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阳光明媚,天空中浮云移动。
树枝摇曳,冷风阵阵,凛冽寒气袭人。
因为那起绑架事件,半年里,骋伟一直派人悄悄地保护心桐,考虑这么长时间里她都平安无事。昨天,他已经通知把派往宁海的保护人撤退回来。
一是以免打扰她的生活。二为关闭自己耳目,强迫与她拉开距离。
一天没有她的消息,他如断线风筝,不知何去何从。
静坐别墅后小山上,任丝丝寒意侵入肌肤,舍不得离开。
和爸爸在这里长谈之后,小山的意义对他而言,格外不同。
他仰望长空,注视天空中云卷云舒,心思逆转。
天堂里妈妈,您还在怨恨爸爸吧?真是对不起,儿子骋伟已经原谅了他。妈妈,你也原谅他吧。
十几年来,爸爸事业冲天,高高在上,却不忘妈妈的音容笑貌。
他老了,病了。
突然,眼前草丛里白影一闪,瞬间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是什么?骋伟心惊!所有思绪打断,环顾四周。
山坡不高不大,深处城市中心地带,何来生灵胆大妄为,在此出没?
“骋伟,你躲在这里,手机也打不通,找你找疯了。”王玉跑来,气喘嘘嘘,喊他回去吃饭。
“哦,手机没电了。”骋伟摸出手机,低头一看,随口道。
“董事长已经回来了。”王玉说。
“王姐,刚才我看到一个白色动物在林中活动,以前有吗?” 骋伟却问起这事。
“是兔子吧,董事长放养的。”王玉笑道。
“兔子?爸爸养的?”骋伟突然感动得想哭。
在他的记忆里,妈妈最喜欢兔子,特别是白色兔子。听外婆说,妈妈乳名叫“兔子”。
原来爸爸对妈妈的爱这么深!可妈妈像个傻瓜,就因为那一次失误,轻易地放弃不该放弃的东西。
心桐像妈妈一样,酷爱兰花,如果她的性格如同妈妈,死守着定律不愿意改变。某一天,他需要她,离不开她,找她,她会不会不理自己?
“骋伟!想什么呢?吃午饭了。”王玉低声催促,“夫人来了,还带来一个漂亮小姐。”
“夫人?”骋伟眉头微蹙。
她是哪门子的夫人?他不与王玉计较,她只不过是个保姆,依主子行事而已。
张言其与董瑞雪真正关系,张言其已经如实告诉骋伟。骋伟为爸爸这一分坚持感动。
骋伟怜悯董瑞雪,但每次看到她,他心中总是莫名其妙地如针在刺。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曾一度极力调整心态。同情她十几年一直陪伴爸爸,动过规劝爸爸接纳她的念头。但这个想法尚未成熟,他即从她千方百计讨好他的过热行为背后,隐隐看出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对爸爸,看似真心真意,其实如同呵护一棵根基稳健的摇钱树。
无意中,他发现她与其它男人在一起,极其妖媚和亲热,与在爸爸面前判若两人。
他震惊,不愿意点破。
猜想爸爸可能早知道这一点,所以弟弟出世,仍不愿给她法律承诺。
果真有一位苗条女孩站在别墅客厅大门口。
她昂首挺胸,一双媚眼紧盯远方,目不斜视。如花儿娇艳的美貌,在冬日阳光的映衬下,玄幻而迷离。
突然,她双眸晶亮,嘴角浮笑。
别墅院子门口,闪出一位身材修长,贵气非凡的俊俏男子。他眉目如画迎着阳光走来,比阳光还要灿烂,迷花目睹者双眼。
吴雅眼睛发直。
片刻,她欣喜地朝他奔去,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吴雅。”
“?”他冷眼看她,似曾相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那个名字好像听过。
其实在她和高明阳订婚仪式上,他曾经见过。当时,骋伟对**台上的一对新人只是匆匆一瞥,记忆模糊。
何况那时,她浓妆粉面,与真人相差甚远。
“卫心桐,认识吗?我是她的同事。”她巧妙地避开与高明阳之间关系,故意提起心桐。
骋伟惊喜,难道心桐托这个女孩传话给自己?
