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霞玲下楼,张言其已经回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新闻。
她脚步很轻,但张言其仍警觉地回头,发现是她,稍稍一愣,随即温和地朝她微笑。
她心里暗喜,又纠结一翻。
如何称呼张言其?是称他张董事长好,还是称呼他为张叔叔?前者过于生分,后者,他们关系似乎还未达到这一层。她正犹豫不决之际,张言其首先开口。
“你来了。”他语气听上去淡淡,且带有习惯的冷漠,但不经意间眉宇舒展,嘴角还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正是这一丝丝笑意,传达给蔡霞玲温暖的讯息。
“张叔叔好!”她大方招呼。
“骋伟在哪?他不是跟你一起回的家?”张言其眉头微皱,似不悦儿子忽略蔡霞玲的存在。
“他,他……”蔡霞玲支吾,虽然她领略到张言其的好意,但是她不敢在心桐失踪时失口说错话,便手指楼上,对张言其说,“他在房间。”
“坐。”张言其未注意蔡霞玲古怪表情,指着自己侧面沙发对她说。
她心里挂记着骋伟,但不敢在张言其面前八卦心桐离家出走的事实。
“我早想找你聊聊。”张言其看一眼缓身坐下的女孩说。
既然儿子喜欢这个女孩,他也有心成全,但不知道女孩是否拥有那种心思,首先打听好再行动不迟。
蔡霞玲吃惊,以为张言其欲要干涉她和骋伟的来往,立马说道:“张叔叔,您去看看骋伟……”说到这,她迟钝一下,接着说,“骋伟哥哥,他心情不好。”
张言其狐疑地默视蔡霞玲半响,终于起身,走向楼梯。蔡霞担心骋伟,亦跟上张言其。
房间里,骋伟依然呆坐在角落里,神情狼狈。
走近骋伟,张言其暗暗吃惊。蔡霞玲同样吓得不轻。
骋伟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斑斑,神情漠然。看见父亲突然手扶额头,低头抹泪。
张言其和蔼地搀扶起儿子,在床沿处坐好。
“骋伟,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张言其柔声问道。
“她走了。她离家出走了。”骋伟盯着地面床头柜旁,静卧的几张薄薄纸张,喃喃。
张言其低头,伸手拾起,随便一扫,眉头收拢,随即舒展。心桐要与骋伟离婚,正中他的意。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哪里呢?一时他难以确定。看向骋伟,儿子的痛苦容颜,终于让他明白。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骋伟和心桐夫妻将近一年,突然离开,事前毫无预兆,让重情重义的骋伟如何接受?
“骋伟哥哥!你不要难过了,我们赶快去找,说不定能把心桐姐姐找回来。”蔡霞玲提醒骋伟。
张言其惊醒,不管他的意思和骋伟的心思,心桐现在还是张家的儿媳,他们必须找到她。
于是,立即招集人到张家别墅集合。
周分春兄弟,汪琪虹,甚至冯有梅也被骋伟接过来。
汪琪虹不停地抹泪,冯有梅当着大家的面嘤嘤哭出声来,凄然哭声如锋利的刀口,一寸一寸地削剜骋伟的心脏。
“不要哭了。”他突然大喊。
哭声戛然而止。冯有梅哀怨地盯着骋伟,敢怒不敢言。如果不是他移情蔡霞玲,心桐即使查出不能怀孕,也不会如此草率离开。但当着大家的面,她决对不会这种诊断说出来。
“小姨,你说说,你前一天和心桐去了哪?第二天她就离家。”骋伟却问。
“你问我?我们只是到朋友家去一趟。我到要问你,心桐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为什么离开?你心知肚明。”冯有梅说完,狠狠瞪着蔡霞玲。她以前对她印象不错,至到发现她和骋伟非同寻常的关系之后,她便讨厌她,越看越不顺眼。
“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时候,要尽早找。各车站,码头,机场,都派人去仔细调查,是否有她出入记录或者痕迹?还有各出口的摄像头,调出来仔细查看,定能找到心桐。”张言其说,“分春,你带人去机场,分秋夫妻,多带一些去火车站,帝都三个火车站,还有两个高铁站务必派人调查。你们到达目的地后,一定要争取警方合作。汽车站,人流量大而乱,上车不需要身份证明,最不好找,我去。骋伟,你就在家里,找小区物业调出附近摄像内容,找出心桐朝哪一方向离开。”
大家领命散去。冯有梅着急地跟汪琪虹一道去机场。
“谢谢爸爸!”骋伟感动地注视爸爸。
“孩子,不用谢!心桐是我的儿媳。”张言其看着儿子憔悴的容颜,心里明白一切。真是当局迷,旁观者清啊!
