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十青抬眼看去,正见酌花雕直视着自己。只听她续道:“那新的买主是好是坏,是黑道还是白道,我们都不清楚,怎么能就这么置之不管呢?若是让歹人将图纸取去,等到出了事情才去制止,那岂不是已经晚了?义父,女儿恳请您派人继续追查那老太婆的行踪,在尚未酿成大祸之前,便将其制止!”说着便躬身抱拳,拜了下去。身子弯下去的同时,又向杨煜戈使了个眼色,杨煜戈心领神会,连忙也随之躬身道:“还请帮主速速派人追查!”
一旁的蒋一峰听罢,不禁连连点头,对乔十青说道:“帮主,小襟说的不错啊。那出价者竟肯花如此大的价钱抢下这图纸,只怕背后另有图谋。”洪云风“嗯”的一声,也说道:“老夫与小襟亦是一样的看法。还请帮主速速派人查探。”
乔十青见眼前四人竟都异口同声地求他追查孟婆,不禁一愣,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此事无需再提,我自有分寸。”酌花雕自幼便跟随在义父身旁,自然知道他这么说乃是惯用的敷衍辞令,当即眉头一皱,大声道:“义父既然不愿意派人查,那我们俩就自己去查好了!杨煜戈,走!”说罢便转身往破庙外走去。见杨煜戈兀自站在原地,并不跟上来,随即道:“怎么,你不敢跟我走?我数到三,你若再不跟我一起走,你就再也不是我徒弟了!一!二……”
杨煜戈此刻只觉十分为难,一边是帮主,一边是师父,哪个都得罪不起。若要他两者选其一,他还真不知道该选哪边。此刻听见酌花雕已数到了二,心中一慌,正要转身走到酌花雕身边,却听得乔十青怒道:“够了!小襟,别再胡闹了!给我回来!”
酌花雕见乔十青已然站起,怒目圆睁地瞪视着自己,心中略微有些害怕。但她生来便是一副倔强的性子,遇柔则刚,遇刚则更刚,随即顶嘴道:“我偏不!我要去追那孟婆!”说罢也不等杨煜戈了,快步便向庙外走去。刚要抬脚跨过门槛,忽觉腕上一痛,似已被人用力抓住,转头一看,正是乔十青。她随即手腕一扭,接着用力一挣,竟挣脱了乔十青的手。乔十青没想到她的力道竟已有如此长进,不禁一愣。
酌花雕趁此机会,想要反身跃出这破庙,施展轻功离开。乔十青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图谋,冷哼一声,伸手抓住酌花雕的后领,像抓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接着运指如风,点了她身周穴道,教她动弹不得。酌花雕见杨煜戈等人都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不禁感到十分羞惭,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乔十青“哼”的一声,道:“成天就知道胡闹!”酌花雕刚想顶嘴,却给乔十青顺手点上了哑穴。他接着将酌花雕的身子放到了杨煜戈面前,对杨煜戈道:“你们这次做的很好,那五十杖的刑罚便免了。但那玩忽职守,考虑欠周之罪,我必须要罚。杨小兄,你有何异议?”杨煜戈忙躬身道:“帮主免去杖责,已是格外开恩,属下怎敢奢望更多?”乔十青“嗯”的一声,道:“好!那便降你二人为一袋弟子,隶属大仁分舵,进驻洛阳,打探江湖上的情报。你们这便出发吧。”杨煜戈抱拳一礼,道:“是!”
乔十青又看了眼酌花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后自解,这半个时辰便麻烦你背着她赶路了。”杨煜戈点了点头,看了酌花雕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酌花雕却咬着嘴唇,撇过头去,似是又气又羞。杨煜戈正要伸手将她扶起,忽听蒋一峰问道:“帮主,那孟婆之事,咱们就真的……”话还未说完,便听洪云风咳了一声,道:“蒋长老,此事帮主自有分寸,咱们还是别问了。”蒋一峰一愣,心想这姓洪的怎么变卦如此之快,刚要再说,忽见他神情微妙,向自己连使眼色,显然已领会到了什么,当即借着洪云风的话顺水推舟地道:“是是,老夫明白了。”
杨煜戈站在一旁,自然见到了这二人神色间的古怪,但现在也无暇细想,当即背起酌花雕,向乔十青等三人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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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煜戈背着酌花雕,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觉背上一痛,接着便听到酌花雕的声音说道:“喂,放我下来!”
杨煜戈连声答应,将她缓缓放了下来。岂知酌花雕脚刚一落地,便快步向反方向走去。杨煜戈不禁一愣,忙拦住了她,道:“等等,师父,你去哪儿啊?”
酌花雕头也不回地答道:“去追查那孟婆!”杨煜戈忙道:“师父,帮主说了不用查……”话还没说完,便听酌花雕大声道:“不行,我偏要查!哼,义父……也不知道义父在想些什么!好吧,既然他不肯查,那我就亲自查,帮他查个水落石出,看他还敢不敢说我整天胡闹!哼!”
杨煜戈一边勉强跟着她的脚步,一边劝道:“师父,你这不是在帮忙,你这是故意在跟帮主怄气啊!这……这又何必……帮主也不是……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啊。”说到这里,却见酌花雕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杨煜戈,大声抱怨道:“哼,他凭什么总说我胡闹!人家明明这次很卖力地替他完成任务了,以为他中了计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去,想要通知他……最后为了那个什么狗屁图纸,差点死在曼珠沙华那个妖妇手下…..我……我哪里胡闹了……我根本没有胡闹!没有胡闹好嘛!”说到后来,话声中已带着哭腔,显然内心十分委屈。
杨煜戈见她眼中闪烁着泪光,眼角已挂上了一颗泪珠,顿时不知所措:“师父……你……你别哭啊,别哭啊……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酌花雕忙把头转了过去,顺手抹掉了眼泪:“谁……谁说我哭了,我没……我没哭。”话刚说完,顿觉鼻子一酸,不禁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似是这几日所受的委屈,已然决堤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杨煜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师父,你听我说,这次帮主不让我们去追查,是有原因的。我看洪舵主已经领会到了帮主的意思,但他没有当面说出,显然这原因不能轻易向我们透露。我好像隐隐约约能摸到一些其中的关键所在,但总是想不通透……”酌花雕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心中顿觉烦躁,不禁骂道:“闭嘴!本姑娘……本姑娘现在不想听你放屁!”
杨煜戈被她这么一骂,哪敢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现在……你心情好些了么……”
“管你屁事!”酌花雕嘴上骂着,心里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杨煜戈不敢再追问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师父,咱们继续赶路吧?”
“嗯……”她嘴上应着,忽然想到了王蓉,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既然要进驻洛阳,那咱们就住在天香楼里吧!”
“啊?!还住天香楼啊……”杨煜戈听她说罢,不禁抚了抚额,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