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赵雅云再细问,莫子谦倒是先说话了:“林威,阿文今天来腾云大厦了?”
林威喝了一大口的冰水,终于醒了点酒,晃了晃脑袋,就听到莫子谦的问话。
下意识地,林威十分诚实地回答道:“嗯,来了。”
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劲儿,睁大醉意朦胧的眼睛,本能地意识到了一丝的危险,万分老实地一五一十地说道:“温文跟你说过了?我就是陪雅云姐去赵叔那里送东西,正好碰到了温文去找赵叔送文件盖章。
赵叔看她一个小职员,都不理人,要故意为难他。我进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接温文的文件。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顺便跟赵叔大了一个招呼,让他赶快给温文盖了章。”
赵雅云适时地插了一句,道:“真的是顺便吗?我怎么看着你乐颠颠的样子,像是十分积极地讨好着人呢?”
莫子谦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瞟向了林威。
林威如野兽般的直觉立刻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原先不太清醒的脑袋一下子变得清明无比。
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林威一想到非洲的那些艰苦照片,一个激灵,惊恐地看向莫子谦,忙解释道:“莫哥,你不要听赵雅云断章取义,我跟温文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赵慕白双臂环胸,嘴角微扬,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不客气地指责道:“那你凭什么说我爸故意为难这个女人了?我都还没有怀疑你以权谋私,故意施压让我爸徇私枉法呢!哼,到时候,那个文件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后果谁来承担?你,那个女人,还是我爸?”
林威被气的站了起来,高声反驳道:“我怎么以权谋私了?今天还就告诉你赵慕白,我林威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你来找事!
你以为你家的那只老狐狸是好糊弄的人?看看他问温文的那些问题,多刁钻,一个数据,连小数点都不放过。
温文那是工作踏实,事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会没有被为难住。
我估计,就是你都没有这个本事,把自己签过字的文件上面的小数点都背下来吧!
就冲这一点,我告诉你赵慕白,我还真服了温文!要是这样的文件还有问题,出了事情,你找我,我负这个责!”
成少铭看现场的情况越来越紧张,赶紧起来拉架,把林威又按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训道:“人家正主都还没有发话,你找什么急?就算真有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自然有人家正牌的男朋友帮着收拾,瞎操什么心呀?!”
莫子谦自然是听出了成少铭的言外之意,不过是不想自己对林威迁怒而已。说实话,他还真不把林威放在眼里,他都忍了温文两个前男朋友,还会吃林威这个只是暗自喜欢温文的人吗?
不过,他的人,被这么话来喝去地一声又一声“那个女人”,就让人不爽了。
莫子谦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酒杯里转动着的琥珀色的酒,淡定地接过话题,说道:“那是自然,自家的事情当然自己操心了。
不过,林威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能在销售科这个油水丰足的岗位上一坐就是好几年,赵叔怎么会犯这种小错?如果连信和实业这点小小的尾款都算不清楚,估计这个位置也该换人了吧?
不然,出了更大的差错,到时候损害的还是大家的利益,你说对不对,慕白?”
赵慕白当场脸色就白了又黑,黑了又白,难看极了,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漏,酒都洒了不少出来。
赵慕白放下酒杯,抽了几张湿巾纸,低头擦拭着衣角上的酒水,错开了莫子谦瞟过来的视线,也掩住了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林威倒是听了十分的解气,鼻子重重的地哼了一声。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紧张起来。
赵雅云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些明争暗斗一般,眨眨大眼睛,无辜地环视着包厢,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都发什么脾气呀!都怪我,说什么温文呀?!早知道大家都认识她,我就不好奇了,害得大家因为一个女人差点都反目成仇了!我们认识都多少年了,什么风风雨雨没有一起经历过,怎么就因为一个外人,给无缘无故地伤了和气?”
