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其此话一出,吴雅精致的小脸,更加灰暗。美丽的大眼睛愣愣直视张言其,眼珠仿佛卡在眼眶里,不能自主。
难道董事长知道了她在宁海市加害心桐一事?
那个小贱人,她早就想把她卖给穷乡僻壤路人甲为妻,一辈子逃不出来。一直犹豫不决。
眼看着骋伟快要把心桐接近帝都,她躁动不安的心终于下定决心。跟父亲商量之后,准备行动。
碰到胡音音,她脑袋灵动。偷偷在她银耳汤里下药。
汪琪虹被人救走就算了,她本来只是吓唬她。
好不容易把卫心桐拐出来,却被那个人渣见色忘义,中途想行淫秽之事,让人给逮个正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看她爸爸怎么收拾他?
吴雅和董瑞雪并排坐在沙发上,董瑞雪不转头,不知吴雅面部绝妙变幻。张言其坐在她们两侧面,吴雅表情尽收眼底。
“雅儿?”张言其老奸巨滑,心里明白几分,故意又说,“听我手下人说,昨天在宁海市看到你,是你吗?”
雅儿昨天去了宁海?董瑞雪一惊,她昨天感冒,关在家里未出门,连别墅都未来。而吴雅确实一大早就不见她人。难道她果真去了宁海市?
还有,今天张言其像哪根神经搭错位?总是拉着吴雅闲聊,把她凉在一边,而一贯伶牙俐齿的吴雅反应迟顿。她好奇地扭头看看吴雅,发现她神情怔怔,心里隐隐不安。
“雅儿,叔叔问你话呢?”她用胳膊肘捅捅吴雅身体,提醒。
“啊?”吴雅回神。
“叔叔问你话呢,问你昨天可去了宁海市?”
“没……哦,我昨天的确去过一趟。当初临时决定离开那里,走得匆忙,许多东西还落在那里。这次去,带些回来。”吴雅斟酌回答,已经公开的事,她不敢隐满。
张言其眼睛一眯,轻笑。
“明天你们两人不用过来,我怕人多吓着心桐。”张言其突然说。
董瑞雪脸色微变,心像被人猛击一下,收缩,再收缩,吊着难受。
她表面上却笑容依旧:“言其,别墅里也没有一个女主人,人又要上班,有些事恐怕下人不敢做主。”
“我都交待好了。”张言其说,“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吧。”说完起身,走进卫生间。很快卫生间传来哗哗流水声。
张言其洗漱之后,绕过沙发,随便看董瑞雪一眼,面无表情地上楼。他的卧室在楼上。
董瑞雪目送他离开的的背影,看看手机,深叹一口气。
对张言其的离开,董瑞雪已经习惯,他对她基本都是如此。但吴雅心里翻起千层浪。
“董阿姨,他就这么把我们丢在这儿?才几点啊?就去休息。七老八十了吗?”
“雅儿!”董瑞雪大声喝道,“你不能这样说他。”
董瑞雪摇晃脑袋,东张西望,发髻上一根精致步摇摇曳生姿。客厅里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她放下心来。
“他就那样。你以后说话小心点,不能不分场合胡言乱语。”董瑞雪盯着她,“乱说话习惯,容易坏事。”
“他怎么能这样对待阿姨?无论如何,你毕竟跟了他十几年,还有了俊伟表弟。”吴雅愤愤不平。以前听吴振蓝描述董瑞雪的生活,是“出门香车宝马,在家锦衣玉食。”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她还以为董瑞雪是张言其的心肝宝贝呢,原来董阿姨在张言其的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吧,如果没有俊伟表弟,说不定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早已弃她如敝屣。
再待下去,很无趣。
吴雅起身。董瑞雪虽然很想再待下去,最好能磨蹭到明早,争取单独与张言其相处的机会。看到吴雅起身,也站了起来。
走出别墅大门,身后大门便“哗”的一声合上,吓她们两一跳,同时转身。
董瑞雪注视紧闭的大门,心中怅然。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不想梦想离她越来越远。
突然发现,她想抓住的东西这辈子都无法掌控,一阵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禁不住哆嗦起来。
“阿姨,你怎么了?”吴雅心中大骇,连忙上前扶住她。
董瑞雪顺势稳住双脚:“我没有事。”
吴雅悬空的心落下。嫁入豪门,面前的女人是她唯一的筹码。在她成功之前,这个女人决不能有事。
一路上,两人心情均不佳,沉默无语。
至到她们住所,董瑞雪才追问吴雅:“你为什么要去宁海?你在那里又做了什么?”
