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关晓白虽然整日足不出户,然而消息也灵通的很,听闻今日早朝,圣上赐婚武衡王府,心下大惊,一时没了着落。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哪里还能再在驿馆里呆上片刻?看看到了天黑,就到这边武衡王府里来探视。奈何守门军兵见他过来,紧闭了门户,不让进。晓白火气一涌,手持了泣血宝剑,丢开路数,带人打杀进来。此时迎面见了李鸣松,便远远地在阶下立住,俯身问好。
鸣松仍为以前的事衔怨在心,对这关晓白自然没有什么好脾气,如今见了他又到自家门口行凶,怒气更甚,向左右守卫的军兵大喝道:“好没用的奴才!我让你们看好门户,怎就让一干宵小之徒闯进府里来!”
那一干府兵诺诺的回一声:“怎么不好好阻拦来?怎么能拦得下!”那关晓白也不理会,只问道:“前些日子闻知师兄回府,未曾拜会,如今可好?”李鸣松道:“你倒还记挂着我!侯爷向来高坐在自家府上,从不曾迈进我武衡王府一步,如今怎有兴来此?”
晓白听对方口气不对,也就不和他多说,只道一声:“做师弟的即便有过处,师兄也不要为难,师妹她如今在那里?”鸣松一听,作怒道:“好没脸的东西,竟然问出这等话来!我妹碧月又与你何干,你怎就敢来这里说话!姑且恕你扰我府第之罪,快快回去,莫让我出手擒你!”
那关晓白怎能回去?只苦苦问一声:“师兄但凡告诉一声,若师妹果然在府中便让她出来见面,到头来我也只有一句话告诉她!”鸣松冷笑道:“有什么话你和我说便是了,何必见她?莫非你们有什么话倒是我不能听的?”晓白一听,越发焦躁,只是一心要见碧月,只道一声:“师兄但凡告诉一句,师妹如今可在府上?”鸣松见他脸色陡变,竟是要动武的意思,哪里能容他?一手握剑,回一声:“我妹就在内院,你若见她时,先过我这一关!”说罢手中乌龙剑翁然一响,怒呵呵向前突刺过去。
晓白略略一看,捧手笑道:“相别多年,不知师兄冥云剑法进益多少,如今既然有意比试,师弟当然奉陪!”见那鸣松之剑呼啦啦冲胸前刺来,将近衣衫,他却把身儿猛地一偏,躲过剑锋,欺身上前,向鸣松肩头一拍,借着力道,倏忽一跃,早到了鸣松身后。
鸣松眼见一击不成,恰待回身,忽见眼前银光两道,迅疾如电,直冲自家面门刺来,不禁暗暗一惊。却是那朱信凭、沈玉南二人突袭,鸣松却也不慌,头儿一低,顺势把剑一压,向下横扫两人下身,剑气所至,冷风咝咝作响。那朱沈二人只觉下身一凉,自然也不敢轻视,忙把剑回遮。
此时鸣松被朱沈二人缠住,不能脱身,关晓白却得了间隙,迈开箭步,直向内院冲去。那里面的一帮亲兵岂能容他?见他冲到面前,大呼一阵,百十把利剑泠泠闪着银光,向晓白身上飞刺。那关晓白却不管许多,见乱锋齐来,并不招架,也不躲避,却把手向腰间一探,“刷拉”一声,红光四射,剑气如虹,早把那柄戾气逼人的泣血剑把持在手中,望那众兵所在,就势一划,“哗”然一响,对面百十把兵刃“咔嚓嚓”齐断。这关晓白趁势行起凶来,单手倒提了利剑,向前面人群里猛杀,众人见他动怒,谁还敢上前?尽都往四下里躲闪。晓白冲杀一阵,迈开大步,飞身向里面去。
晓白心中惶急,只想着面见碧月,把事情问个究竟。然而尚未走开几步,却听半空里一声大喝:“大胆狂徒,却到哪里去!”便觉头顶呼呼风响,一股寒杀之气直冲脑门,急回头看时,却是李鸣松情急之下,使出冥云剑法,敌退朱沈二人,手持了乌龙剑,飞身冲杀过来。
关晓白见他剑锋迅疾如电,势力万钧,不敢小觑,飞退开数步,手腕陡然翻转,将手中泣血剑奋力回击,两锋一上一下,哗然相碰,电光四射。便听轰然一声,四下震动,两人都被对方内力所逼,飞退开数步。
