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找到没有?我们刚刚搜过这边,连一根毛都没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淦暮尘两人混迹在搜索大部队中,跟着一起四处起哄。
天大亮,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广场,逐一报道了结果。
广场那堵灰色的墙角下,憔悴的太师椅上白发老者紧闭双目,听到下方的汇报,睁开双眼,长长的白色眉毛不停动了动。
似乎一切如他所料,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头子波澜不惊。
两人早就溜了,能够挡得住他的人,又怎么可能被自己虾兵蟹将般的弟子们抓住?
淦莫白缓缓站起,身上被剑气残忍摧残得千疮百孔的睡衣,看上去反而个性十足。
“好了,所有人都回去洗换,然后集合”
淦暮尘两人面色平静若无其事地缓缓走上台阶。
淦晓涩一如既往保持着冰冷的沉默,淦暮尘却笑眯眯对老头子关怀备至道“老爷子,你没事吧,看你这狼狈的样子,活个百八十岁的应该没压力吧?”
老馆主听后,胡须乱窜,伸脚就来个山口碎鸟蛋。
淦暮尘本能反应,双腿一夹,硬生生将淦莫白那支踢来的脚挡在膝关节下方。
站在淦暮尘右边的淦晓涩见状,右手轻轻摇了摇淦暮尘的小肩膀,低声细语道“师弟,老馆主已经九十七岁了”
淦暮尘闻言,一阵语塞,尴尬,这马屁拍得真够缺德的。
“小子,反应倒是很快的嘛,看样子,你们两个没闲着”淦莫白对淦暮尘的表现十分好奇。
淦暮尘嗫嚅道“还好啦嘿嘿”
老馆主对淦暮尘的关心直翻白眼,理了理自己残破的睡衣,看着广场的众弟子一本正经道“数千年来,四大原教武馆一直都是所有武馆的发源地,从来没有人胆敢私闯,今天居然有人不请自来,还安然离去,真是始料未及”
淦暮尘看到胡子乱瞪的淦莫白,走到其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像哄小孩子一样道“哎呀,都是小角色啦,只要你老人家没事就行了啦,老爷子出手,天下难逢对手,别生气了,乖,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你总是老而不死,专门来气你的,有句话不是说:活不死你气死你么哈哈”
“有这么一句话吗?”老馆主深呼吸,看了看满脸人畜无害的淦暮尘,轻轻抚摸着自己消瘦胸口,对着淦暮尘竖起大母子道“也对,有道理,你们既然来了,也就是说有眉目了,对吧”
淦暮尘看了看身边继续沉默,仿佛事不关己的小师姐,点了点头“师姐出马,必须的”
淦莫白看向淦暮尘身后的淦晓涩,原本布满枯枝般皱褶的老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露出惊讶之色,这哪里还是他当初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那个孩子?
广场上,数千人整装以待,淦莫白起身,将自己的太师椅向后挪了挪,走到台阶前,目视前方,毫不顾身上破烂的衣服“早上的事情就别纠结了,只要有我在,原教就倒不了,现在要说的是我原教武馆的改革开放问题”
谈到改革开放,所有人都蒙圈了,好好的改什么革开什么放啊。
纵然有千般疑问,涉及到老馆主的决定,也没人胆敢反驳。
“从今天起,淦暮尘将当任我原教改革开放经济总监,淦晓涩任其助手,我负责全权指挥,下面热烈鼓掌欢迎淦暮尘总监来跟大家说两句”老馆主站在台阶上,气势恢宏有模有样地宣布了改革的主题。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淦暮尘居然任总监,他何德何能?
在所有人怀疑的目光下,淦暮尘终于慢悠悠的龙行虎步走上了眼前两步台阶,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广场上着装不一的六七千人,良久才道“各位同门,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想问大家几个小问题,如哪里说的不对,还请见谅”
淦暮尘说完,稍做停顿,台下嘈杂起来,议论纷纷起来。
淦暮尘幼稚未退的脸庞上笑容醇厚,不曾因为各种舆论而变,继续道“我只想问,大家一直是不是觉得工会的任务竞争大,任务难接,就算有幸接到,任务难度大,报酬却很低”
这是众所周知的问题,不说也都知道,身无长物,靠会点功夫养家糊口,实属无奈。
生活太残酷,生存太艰辛。
淦暮尘稍听片刻继续道“大家是不是觉得,土地易种,丰收不丰,所有颗粒不够大火吃半年?”
所有人再次指指点点,左右吐沫,这是算什么问题,能说点大伙纠结的问题么?