赵慕白把手中的湿巾纸往旁边的垃圾桶用力地扔了进去,心里也是认同了赵雅云的话,觉得温文就是祸水,每次见到她都没有好事。
成少铭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赵雅云的话有些不对劲儿,可是有一时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再细想,她的话也挺对的,转眼就把刚才的那股怪异感抛到了脑后。
林威更是没心没肺,他只觉得自己跟赵慕白从来都没有和气过,也不存在去埋怨谁。
莫子谦倒是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赵雅云一眼,见她十分自然而又真诚地回看过来,暂时按下了心里的不快和疑惑。
成少铭就是一个和事佬,很会调节气氛,看着气氛又冷了下来,又找了新话题,问起了赵雅云在M国求学的事。
大家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感情不一样,很快就把这个小小的插曲给带了过去。
温文解开了心结,不停地给自己鼓着气,想着怎么跟莫子谦讲以前发生的事情,怎样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是装可怜,一说完就哭,还是冷着脸等莫子谦来关心?……
不管怎样,一定要一鼓作气!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今晚会是她一个人在家。
小五在接她回家的时候,告诉她,莫子谦今天有应酬,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她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又递了一个大号的保温桶给温文。
温文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了上午的时候林威说的那句话“我们几个等会儿还要跟雅云姐一起去吃饭”,然后就自动回放起了赵雅云抱着莫子谦胳膊,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再然后就是那些如魔音诅咒般的流言蜚语。
温文食不知味地草草吃了晚饭,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鼓起勇气,跟莫子谦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自我催眠完,留了墙角的壁灯,温文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玩着手机,等着莫子谦,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给吵醒的,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向发声的地方。
楼梯边上的灯光在只有微弱灯光的大客厅里显得十分的明亮,莫子谦的身影十分清晰地映在了温文的眼眸中,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叫住他,却意外地闻到了空气中酒精的味道。
莫子谦这是喝酒了吗?
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快三个月了,两人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十分的协调,就是莫子谦周末上班,或是晚上加班,都会提前给她打一个电话。
这是第一次通过外人告诉温文,他不回家吃晚饭,也是第一次喝的这么醉醺醺回来。
大约是因为温文对酒精过敏的体质,莫子谦平日里有应酬,会十分注意控制自己的酒量,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莫子谦喝这么多酒回家的时候,酒味浓得他走过那么远了,她还能在空气中闻到。
是因为赵雅云吗?是因为太高兴吗?是因为你也真心喜欢她吗?……
温文魔怔了一般,看着莫子谦回了自己的房间,蜷缩着身体,再次无声地以泪洗面。
后半夜,温文是被自己压麻的腿脚给冰醒的,模模糊糊间,舒展了一下身体,脚趾一下子就碰到了茶几上。
疼痛终于惊跑了瞌睡虫,温文就着暗淡的灯光,动了一下脚趾头,发现除了疼,脚趾到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晃晃又被瞌睡虫袭来的脑袋,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久了,都没有再次尝到失眠的滋味了。
温文蜷缩成一团,躺在宽大的床上,显得她更加的渺小和脆弱。
黑暗里,眼睛瞪的大大的,木木的脑海里,一片的混乱,嘈杂的各种声音不停地充斥着在耳边,明明都快被吵疯了,面上却还是一片地清冷。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遥远的故去。其实,细细想来,那些过去并不遥远,也就是三四个月之前而已。
天蒙蒙亮的时候,温文才勉强闭上眼睛。
感觉好像自己才闭上眼,房间里就响起了敲门声,莫子谦的呼唤一声一声透过鼓膜,传到脑海里。
温文努力在睡梦中挣扎了半天,才清醒过来,赶忙回了一句“我起床了”,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一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又跌坐回了床上。
缓了一会儿,温文才慢慢地坐起来,摸了摸头,冰凉碰到了火炉,不用体温计,她也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再起身,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趾头也开始疼了。低头看过去,小拇指红得发紫,明显大了一圈。这才想起,好像是昨天晚上不小心磕在茶几上了,还以为没什么事情,没想到,会直接磕肿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倒霉起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