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萧玄的袖子,琳琅两眼直勾勾的望向那男子,几乎要冒出红心来:“萧玄萧玄,那个穿藏蓝色衣服的男子可是青衣卫主君无涯?”
顺着琳琅的眸光望过去,萧玄看着朝着这边笑的纯雅温淡的君无涯,唇角轻轻一抿,声音之中带了几分幽凉:“是他,阿冷觉得如何?”
琳琅微微一呆,转头望向萧玄:“什么如何?”
“当然是,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看着萧玄微微别扭的神色,琳琅嘿嘿一笑:“人啊,自然是极好的啊,真是太帅了,一点不负绝色无双之名!”
剑眉一挑,萧玄声音里带了几分幽暗:“绝色无双?何人告知于你的,我怎的不知君无涯有如此名号在外?”
琳琅眸子骨碌碌一转,装模作样咳一声:“李煦跟我说的啊,说是青衣卫主绝色无双,为人温雅亲和,是个十成十的好男人。”
见萧玄睨了着自己不说话,琳琅摸了摸下巴,贼兮兮的凑近萧玄:“萧玄,看你这神色,莫不是嫉妒人家君无涯吧?”
萧玄一声轻哼,傲娇的斜了琳琅一眼,似是争强好胜的孩子一般:“嫉妒他?他有哪点值得我嫉妒?”
冷某人眨了眨雾蒙蒙的眸子,笑的纯良无比:“别的我不知,但是就这幅皮囊来说嘛……”
转眸看了看君无涯,琳琅笑的见牙不见眼:“人家青衣卫主确实算得绝色无双了。”
偏了偏头,琳琅嫌弃的看了萧玄一眼:“你嘛,虽然长得也还算不错,但和青衣卫主比起来,也就能排上个小家碧玉吧……”
萧玄嘴角一抽,手指微曲,一个爆栗敲在琳琅头顶之上,忍不住骂道:“没眼色的小丫头!”
琳琅抱着头瞪了萧玄半晌,奈何萧玄敲完她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气的琳琅龇牙咧嘴,却终还是作了罢。
酒过三巡,歌舞未歇,时间渐晚,觥斛交错,一派和乐友善之景。
琳琅只觉无聊,正欲寻个机会溜出去,却忽见那青北公主站起来行至殿中,朝着皇帝小儿盈盈施了一礼,满室言谈随着青北公主动作停了下来,唯余那女子脆雅温软的声音缓缓响起。
“东临陛下,郁琢奉父君之命出访贵国,实乃有事求于陛下。”
她仍是一副异族打扮,上身是一袭红粉颜色渐变的锦布轻夹袄,下身是五彩条絮长锦裙,脚蹬一双暗红马靴,英姿飒爽,却又婉约幽淡。
她就这般立在座位之前,满头乌发尽数编成细小的辫子,绾出一个婉约清丽却又灵动活泼的发髻,却自有一股子雍容艳丽。
琳琅看的一呆,啧啧称赞,方只顾着看那青衣卫主去了,却没有注意这青北公主郁琢竟是这等绝丽美人。
她眉如翠羽,唇如点朱,齿如含贝,肌若白雪,气似幽兰,手似柔夷,双肩若裁削而成,柳腰若锦素相约,惊矣艳矣!
琳琅瞪圆了双眼看着场中悠然而立的女子,脑中忽然滑过汉书里的一首诗词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坐在琳琅身旁的萧玄微微一叹,扯了扯女子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一脸嫌弃道:“阿冷,把你那哈喇子擦一擦,怎的见了女子也是这般?”
琳琅闻言一呆,抬手抹了一把唇角,见并无萧玄口中的哈喇子,才知被那厮诓骗了,却是引得萧玄一声刻意压低的轻笑。
琳琅甚是不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如何能这般取笑她呢?
恶狠狠的瞪了萧玄一眼,琳琅正欲说话,却听首位之上赵捘的声音悠悠响起:“哦?”
眼眸扫过立在殿中的郁琢,赵捘继续道:“我东临与青北向来交好,何来相求一说?”
那青北公主又向赵捘行了一礼:“东临陛下……”
只是郁琢话未说完便被赵捘打断,他言中带笑,语调轻暖,却是阻了郁琢将要出口的话语:“只是今日乃是为你郁琢公主的接风之宴,咱们不谈国事,赏舞听歌便好,如何?”
琳琅闻言微微一愣,只觉这皇帝小儿也是个不仗义的,这般推脱,不知又要在此间做什么文章呢。
琳琅转了眸子去看稳稳坐于位上的君无涯,只见他眸底似是迅速滑过一抹幽光,不过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双桃花眼一如之前一般勾魂摄魄,其间蕴满了醉人的笑意,仿佛方才的那一抹幽光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默默看了一眼站在殿中颇有些无措的青北公主郁琢,琳琅微微凑近萧玄压低了声音道:“萧玄,你说是不是皇帝小儿不愿意帮人家才这般推脱的啊?”