淦暮尘继续道“好吧,女孩子长大了,可以嫁人,只要好好相夫教子,赡养公婆,运气好的话,下半辈子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不成问题”话锋一转,尖锐如刀继续道“而你们呢?可悲的男人啊?如果没有稳定收入,没房没地,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们吗?
有人终身光棍,比如这位,比如你们,都五十好几了吧?“
淦暮尘将白皙的手指头指了指白发苍苍的老馆主,又指了指最左边年纪四五十岁左右的那几个队伍,言语毫不含糊,哪儿最痛就戳哪里,一点都不含糊。
尖锐的言语毫不在意下方数千双能杀人的眼神,不怕得罪的人多,就怕你的自尊心早已麻木得不知道痛。
淦暮尘用有些悲切的语言继续道“悲哀啊,我的师兄们,不是咱不敢娶,而是想娶而娶不到,就算人家姑娘喜欢你,也不敢嫁给你,为什么?”
淦暮尘说到此处,广场上已经开始沸腾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脏言脏语。
说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这小子哪儿短揭哪里,哪儿痛就戳哪里,所谓的男人尊严在他还不算男人的稚嫩声中毫无价值可言,愤怒,就算知道这小不点说的都是实话。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吧,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字,穷。
穷,要我说,那是你们活该,就连猪都比你们强,猪好歹可以吃饱喝足安逸睡觉等死,就算最终逃不掉被宰的宿命,好歹,也享受过安逸的日子。
而你们自己呢?穷困潦倒,连自己都活得不像个人样,你们配拥有吗?
整天满脑子都是练武接任务,然后呢?什么时候身首异处喂才狼虎豹都尚未可知,谁敢嫁你,说你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肯定不服!
做人要先学会动脑子,脑子懂吗?换着你们是人家姑娘,会怎么想?”
淦暮尘粉嘟嘟的小手指着自己不算很大的脑袋,如久违不见归家儿一样,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恶狠狠,往痛处使劲戳。
如不是有老馆主坐镇,就算他说的有道理,估计也少不了挨揍的凄惨下场。
哪有这么说话的。
哑口无言,句句如刀,针针见血,敲打着人们骄傲而又卑微的自尊心。
试问,谁不想功成名就,妻妾成群?
“哎”
都是白发初生,年华犹在,思想成熟,观念有条的年纪,谁不想睡着了有人盖被,醒了携手园林,看日出月落,天涯相伴,白首冰霜。
这里,有太多的男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伴侣,无子无女,最后老死在原教武馆内,难道,后山的土丘就是你们最终的归属吗?
美其名曰将一生贡献给了原教武馆,实则是因为离开原教后都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可怜虫”
所有男人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们都知道,淦暮尘所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们没有办法,甚至有人开始垂泪。
没听过如此挖苦人的语气,这孩子哪里来的言辞灼灼。
只见淦暮尘犹如悲伤过度般缓缓坐上了旁边的太师椅,挑起那仿佛可以顶天的二梁腿,带着唯我独尊的架势道“各位,我知你们所难,想你们所想,我,淦暮尘向各位同门保证,跟我干,五年,对,最多五年内,我保证,你们现在想要的你们都能得到。
魂币,女人你们都会有,最重要的是你们那久已被人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尊严,下半生,我保证,让各位都拥有尊严的活着。
是,有人可能会问,工会的任务还接不接,我只能说,必须接,但是,是让别人来我们这里接我们发布的任务,我们要做就做制定原则的人,我问你们,那样的生活,你们想要吗?”淦暮尘手指着台下六七千人,有些口干舌燥的撕心裂肺嘶大吼道。
所有人都听得入神,这世上,谁不想当主人?
半饷后,整个广场一片沸腾,齐声道“想”
“好,我知道在座,肯定有人认为我年纪小,不够资格领导大家,是吗?
别否认,我知道你们有人是这样想的,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见证一切,跟我干的举手,马上到我这里签字,领取今天的任务,我保证,黄昏过后,每人都能拿到十魂币的红利。
当然,除了经济上的开发,我们也要努力修炼,保卫好这个家,各位同门,有没有信心”淦暮尘举着手中的一沓厚厚的黄纸,一鼓作气,激起了所有人的信心。
不一会,所有人手中都拿到了一张纸,纸上都写了不同的任务。
有的写着:成功请到柳氏刘花铁匠铺掌柜前来,十五魂币。
有的写着:成功请到柳氏竹编店柳夏琥,十五魂币。
……
请到的人物越大,所得到的奖励也就越多,而且每张纸下方都附有怎么邀请对方才会来的种种方法。
剩余没有拿到纸张的人大多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子,他们则负责打理广场,将长桌,凳子搬至广场中央,在广场上空,搭起遮挡阳光的蓝色棚子。
当所有人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