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突然如此大的清墨被非攻二人制服,不再针锋相对,而是一个劲儿地试图挣脱,向着云卿求情。
明明一个好儿郎,翩翩俊才。此时面色红润,口水不断地从他的嘴角溢出,云卿看到,他的眼神在迷离而模糊。
她不知道该如何,一定是服寒食散的时间到了,否则这样的症状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
“太爷,卓少爷。”
门口守着的人齐齐行着礼,云卿闻声回头瞧着,不是她外公和五哥又是谁?
温述之满面愁云,把云卿拉在一边。温清卓朝云卿点了点头,便吩咐着非攻等人把温清墨架去另一间厢房。
忙里忙外的,云卿也不知道和谁问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他二哥宁愿一个人关起来饱受寒食散的毒,也不让其他人跟着担心。
温家被搅得不成样子,除了清墨,大哥四哥应该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可大哥的样子分明不打算自己知道。
话虽如此,她的脑子里已经生成一计。只是为了排除嫌疑,还需金蝉脱壳方成。
在家里人都忙着治疗温清墨,云卿避过所有人带着丫鬟和四个影士悄悄离开了。
琼林宴结束后,温家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一平如镜。
就是出了状元郎也没有宴请宾客,知道内情的人都道玄乎,温家人素来护短是出了名的。
曹府。
曹若芙携了李冕回来,先去拜访了老太太才回了西院。
和其他房的惨淡,西院却是其乐融融,绍蓉和李冕具都是同进士出身。
梨香院。
大夫人听着婆子说府中的事,心底充满了不甘。
“夫人,逸言世子和青小姐来看您了。”
曹若姝喂着大夫人药,旁边的曹若云却忽的站了起来,朗声问道:“表哥来了啊!”
大夫人虚弱地动了动眼皮子,“快让进来吧。”
“母亲姐姐,我去更件衣裳。”若云把药碗递给若姝就带着丫鬟从围屏后出去了。
更衣?小叶氏有一丝缓不过神来,何时这般遵循细礼?转念一想,才记起她二人可是在跟着先生学习。
才出神间,叶逸言已经进来了,手里的好些礼物都递给了婆子。
“瞧你父亲母亲,这能来看看我,已经很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快坐下吧。”
说完又轻咳了一声,支着头斜歪在烟绿色刺绣软枕上,珊瑚红的轻纱里衣反衬得她病如西施。
“母亲整日忙着,又记挂着姑母,少不得我们晚辈尽尽孝心。姑母也应该多注意保养才是。”
叶逸言端坐在花梨木大圆桌前,玉冠高束,发带顺着两鬓及到肩上,眼露忧色。
叶青虽是十分安静地坐在一边,但眼神却四处游荡,大有打量之意。
“劳他们记挂,这会子用了药,有些乏了,让姝儿带你们园中逛逛去。”
病来如山倒,小叶氏挥手让人带人下去,丫鬟扶持着就昏睡在床上。
此时曹若云早换了一身天青色暗花褶缎裙在一边嫣然莞尔地注视着里头,见着叶逸言出来,忙行礼道:“表哥,青表姐。”
曹若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少见着这丫头会打扮自己,也不知道今日刮的什么风。
“多日不见,小表妹又长高了些。”叶逸言微笑着朝她颔首。
表哥的眼睛真好看。若云侧目注意着他忽然紧皱的眉心,一时看得痴了。
叶青和曹若姝年纪相仿,聊起女孩儿间的那些事便自然而然地滔滔不绝起来。
偏曹若云小些,又不常跟着赴宴,对她二人的话题虽然好奇,却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能小步小步地跟在叶逸言身后,叶逸言也随口问着她的喜好,找些话题罢。
“姑母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辗转反侧已经好些时日了。”
叶逸言忧心地道。
“姝妹妹,听说县主不在府里?”叶青十分感兴趣地问,倒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叶逸言挑了挑眉,掂量着她眉飞色舞的一问。
“说起那个贱丫头!”
曹若姝素是叫惯了的,发觉叶亦言的步子顿了顿,立即十分温婉地道:
“我娘这病,原本只是伤寒修养两天便也无碍,只是被我三妹一气,怒极攻心才这般。”
话音落还不忘神色戚戚地留意着叶逸言的反应。
说到家事,叶逸言也不好插嘴,但他觉得能画出那样画作的女子不会这么邪恶。
但出门前,他母亲叮嘱过,让自己不要插手姑母家的事。
叶青小巧的脸蛋上,明显滞留着失望和一丝不甘,便推着乏了,要回梨香院。
原本以为今日可以见着县主地,这会听说人都不见,顿时有点后悔跟着来了。
“咦,表姐,你发上的如意流云宝石华胜呢?”若云一转头就发现她发尾空空如也,奇怪地问。
“这不是在呢嘛!”
