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揽着郁琢的腰身刚刚落了地,便见先前郁琢那已然发了疯的马儿轰然倒下,庞大的马躯扬起马道上的灰尘几乎淹没了琳琅和郁琢的整个身姿。
眼见灰尘过来,琳琅看了看被自己揽住腰肢的郁琢,唇角微微一勾,伸手便将脸色苍白的郁琢公主按进了自己怀里,护住郁琢的同时,还不忘在女子的身上揩了一把油。
萧玄和君无涯二人来的极快,他们刚刚开始之时并未过来,只是后来看那马儿无论怎样都无法制服,才惊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尤其萧玄,他深谙琳琅的本事,是以方才惊马之时,他也只是微微有些担心罢了,并未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知,以琳琅的本事,自不会需要他前去帮忙。
只是,当琳琅掌下白色药粉飘向郁琢那匹发了狂的马儿之时,他才觉得事情有异,这才向了琳琅这边极速而来。
谁知,他刚至那女子身前不远处,便见那女子唇角敛着半分恶劣的轻笑,素白的手贼兮兮的在那郁琢公主身上揩了一把油。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他竟是不知,这个红衣妖雅,清丽绝伦的女子,竟还是如此色中饿鬼,诚如自己之前所言,好男色便也罢了,怎的还好上女色了?
郁琢作为被揩油的对象,自是也发现了冷某人的咸猪手,一把推开琳琅的身子,郁琢先前苍白的脸颊上渲染出几分艳红的色彩,如同熟透的苹果,让人垂涎。
她纤细素白的手指指向琳琅,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更是让琳琅笑的见牙不见眼。抬手拨开郁琢指着自己的手指,琳琅脚下一动,移至郁琢身边。
眼角扫过站在郁琢身边俊雅无双的君无涯,琳琅嘿嘿一笑,凑到郁琢耳边:“郁琢公主,你别生气嘛,最多,我再让你摸回来好了。”
郁琢呆了半晌,侧头看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纯良的女子,只觉分外无语,青北虽然民风剽悍,但也未有这般大胆的女子。
只是,她虽行这猥琐之事,却依稀可见眉眼之间的浩然正气,她两弯翠眉,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婉约,却自有几分英气。
见郁琢望着自己不说话,琳琅皱了皱眉:“郁琢公主,你莫不是吓傻了吧?那我方才那般转移你的注意力不是白费了?”
看着郁琢绝美无双的容颜,琳琅微微一叹:“哎,我就知道,云翼那老头子肯定是在骗我……”
还未说完,便见那郁琢公主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向着校场之外观战的赵捘走去。
琳琅先是一呆,尔后转头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萧玄不明所以道:“喂,萧玄,我是为了她好啊,她不谢我就罢了,怎的还这幅样子?”
萧玄嘴角一抽,白了琳琅一眼:“看你干的好事,整日里就知道胡闹,小心陛下让你到青北给那公主暖床去。”
琳琅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呆呆道:“暖床?”
还不等萧玄说话,便见琳琅变了脸色,只见她一脸义正言辞的看向萧玄:“萧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心里那个纯洁无暇的赤帅萧玄了……”
说罢,还不等萧玄答话,便一甩袖袍,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郁琢的老路向赵捘走去。
萧玄看着琳琅离去的背影,只觉一口气哽在心头,他虽不知她所言到底何意,但向来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琳琅还未走到郁琢身边,便听赵捘那皇帝小儿语调之中带了几分威严,几分愧疚:“郁琢公主如何?可有受伤?”
琳琅嘴角一抽,嘀咕道:“能有什么事儿,眼睛又不瞎,看不到我把人救了么,明知故问,老狐狸赵捘,我这次三千银的买卖可是不划算呢……”
她这边还在兀自咕哝着,那边郁琢已然开了口:“东临陛下不必忧心,郁琢无事,多亏这位冷姑娘相救,贵国女子果然巾帼之姿!”
赵捘微微一笑,目光滑过郁琢,缓缓落到还在后面嘀嘀咕咕的琳琅身上,眼中闪过几分不明的情绪,看着郁琢微微笑道:“公主无事便好,只是让公主受了惊,朕心甚是不安。”
“陛下勿忧,郁琢无事。”
眼尾扫过后面跟过来的琳琅,郁琢微微一笑:“这比试尚未结束,方才一扰,不知可要重新比过?”
赵捘微微一愣,他本以为经方才那般一惊,这郁琢公主当是无心再比的,却谁知,她竟片刻也不缓,变要重新来比?
