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戈与酌花雕听见那女声用的是汉语,心中都是一惊,转头看去,却见府内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佝偻龙钟的老妇,手中拄着一根黑黝黝的长杖,正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杨煜戈见了,心中一惊,暗自开始盘算:“这老妇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师父竟都没注意到。可别是府里的人,若我们行踪暴露,那可就不妙了。”当即便想要突然上前,将其击昏。可看那老妇一脸慈和,笑容温柔,他竟是下不去手,只是站在原地,内心颇为纠结。
那老妇见二人都不回答,随即便拄着长杖,缓缓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怎么啦,为什么不吭声?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咳咳……来…...跟我说说……”
杨煜戈与酌花雕见她越走越近,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把她打晕?”见她都快要走至门前,杨煜戈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她作了一揖,道:“老太太,您是这特使府里的下人吗?”
那老太太停下了脚步,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咳咳……我是负责帮这些羌人打扫屋子的……他们不到这儿来的的时候,这些房屋都是由我来打扫的……不过他们嫌我老咯,不中用喽,过几天可能就会把我辞了……唉,我家里还有我那可怜的孙儿等着我养呢,这可怎么办?我那乖孙儿从小死了爹娘,等到我这把老骨头也走了,他可就真的无依无靠喽……”
杨煜戈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心中愈发不忍去伤害她。但如今大事要紧,他可没法考虑这么多,于是决定只点这老妇的睡穴,让她在一旁小睡片刻,既不会害得他们暴露,也不用伤到她本就看起来虚弱的身子。
他心下计议已定,随即便踏上几步,两指伸出,直往她后颈睡穴点去,一面出手,一面歉然说道:“老太太,对不住了!”
谁知他手刚到半途,忽觉一阵劲风直朝他小腹袭来,他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此刻竟会有高手突施偷袭,连忙变指为掌,顺势而下,“笃”的一声闷响,他的手已碰到了一个粗糙坚硬的物事,打得他手心颇为疼痛。他连忙足下倒退,回到特使府的门外,抚着隐隐作痛的手掌,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只见那之前还驼着背的伛偻老妇,此刻却已直起了身子,手中长杖,直指着乔杨二人!
“老太太,你……”杨煜戈已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听那老妇冷笑一声,道:“小伙子,你手法倒是挺快啊。老身还真没想到你会突然出手,以至于让你欺近至老身身前三丈处!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能离老身这么近的男人。”
酌花雕听她口气甚大,也笑了笑,道:“就凭你这把老骨头,也敢在我们师徒俩面前胡吹大气?还是趁早求饶吧!”那老妇人“噫”的一声,面上神情颇为讶异:“现在江湖上的风气怎么这么差,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这么狂妄?啧啧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酌花雕“呸”了一声,道:“你个老乞婆,屁话还真多!来来来,本姑娘跟你手底下见真章。”说着便摆出“降龙十八掌”的架势,便待要上。
那老妇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好吧,那你俩一起上吧!老身可不愿在江湖上落得一个欺负小辈的名声。”酌花雕“嘿”的一声,冷笑道:“你这老太婆,口气倒挺大。本姑娘可不愿意仗着自己年轻,欺负一个将死之人。来来来,咱们一对一!”不等她回话,便娇喝一声,使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双掌直朝那老妇胸口推去。她念着这老妇年纪颇大,便也不使足掌力,这一招的力道,只用了三成。虽只三成,但也是掌风凌厉,虎虎生威。
那老妇又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身子便似鬼魅一般忽然闪到一边,轻轻巧巧地便避开了酌花雕这一招。她接着站在原地,咳了几声,配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简直活似一个痨病鬼,哪里能看得出她身怀上乘轻功?
酌花雕一击不中,虽是微微一愣,但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接着便转身变招,又是一记“降龙十八掌”中的“龙战于野”朝那老妇打去。这一次她不敢再轻敌,使上了全力,一招击出,风声鹤唳,竟隐有龙啸之势。一旁的杨煜戈见她竟能将这一招使出此等威力,不禁喝了声彩。
那老妇见了她这一下,亦是面有讶色,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武艺竟如此精深!”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她那如同鸡爪般的细手,竟想以自己的掌力与酌花雕对碰,以硬接下这一招!酌花雕见她居然不闪不避,心中又惊又疑,但仍是将这招“龙战于野”全力打了出去。
只听“呯”的一声,双掌相交,酌花雕只觉对方内力虽不及自己来得刚猛,但圆润浑厚,绵里藏针,打得她胸口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五步,这才卸了她的掌力。她连忙稳住身形,再看那老妇,却见她一副好整似暇的模样,显然自己适才那强大的一掌,并不能撼动她分毫。
战至此时,她心中愈发觉得这老妇颇不简单,登时收了狂傲之心,出言问道:“老太婆,你……你什么来头啊?”
那老妇看着她气馁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怎么,认栽啦?现在知道老身的厉害了吧?”
酌花雕“哼”的一声,道:“我承认,我武功的确远不及你。多承你手下留情,不然本姑娘早死在你的杖下了。不过……不过这算什么?本姑娘再练个十年,便可将你打败。”
那老妇哈哈一笑,道:“好,好。不愧是乔十青教出来的女儿,不仅武功不差,而且还挺有骨气的!哈哈,小丫头说的不错,凭你的资质,再练个几年,老身便要甘拜下风了。”
酌花雕听她唤出自己来历,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乔十青是我义父?”那老妇还未及回话,忽听杨煜戈道:“她自然知道。地府对所有江湖中人的身份来历,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什么?她是地府里的?”
“是啊。”杨煜戈微微一笑,接着看向那老妇。
“我说的没错吧,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