萧玄望着琳琅的认真脸,抬手便是一个脑瓜崩:“此乃朝堂大事,岂由得你胡乱议论!”
委屈巴巴的冷某人捂着自己的额头刚将萧玄的十八辈祖宗问候完,便听殿中青北公主微微一笑。
“东临陛下,郁琢虽自小长于青北,但素闻东临女子才艺出众之人,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见否?”
首位之上的赵捘轻轻一笑:“郁琢公主想一睹我东临贵女之才艺,朕岂有不全公主心意之理?只怕不入郁琢公主之眼。”
转头看向殿内所坐贵女,赵捘道:“哪位贵女愿一展才艺?” 他言语之中浸润着半分轻笑,但亦有一股子威严之势满溢而出。
只是,还未待殿中贵女有相应者,郁琢便又轻轻一笑道:“若只观赏未免太过无趣,郁琢自幼便极爱东临之文化,是以也学过一些皮毛,今日身在东临,不免有些技痒……”
微微一顿,那青北公主看了看首位之上赵捘的神色,接着道:“不若,我与东临贵女比比才艺,权当宴会之乐,如何?”
首位之上的皇帝小儿看着殿中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沉默片刻,狭长的眸中滑过几抹幽光,悠悠笑起来:“郁琢公主既有此雅兴,那便依公主所言。”
冷某人撑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了看立在殿中的青北公主,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一干东临贵女,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那郁琢既敢提出与东临贵女比拼才艺,那么她自己也定不会是个差的。她这般当殿提出来,又以娱乐为借口,赵捘自是不好驳了她的提议。
只是,若是东临贵女在此次比拼之中输了,那这东临国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这些道理,东临那一干贵女又怎会不知。只是,若能胜了青北公主,帝王奖赏自不必说,才名广传更是不在话下,是以,一干贵女仍是跃跃欲试。
琳琅的脑子里来来回回转了数圈,还是打定主意好好看戏,等到才艺比拼正酣之时,她再离去,想来也是无人能发现她的。
默默朝身后的司舞司琴二人比了个手势,琳琅刚刚咂了口水,便听那郁琢又道:“陛下,郁琢所能之技不多,便让我来拟定所比之技,贵国随意着人来比,可否?”
赵捘的眸光不动声色的滑过一干东临贵女,轻笑道:“依公主所言。”
“早闻东临之女子,皆是琴棋书画之能者,那么第一局便来比比琴技,何如?”
赵捘闻言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便有太监内侍抬上来两架琴摆好。
琳琅看着已经落座的郁琢公主,扯了扯萧玄的袖子:“萧玄,你说咱们这边哪个不长眼的会跑去跟那个漂亮公主比琴技?”
没好气的看了琳琅一眼,萧玄压低了声音道:“阿冷,你好色也就罢了,莫不是连女色也好吧?”
琳琅一哽,恨不得弄死萧玄了事,什么叫她好色?什么叫她还好女色?奶奶个腿儿,好色怎么了?子曰了:食色性也!
这边冷某人还兀自气咻咻的想要咬掉萧玄二两肉,那边东临贵女之中便有一身着藕荷色衣裙的窈窕女子站了起来:“陛下,臣女林沫儿,愿献拙技。”
首位之上的赵捘悠悠一笑,微微点头:“准!”
琳琅绕有兴致的看了那林沫儿一眼,贼兮兮靠近萧玄,还未等琳琅说话,便听萧玄微微一叹:“那林沫儿那是右相林泽之女,尤以琴技出众,是帝京有名的才女。”
琳琅眨了眨眸子,一脸茫然:“这帝京的才女,不是你家青青嘛,怎的变成了这个女子?”
斜了琳琅一眼,萧玄唇角一点点勾起:“阿冷,你这莫不是在吃醋?”
唇角一抽,琳琅觉得,萧玄这厮甚不要脸,吃醋?吃他娘的脑瓜三连崩!
琳琅还在心里暗骂萧玄不要脸,那边林沫儿和郁琢公主的琴技比拼已然开始了。
林沫儿既然能以琴技被冠以帝京才女之称,其功力自是不可小觑的,指尖款款落在琴面之上,不过片刻之间,淙淙乐声便如天籁一般流出来,雅致婉转,清和幽静。
眼眸轻转间,琳琅的眼尾不经意扫到那郁琢公主微微勾起的唇角,不免要为那林沫儿默哀一声,心间却又忍不住要赞一句那青北公主美人绝色。
林沫儿的乐声渐至妙处,高低起伏间,织出一幅幅美妙的乐间美景。
正此时,又一个音符突的响起来,只一声,便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后,那音符便以铺天盖地之气势,将林沫儿那支曲子冲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