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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祝你一生平安

他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生活里原本发生最大的事情就是父母意外的过世,舅舅舅妈的欺压。转眼间,却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恶意和仇恨的世界里。

他还没有现在这样强大的力量和实力来面对这一切,温文作为他那时最好的朋友,他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跟她说,想跟她分享,想找到一丝的安慰。

可是,他却一直等不到她。

莫子谦既担心又生气,跑去了温家找温文。

莫子谦见温家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门庭紧闭,想到村里人一般休息的比较早,想转身离开,又不甘心。

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敲了门。

院子里很快就有人回应,问道:“谁呀!”

莫子谦在中岳初中的名声并不算好,所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压低声音,用院子里的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找温文!”

院子里一阵沉默,很快就听到脚步声,正慢慢地走向大门。

这脚步声在这静寂的夜晚,一步一步敲击在莫子谦的心头。

只见大门不远处,有一个影子透过门缝射出来,然后就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压低了的声音:“阿莫?”

莫子谦一听熟悉的称呼,也没有多想,平日里这么叫他的也就温文一个人,高兴地问道:“阿温?是你吗,阿温?”

院子里的人影继续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含糊的声音,轻声叫了一下:“阿莫。”

莫子谦见到了人,心里安定了下来,便泛起了委屈,自己在树林里待了一天,又是高温,又是虫蚁,又是饿肚子,温文在家,却不说去找自己。

莫子谦拉着脸,问道:“阿温,你为什么今天没有去?我都等你一天了。”

院子里一阵沉默。

如果不是门缝里透出的人影还在,莫子谦都怀疑温文是不是已经走开了。

就在莫子谦快失去耐性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声音,那声音又尖又低,如果不是因为黑夜过于安静,莫子谦可能都听不到:“阿莫,你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再见面,就当不认识吧!”

莫子谦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一个月前两人分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身,人就变了呢?哪里有好兄弟铁哥们这样翻脸不认人的。

莫子谦着急得头都有些炸了,在门外转了两圈,才道:“阿温?你在说什么?好好的,你怎么说这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院子里一片静寂,没有人说话,只有透过门缝的人影证明人还在听着。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温文说的多,莫子谦只要充当好一个听众就好了。现在两人的身份发生了转换,莫子谦心里没底,更加慌了,整个人趴在门上,道:“温文!你说话呀!你到底怎么了?要分开,你也把事情说清楚呀!这样不清不楚的,你要急死人呀!”

门里还是没有声响。

莫子谦在学校的操场后面的小树林等了一天,连吃饭、喝水都怕耽搁时间,一直在老地方等着温文,现在早就又饿又累又渴,头还有些晕,有点像中暑的迹象,说话声音都带着阵阵嘶哑,吞咽了一下,都没有口水可以入喉的。

莫子谦又问了几句话,失了耐心,用力拍了好几下大门,门缝里的人影晃了晃。

温家对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大人的喊声:“这是谁?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莫子谦还没有来得及去安抚温文,门缝里的人影突然跑开了。

莫子谦低头看着突然透出光线的门缝,还没有反应过来,温家屋门重重闭上了,灯光全部熄灭了,

这种无声的拒绝比任何言语都要伤人,就像本就惨淡的人生突然被关上了最后一扇窗户,再也见不到阳光一般。

莫子谦原本父母不在了之后,跟一辈子都在农村生活的舅舅舅妈生活得不如意,在原先的学校又遭到同学们的排挤,最后又到了乡下读书,这种从小康家庭,一下子变成农村娃的巨大落差,让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了。

好在,阴差阳错之下,跟温文打了几次架,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才慢慢地开朗起来。

此刻,莫子谦身上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重大的变故本就让他彷徨失措,温文的拒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封闭了他所有的情感,让他不再轻信感情,不再轻易地付出真心。就如在公司里,他人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冷需无情的商业天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恨温文,只是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她,也无法再像小时候一样毫无猜忌、全然信任、自在轻松地跟她相处。

这么多年,明明他有能力,随时可以找到温文,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可是,却全然没有去碰触那个禁忌,甚至尽量去忽视它。

即便如此,那天在中岳村,透过使用不算太好的摄像头,相隔了十多年,莫子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文。

她变了,不再是小时候风风火火、没心没肺、莽莽撞撞的性格,开始有了小聪明,会看眼色,进退有度,但骨子里的那份“真”还在,那种让他一见面就忍不住去关注、想亲近的感觉还在。

今天也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他虽然不能跟温文恢复小时候的两小无猜,但也不允许别人来欺负自己曾经最珍视的人,更狠不下心放任她那样无助,那样让人担心。

只不过,最后,终究,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那份无忧无虑的美好了。两个人已经在彼此陌生的世界活了许久,差距在一天一天地变大,这样的鸿沟他们都无法跨越。

这一次,他或许可以放下了,不再有恨,不再有遗憾。

温文,祝你一生平安,幸福!

……

耳边还回响着温文那压抑的哭声,莫子谦却已经调整好情绪和心态,站直身体,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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