叶青听着若云提起,神色有丝欢悦,听如此,便顺手拂过身后的长发。
的确,除了一个素银发箍,便墨发如瀑,哪里见得什么华胜。
“表姐,我记得是簪了华胜的。云儿说得没错,是不见呢。”若姝若有所思地颔首。
“我没骗你吧,可是掉什么地方了?”若云着急地上下打量。
“对对,要赶紧找,不然被哪个手不干净地捡了去就了不得了。”叶青想了想,迅速决断,那个华胜是她所有首饰里最贵的。
若早知道会丢,她才不因为自己一点儿虚荣心就戴出来,这会子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姝儿,快陪我回头找找。不然丢了,我心都要滴血呢。”
叶青一把扯过曹若姝,便要往刚刚走过的路沿着寻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着四处找找,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叶逸言瞥了眼干站着的丫鬟们,冷声吩咐。
从粉渚白墙上簇簇绿叶中的粉红花朵,远远隔了水面也嗅到了花香。
远眺着湖对岸。
朱红金漆匾额上大写着“吟岫居”三字,就一眼,叶逸言便知是云卿的院子。
“表哥,今天天气那么好,咱们也该回了。”
若云不是没看到视线停留的地方,只是假意说着,顺便向贴身侍女使了眼神。
瞧着一行人俯身细看查找,曹若云嘴角浅浅一笑,转身坐在石凳上。
“表哥,我脸上有东西吗?”曹若云抬头正好对上叶逸言的双眼,颊上飞红地低下了头。
刚才那一幕叶逸言都看在眼里,他又不瞎。
总得来说,今日的曹若云十分古怪,姑母生病侍疾,不见消瘦反而光彩照人,此是一。
其二,对叶青的一系列动作,包括吩咐丫鬟偷走叶青的华胜,据他所知,他这个小表妹虽然胆小,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故意把叶青和姝儿支开,现在只剩我们俩了,小表妹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吗?”
叶逸言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极其瑰丽的华胜,却看得曹若云把眼珠子瞪得老大。
“表哥,华胜怎么在你这里,明明——”曹若云明明放在了腰间的荷包的,心下闪过慌乱。
青表姐送的?捡的?买的同款?该死,怎么会落在表哥手里。
“蒽?”叶逸言疑惑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真的好奇,这么费尽心思的用意。
“表哥,我,我喜欢你。”曹若云始终是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羞愤难当。
若不是计划有误,她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表露心迹,真是的。
曹若云暗想着计划的欠缺,却没有注意到叶逸言阴沉的脸,眼里顿时厌色起。
等了半天,不见叶逸言回应,曹若云才从自我沉醉中回过神来。
“今日到此结束,小表妹说的,我只当没有听过。就不向姑母辞行了,请表妹代为转达。”
叶逸言毫不犹豫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华胜丢在了桌上。
“逸言表哥!”曹若云的脸色,在叶逸言往外走时就惨白了,下意识叫出声。
叶逸言闻声脚步停了停。
“表哥,你回答云儿。”
曹若云放大了瞳孔问着比自己高了许多,轻纱鹤氅内一身樱草色的直裰的男子。略显伤感和委屈问着。
卑微如她,从小到大就一直思慕叶逸言,她没想过说与不说有什么后果,只是这么多年,她想让他知道。
今年,她十三了。
“你是姑母的小女儿,我的小表妹。”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是不可能娶曹若云的,更何况从来只是兄妹之情。
解释这么多是看在两家关系还没有疏远的份上,如此说清楚,也就没有误会了。
“不,不要。逸言表哥,是云儿哪里不够好吗?我改就是。”
曹若云说及,带了碧玉镯子的素手已经环上了叶逸言的腰间,小脸儿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你放开手,男女授受不亲成何体统!”
叶逸言对于素来内敛的曹若云这样出格的行为,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不要。”曹若云紧紧地环住,根本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叶逸言心里的反感一下子上升到了顶峰,他从没有想到若云会这般出格。
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会如此不知检点,原来她竟是这样的曹若云。
“咚——”
叶逸言一手推开了曹若姝,轻哼了一声,十分下不来台面地抬脚大跨步离去。
‘我叶逸言就是娶县主侍女,也绝不会娶你曹若云过门。从今以往,我们再无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