“我听说骋伟去了宁海,担心他去找卫心桐,所以就去了。什么也没有做?”吴雅说,心有不甘。
“你傻啊,这个时候,你不能出面。”董瑞雪不悦,语气很重,“我听言其说了,张骋伟这次去宁海,主要是为了心桐那个小妮子,顺便让他把合并案办好。你去了,出现卫心桐下药一事,很难脱清自己。他们心生介蒂,我们再想做什么?将事倍功半。”
吴雅心中一拧,阿姨说得没有错,她是太急了。人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点不假,现在她该怎么办?今晚张言其异常表现,她隐隐感觉,在宁海做的事情,可能张言其已经知晓。
立马,她又否定。张言其是何人?如果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不剥她一层皮才怪呢?
“雅儿,你倒点水给我。”董瑞雪注视愣愣的吴雅,心痛。这是她的女儿,她却帮不上任何忙!
吴雅回神,“哎”了一声,朝茶水间走去。一路上仔细揣摩今晚张言其一字一句,越想越不对头,脚下不自觉地沉重,步伐缓慢,几米路的距离,走了五六分钟。
倒水时,一个不小心,热水浇到手背,半个手掌背部,火烧火燎,疼痛难忍。
“你的手怎么了?”董瑞雪发现吴雅手背大片晕红。叫了起来。
“没有什么?刚才不小心烫了一下。”吴雅企图收回手,董瑞雪却拽住不放。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妆容往下掉,弄花了脸,露出块块斑斑黄色。
“阿姨。”吴雅怔怔地看着董瑞雪,纳闷她的眼泪如此不值钱,烫了手而已,她自己觉得没有什么,而她却落泪了。
“雅儿,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没有用啊。”董瑞雪突然大声哭出声来。
面前是她的女儿,却不敢相认。
女儿喜欢的人,却喜欢着别人。想起当年,她痴迷张言其,面张言其却一心追着肖绮菲。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痛,至今犹如在心。恨不得跳起来毁灭一切,才解心头郁闷。
现在,她的女儿,竟然也落得同她相同的境地。
这种痛苦为什么让她的女儿也来尝试?老天不公啊!
吴雅把泡好的茶放到茶几上,轻轻地拨开董瑞雪的手。从自己包包里找出几张薄而软的面巾,擦拭董瑞雪脸上泪水。董瑞雪脸上妆重,一下就弄花她的脸。
看着面前一张京剧脸谱,吴雅忍不住掏出随身小镜,突然移到董瑞雪眼前,“哈哈”大笑。
董瑞雪从镜子里瞧见自己花猫般脸庞,许是吴雅开朗的笑声感染了她,对着镜子也附和大笑。
屋子子沉闷的空气瞬间明朗。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吴雅端起茶几上她刚泡好的茶,放到瑞雪手里:“阿姨,你喝茶。喝完了,我帮你洗。”
“嗯。”董瑞雪点头,晚上没有人看见,花猫就花猫。难得女儿看后这么开心。
她又拿过小镜子,对着再看看自己的脸,眼珠子定住,深入沉思。另一只接触茶杯的手,一直散开。
“阿姨。”吴雅又唤。
“孩子。”董瑞雪手掌一合,便握紧茶杯,端到唇边闻了闻,“真香,雅儿做什么像什么?”
吴雅哑然,泡杯茶而已,谁不会啊?心里不屑,表面乖巧如猫,窝到瑞雪身边,撒娇:“阿姨,你就会取笑人家。”
董瑞雪轻轻吹拂茶杯表面浮茶,喝了几口,放下:“雅儿,我去卸妆。”
“我帮你。”吴雅跳起来,比兔子灵活。
董瑞雪不再坚持,坐回沙发。静等吴雅准备好卸妆液、面巾纸等物品。
吴雅不愧为医者出身,动作非常轻柔,如微风拂过脸庞。
董瑞雪心里满满的,只恨自己为这个女儿做得太少。她沉浸在自责中,就听吴雅愉快的声音传来:“好了。阿姨素颜也这么美!真让我羡慕。”
很快,吴雅递上一面镜子,让她看。
董瑞雪注视镜中自己,除皮肤暗黄之外,整个脸部仍然紧致,如青春少女一般,无半点垂肉。脸上露出满意的的笑容。
别人都说她年年不老,貎赛少女,哪里知道她为这张脸付出多少?当年整成肖绮菲样貌所做的手术不算,后来实施的拉皮术不少于七八次,还大小小其它整容术,总共加起来几十次。
几十次手术费用虽然庞大,她不在乎,因为张言其有的是钱。
但几十次手术的痛苦,不是一般的折磨,为了能保持一张青春美貌的皮囊,拴住张言其的心,她咬牙忍下来。现在,一逢天变,曾经手术部位,说不出的难受。幸好自己的身材标准,否则再做一些苗条身材的手术,更痛苦。
如果知道受了那么多苦之后,换来的结果是他离她一天比一天越,她还会做那些折磨自己消耗体质的手术吗?
“哎!他的心她为什么抓不住?”董瑞雪又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