只是还未等他说话,便见跟在郁琢身后过来的冷琳琅哒哒哒几步奔至自己近前,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不必不必,不必再比,咱们直接过去看看结果就好了。”
琳琅此话一出,毫无意外的又遭受了众贵女的无数白眼,那郁琢公主的骑射之术大家有目共睹,而她冷琳琅又在那般混乱危急的情况之下射出了弦上三箭。
这输赢,不看亦知!
现在,人家青北公主有意重新比过,她却如此不识好歹的不愿再比,莫不是知道自己胜不过郁琢,准备要破罐子破摔了么?
琳琅却是不管众人怎么看她,兀自笑眯眯的看着赵捘和郁琢,示意自己的决定不会再变。
方才郁琢和琳琅二人的马接连被惊,情况惊险,众人便都只顾着这边二人到底如何了,却都忘了去看看这比赛最后的结果。
此时见琳琅坚持不愿再比,众人也是无法,只是这个‘输’字,怕是逃不掉了。
赵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琳琅沉默半晌,悠悠一笑,尽显一国帝君之风:“既是比赛,哪有重新比过之理,公主远来,我东临自不会做如此欺客之事。”
皇帝小儿都发了话,其他人便是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再说半个‘不’字,只几个贵女,看着琳琅的眼睛之内,恨不得射出毒针将琳琅射死了事。
皇帝小儿点了头,便自有几个侍卫前去查验这场骑射之术比赛的结果。
人人都以为琳琅是必输无疑的,那样的情况下,射中便已是不易,若想超过郁琢,简直天方夜谭!
琳琅自是不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兀自低了头等结果。
不过片刻之后,几名前去查看比试结果的侍卫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回来跪在赵捘面前:“禀,禀陛下,比赛结果已出。”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郁琢的赢是毫无悬念的,尤其几个武将之女,更是嘲讽的看向琳琅,似乎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一般。
赵捘眼眸轻轻扫过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沉声道:“嗯,报来。”
几名侍卫中的一人闻言恭敬答道:“陛下,此场比试,应是冷琳琅姑娘胜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若是她输,众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毕竟那样的情况之下,能射中便已是奇迹了,更遑论再射出什么成绩来。而且,郁琢公主射出那般成绩来,要怎样,才能算作胜过她?
难啊!
赵捘似是也来了兴趣,眼角扫过琳琅,尔后落到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上:“如何胜法,细细讲来。”
那侍卫沉吟半晌,恭敬道:“陛下,冷姑娘之绝技,臣难言一二,臣斗胆请陛下亲去观看。”
如此一来,众人更是好奇,不知究竟是何等神技,竟叫这御前的侍卫如此夸赞,还请帝君亲去观看,如此无礼之举,当真大胆。
赵捘沉默片刻,微微笑起来,幽雅的笑声如同三月轻风,蕴出半分暖意,看了琳琅一眼,他说:“好,那朕便亲去看看,只是,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他的话尾音轻轻一扬,莫名带出几分危险的味道,只是不知是对着琳琅,还是对着那侍卫。
帝王移步,众人自是要相随的,一身明黄色色衣衫的赵捘引着郁琢公主被众臣众星拱月般的走向箭靶处,琳琅跟在人群最后,闲适的吐出一口浊气。
远天边几朵幽淡的白云随风飘荡,遮住斜阳撒下的几缕淡金色阳光,给人几分娴静清雅之感。
箭靶处。
几十名兵卫举负着小磨盘大的箭靶整整齐齐立在离马道百步远的地方,他们是帝王座前训练有素的兵卫,即使方才发生那般变故,这些人停下来之后也纹丝未动。
请赵捘前来亲视的侍卫落后三步在赵捘身侧,引着众人来到郁琢和琳琅射中的箭靶处,只见方才郁琢公主射的箭靶如同方才众人所见那般被一个小兵卫举着立在被射到的原地,雪白的箭尾和明晃晃的箭尖分在箭靶两侧,望之生畏。
而在郁琢公主射中箭靶旁边的一个箭靶之上,七只箭羽稳稳插于箭靶中心不过巴掌大的红色圆形上,中心一只不过三寸长的剪头几乎全部没入箭靶之内,围着中心的这只箭尖,六只箭身或箭尾组成一圈,众星环月般护在那最中心的箭尖旁边。
地上,两只同样不过三寸的箭尖被射开成两半,连箭尖最前端的生铁也被射开了去,被射开的断面如同刀割一般平整无暇。
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众前来验看结果的人们,郁琢的手段便已是让他们惊奇不已了,却原来,还有胜过郁琢的此等神技!
无需多说,这个箭靶之上的箭定是琳琅所射无疑,如此骑射之技,简直神技,难怪那侍卫说此场比赛当是冷琳琅胜,如此看来,一点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