他毫不掩饰心中好感,不禁多看她几眼,似乎有点眼熟,问她:“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有。”她连连摇头,心里却莫名失望。
那天订婚仪式上,她艳丽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他却毫无印象。
她却第一眼就记住他,论风度,气质,相貌和潇洒,任何男人无法跟他相比。
特别是他那双黑琉璃般光亮明眸,魔力无限,瞬间吸引了全场眼球。因为人他的出现,她和高明阳,**台上的一对新人,被大家晾在一边。
“我在电视上看过你。” 她巴不得他不知她和高明阳之间的过往。
他轻轻一笑,皓齿如贝。
“有事吗?”他礼貌询问。
他期待她回答或者聊一些有关心桐的话题。
“雅——儿。”客厅里传出尖厉的女音,打扮得妖艳亮丽的半老徐娘董瑞雪朝他们走来。
他立马兴趣全无,转身即走。
“骋伟,骋伟。”张言其从房间里出来,喊住儿子,“不能没礼貌。认识一下,这是董阿姨侄女吴雅。”
骋伟眼珠微转,瞟向瑞雪,迎上她巴结的笑容,莫名反感。
他顾及爸爸感受,忍住内心不快,问候董瑞雪:“阿姨,你来了。”
“好孩子。”瑞雪笑成一朵黄花,“雅儿,过来,这是你张叔叔的儿子,骋伟。”
“我们刚才已经认识了。”吴雅媚眼飞舞。
她第一次来张家,豪门气派令她目不暇接。
来之前,董瑞雪告诉她,周韵韵不是骋伟女朋友。吴雅听后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心花怒放。
她做梦也未曾料到与神话王子张骋伟,有如此渊源。
骋伟淡淡微笑,好不容易来一个与心桐稍许牵连的人,竟然是董瑞雪的亲戚。好心情瞬间灰灭。
“爸,我回房换件衣服。”骋伟说完,朝房间过去。
董瑞雪不敢明说用意,吴雅积极主动,不断找与骋伟聊天,骋伟虽然已经知道心桐一些情况,但他还想知道更多,也乐于跟她交谈。
他总是把话引向亿伟医院,而吴雅似乎不明白他的用意,偏偏喜欢聊一些漫无边际的东西。最后,乘张言其和董瑞雪离开,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吴雅:“心桐,现在怎么样?跟高明阳相处得好吗?”
“啊?”吴雅一愣,与高明阳大吵一场后,她再也没有回过亿伟医院,从未询问过医院的情况。
“他们很好。”她随口胡说,正与骋伟的情报相吻合。
骋伟脸色一沉,失落苦笑。他希望他们好,但在内心深处却自私地希望他们相处不好。
他希望在她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永远有他的位置。
“怎么了?”吴雅以职业的敏锐观察出他微妙表情变化,一愣。
难道他喜欢心桐?她立即否认这种想法,自认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在她看来,青春亮丽的周韵韵勉强能算上一个情敌,说他为平凡普通的卫心桐动心,犹如天方夜谭一样荒诞不经。
“没什么。”他收拾情绪,自然一笑,清亮的眸子薄而透明,犹如一尘不染的天空。
他继而注视地面,目光幽暗,近在咫尺,却深沉和遥远。
她毫无矜持地打量他,看出他心不在焉,但无法猜透他所思所想。
她越看心里越喜欢,禁不住脸泛红光,春意荡漾,如怀春少女,恨不得抛弃所有的清规戒律,扑向他,倾诉爱恋。
两人沉默。
骋伟心情沉重无心情开口,而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脑袋浆糊一团,嗫嚅很久,不知如何开口。
“她结婚时间定了吗?”他突然随口一问。
“谁?”她莫名其妙。
“心桐。”他又绕了回来。
“听说定了。她跟高明阳挺配的。”她不喜欢心桐,但现在心桐是他们两人的共同语言,唯一谈话的前提。
她自以为他跟她一样,寻找话提,便随他谈她。
她不喜欢心桐,至今令她费解,高明阳为什么自降身价喜欢上卫心桐?
现在她非常庆幸卫心桐从中插进来,她才有机会脱身。
不管骋伟对心桐是否有心?她都要提防。不管高明阳和卫心桐是否订婚?她都会说订了。
“哼。”他突然冷笑。
深黯的眼底,闪烁出锐利的眼神,犹如蒙古草原上变化多端的头狼,充满侵略性,却格外的英气逼人。
不禁让她浑身悚然,又痴迷其中。她嫣然轻笑,隐隐不安。
她不懂他。在不懂他的情况下,任何语言都可能是祸根。
她竭力控制自己说话冲动,防止触犯他的禁忌,顺便起到很好的伪装作用,留一个完美淑女形象给他。
“你什么时候回宁海?”他问。
“我不回去了,阿姨把我在这里重找了工作。”吴雅说。
“这样。”骋伟恢复平淡。
吴雅说是心桐同事,很高兴,希望通过她多少了解心桐一点情况。结果不随他愿,便兴致全无。
骋伟起身,说有事要办,回到房间,换套西服,匆匆出门,留下吴雅一人独守空旷的大厅。
她望着骋伟背影,失去刚才的自信。
一谈到卫心桐,他就变脸,时冷时热,难道他……
她担心不起眼的女孩卫心桐某一天会成为幸福的山鲁佐德,在她身边演绎现实中的天方夜谭。胸口便堵住一块巨石,令她窒息。
她的心脏被挤压揉捏,快要破裂。她无法忍受,躲到别墅院子僻静处,拨通高明阳电话,劈头大声一句:“想幸福就看好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