晓白手臂发麻,嗟叹一声,随即收剑在手,向前一拜,笑向鸣松道:“师兄‘冥云剑法’果然不同凡响,师弟甘拜下风。”鸣松冷笑道:“你若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来。如今困在我处,却看你如何脱身!”剑不停手,砰然一振,顺势一抖,直向那关晓白攻杀过去。
却听里面一声娇音道:“哥哥住手,我看他是有心相让,哥哥又何必步步紧逼?”却见碧月在里面院子里款款走出来。这里关晓白见了她,便两眼发呆,并不言语。碧月低了头,望鸣松一眼。四下里却都静悄悄的,鸣松见了这等情状,也是识趣的,一声招呼,带了一帮府兵退到别处去。晓白也留朱沈二人在外面,上前携了碧月手,飞步向里面来。
直到王府后花园里刹住脚,来到园中凉亭上。两人向一边石栏边坐下,晓白便问:“如何?那圣上旨意你可也知道了?”碧月低头笑道:“什么旨意,你却来问我!”晓白急得直跺脚:“什么时候,你却还跟无事人一般!如今我都知道的清楚,今日早朝之上,那圣上召师兄进宫去,赐下婚来,让你进宫去,难不成师兄没有告诉你不成?”
碧月听了,在一旁低了头,半晌才道一声:“你既然知道,又来找我做什么?”晓白听罢,原地转了一圈,吸口气道:“我当时还不信,原来却都是真的。你倒是问我来做什么!”眼望着她,把住她肩头问一声:“我只问你是乐不乐意呢?”
碧月走到一边笑道:“你问的倒是可笑的紧,那圣上可是金口玉言,圣旨一下,岂有反悔的,怎由人不从?”晓白一听,呆了半晌,复又问道:“你别急着答言,你别只是说那圣旨如何,我却问你到底乐不乐意呢?”碧月起身道:“我方才说的明白,你却来多问!到底他圣旨难违,我是不得不从的。”
晓白失声道:“这样说,你是乐意的了?”碧月却不回头,沉吟道:“你这样说也并无不可,总归是一层意思罢了。”晓白便不理会。半晌冷笑道:“好好地一个人儿,却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他圣旨便是再难违背,你便没了主意不成?却来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
碧月在一旁听了,不由得生气,回他道:“我自是薄情寡义了,又能怎的?设若当时你真是那样有能耐,一手刺杀了这皇帝,也不至于今天这番景象了,没来由这时侯倒论起我不是来,可不气杀人么!”
晓白听了,不由得起身冷笑道:“也不用你激我,这时侯我就进皇宫又有何难?只怕到时真正杀了圣上,有人倒是不自在,要来找我索命的。”那碧月一听,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方作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倒是我对那圣上有心了?”晓白冷冷道:“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一阵子你往皇宫里跑的可频呢,把那圣上当做亲兄弟一般,无所不谈,可不是渐渐的有意了!如今他来赐婚,可不正中了你的下怀!我还能说什么!只恨自己没有这皇家的权势,拴不住你的心!”说完了,直着眼看她。
碧月冤枉的不行,一腔苦水无处诉,几番说话,都说不出,只觉得鼻儿一酸,眼中不觉滴下泪来,向那一边石凳上一坐,双肩耸动,伏在那一旁栏杆上哭个不住。晓白在一旁看了半晌,背过身去,也不由得哀声叹气的。