扭曲,很快便换成了另外一张面孔。

淦暮尘也不管阿丑犹如见鬼的表情,自顾起手中的酒壶,站起身,往右手的摊位走去。

那三人看到淦暮尘走过来,神色自若不变,沉默着,自顾吃着手中的豆腐。

淦暮尘走到近前,他很礼貌的揖身道“这么美味的小吃,没有酒实在是可惜了。各位朋友,是否愿意与在下共饮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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