“蔡霞玲,扶骋伟上楼休息。”张言其瞟一眼一直被冷落的女孩,吩咐道。
“是,张叔叔。”蔡霞玲走近骋伟,欲挽起骋伟一条胳膊。
“滚开!”骋伟轻吼,挥手撩开她的手臂,独自大步上楼。声音不高,张言其和蔡霞玲却听得清清楚楚。
蔡霞玲僵在原地,尴尬无语。张言其目送儿子背影,“哎”了一声,出门。
凉下蔡霞玲一人。张家的工人不知去向中,她一个人在客厅无所事事,空荡荡的大房子,让她感到莫名地恐惧。
她突然很想回去永和街五号,又担心附近不好打的。她思考一会,拍拍脸蛋,决定皮厚地上楼,找到骋伟,求他送她回去。
“你早该回去了。”骋伟悠悠地说,电话找来别墅司机,嘱咐几句。蔡霞玲跟司机离开。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心桐的离开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突然十分反感她。
“心桐!你真傻!”骋伟自言自语。
至到心桐离开,他才真正了解她在他心里的份量。她走了,似乎带走了他的一切。任何人,包括蔡霞玲在内,站在他的面前,都只不个是人体而已。
这天夜晚,千忆集团一夜通霄,大张旗鼓地找人,仍没有心桐一点踪迹,却让各界媒体沸腾不已。
第二天,帝都各大小报纸杂志,新闻娱乐头条千篇一律:千忆集团女主人离奇失踪,千忆继承人张骋伟隐匿情人现身。心桐和蔡霞玲的巨幅照片铺满版面,舆论哗然。种种传说相继问世,随着时间推移,越炒越烈。
“怎么会这样?”张言其指着八卦新闻,问周分春。
“那些人又开始动了。”周分春说。
“有人推波助澜?”张言其疑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她回来了?”
“谁?”周分春不解,片刻,理解张言其所言,如实汇报,“两天前回来了。”
“果然。”张言其冷笑,“她是想耗尽我对她的所有感情才摆手。”
“也未必是她呀。”周分春说。
张言其点头。沉思,对方意图晦暗不明。但舆论似乎一边倒,都在指责心桐,什么妒妇,什么小肚鸡肠,什么不容人,甚至更难听的都有人说。不管说什么?目的似乎只有一个,推蔡霞玲上位。
难道是那个蔡霞玲?
他以前是不是低估了蔡霞玲那个女孩?以为她很清纯,还有意想让她取代心桐,才对骋伟说出那样的话。而心桐,为成全蔡霞玲和骋伟,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离开。这样女孩是妒妇?小肚鸡肠?那世界上便没有的那号女人。
他有心制止,又想揪出背后之人,犹豫不决。
骋伟则没有他爸爸那样沉稳,他见不得心桐被一大帮人辱骂。几天后,约见千忆法律顾问,全国有名的铁嘴律师,欲将各家媒体告上法庭。
律师认真听完骋伟要求,首先询问骋伟:
“你为什么对蔡小姐那么好?她真如八卦新闻所说,是你初恋情人?”
“我……”骋伟哑口,不知如何回答。妞妞不是初恋情人,但他当年对她的感情胜过任何一对恋人,以致于十几年铭刻在心。
铁嘴律师见状,心中明了。
“我只把蔡霞玲当做我的妹妹。”骋伟目睹律师我懂了的目光,连忙解释。
“骋伟,你把这话说上法庭,谁信?如果通过法院,有些事情比如你和那个蔡小姐的关系,还有小夫人离家为何离家?那封信不得不公布于众,必有人刨根问底,还得罪一大堆媒体,得不偿失啊!”
骋伟听后,感觉有理,不再坚持起诉,但心中怨气无处发泄。
“是心桐离家了,也不是蔡霞玲离开了,他们为什么还责怪心桐?”骋伟低吼。
“骋伟,这才是你去解开的结啊!”律师拍拍骋伟的肩头,意味深长,“有些事暗暗解决,比摆到明面上解决更对自己有利。”
骋伟点头。心桐一离开,他整个人就不对,饭不香,茶不思,心情烦燥不安,脑子更是浑浑噩噩,仿佛突然迟钝僵硬,不能活动自如。
律师一点拨,他立即明白,有人想至心桐于死敌。突然他脑袋里,一个人影突然一闪,他?
律师一走,他便拨通冯有梅的手机,约她相见。他不怀疑冯有梅,他怀疑的人是她的前夫安正山。
听说他永和街五号小区那套房子被人要回,现在租住在那里一间矮小的车库里。经常去骚扰冯有梅。
心桐跟冯有梅外出,明明说是两天,却一天便回来,其中发生什么事?令她们改变计划。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十分蹊跷。
冯有梅一听是骋伟声音,心里惊喜,以为有了心桐的下落。听到他找她,为了解她和心桐外出之事,冯有梅心里打鼓,但她还是如期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